圓子心亂如麻。
他倒不是捨不得偏將這個位置,也不是覺得女人不能做官做將軍。
畢竟他娘是大司茶,簡五又是閩侯,從前白洛洛也曾做過女將軍,以及這幾年來朝中多有女子任官,禾苗有本事,想做個將軍並不奇怪。
但,虎賁軍的主將是許南。
這就太讓人糾結擔心了。
他一下子食不下咽。
禾苗偏頭看著他,明亮的眼睛裡滿是慧黠,讓人無所遁形。
答應還是不答應?
圓子咳嗽一聲:「虎賁軍比較特殊,將領人選得經過陛下同意。我給你報上去,看陛下怎麼定。」
禾苗松鼠似地將手交握在胸前:「依你看,陛下會同意嗎?」
圓子被她的可愛逗得笑了,狠狠心:「我會儘量幫你爭取的,我另外再給我娘寫封信。不過呢,光憑著你這次攻城的功績,並不足以讓你做這個偏將。」
禾苗快樂地:「我知道,你給我這把刀,我也很心虛呢,立了功的人那麼多,他們都比我更有資格得到這刀。」
圓子伸出手,揉揉她額頭上的碎發,寵溺地:「我會和許南商量,公開選拔虎賁軍將領,你先做準備吧。」
若是公開選拔,她以實力打敗競爭者,再將名字報上去,上頭也沒理由不批,將來統率起來也更能服眾。
禾苗很喜歡這種方式,她抓起一個包子:「那我先走啦,你不必特意抽空陪我,不然他們要罵你色令智昏了。」
圓子輕笑:「你黑得發亮,還喜歡穿綠色,他們只會我瞎眼了吧。」
禾苗佯作發怒:「哎呀呀,你這個人啊,不知道不可以女孩子不好看的嗎?我真會生氣的哦。」
圓子突然拉起她的手,放到唇邊輕輕啄了一下:「在我眼裡你最美。」
溫熱柔軟的嘴唇觸到手背上,一種奇怪的力量橫衝直闖刺入人心。
禾苗呆住,愣愣地看著圓子,突然喊了一聲,轉身跑了。
跑得飛快,就像身後有狗追似的。
圓子傻傻的笑了,顧軒從後面走出來,問道:「殿下既不樂意,為何還要答應?」
圓子和顧軒的關係亦師亦友,非常要好,因此很多事情他並不隱瞞顧軒。
他問道:「將軍以為,我若壓著不讓她參與,她會怎樣?」
禾苗的性子是不能壓的,壓得越凶反彈越凶。
就像之前,何蓑衣夫婦倆雙雙生病,各種可憐,要她寸步不離地照料,結果呢?
她轉眼就跑了,而且跑得無影無蹤。
這姑娘軟善,卻精得厲害,心裡很有主意。
不然若是好騙好壓,何蓑衣早就一頓打乖了。
顧軒想起白洛洛做過的那些事情,忍不住失笑:「到底是她爹的女兒,比她娘精多了,就這樣吧。」
他語重心長地交待圓子:「你們還年輕,來日方長,不要著急,人心易變,將來誰也不清的。」
圓子聽不進去,興致勃勃地召集人手準備虎賁軍將領選拔賽。
禾苗得瑟地走進屋裡,得瑟地:「我回來啦!」
何蓑衣著兩個大黑眼圈,手裡揪著幾根白髮,有氣無力地躺在搖椅上來回搖晃,一臉的生無可戀:「終於捨得回來了。」
禾苗往他身邊一坐:「是呀,我做了好多事情,爹你吃了沒有?」
何蓑衣不話,只把手裡的白髮往她面前晃,表示自己真的是為她愁白了頭,臭丫頭趕緊良心發現吧。
禾苗視而不見:「沒吃吧?看你餓得話都不出來了。不是我你呀,爹爹,這麼老個人了,賭什麼氣?我娘又不在,沒人心疼你的。」
何蓑衣怒了,用力把白髮扔掉:「你不是人嗎?你不能心疼我嗎?」
禾苗撫著胸口,假裝自己被嚇著:「這麼凶幹嘛?逗你玩而已。我給你準備了好吃的,快來吃吧。」
一桌子好吃的全是何蓑衣喜歡的,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弄來的,何蓑衣吃著吃著火氣就了,聽了許南的事,忍不住把許南一陣好夸,恨不得立時用許南把圓子比成渣渣。
禾苗忍不住諷刺:「也不知道是誰讓我把人家的廁所隔板鋸斷的。」
何蓑衣厚臉皮地:「此一時彼一時,那時我不了解他。」
禾苗懟他:「你倒是什麼事都沒有,害得我被他狠狠收拾了一頓,折騰得夠嗆。」
何蓑衣立刻皺了眉頭:「他居然如此氣?你別急,待我改個時候收拾他一頓給你出氣。」
禾苗堅決反對:「他也沒有做什麼啦,爹您得收斂一下了,多結善緣少結仇,我是不怕的,但是兩個弟弟未必。」
何蓑衣嘆氣,所以,拖兒帶崽的就是煩啊。
父女倆各懷心事,忙亂著收拾屋子,準備迎接白洛洛母子三人的到來。
傍晚時分,白洛洛到了,見到禾苗就抓過來一頓好打。
禾苗早有防備,挨了一下就游魚似地溜掉,躲到圓子的帥府里不回去。
白洛洛與何蓑衣商量之後,無奈地取消了對她的通緝令,讓何三去喊她回家,承諾絕不再打罵。
禾苗喜滋滋的,她就知道爹娘害怕她和圓子單獨相處,真是一個絕佳護身符。
何三羨慕極了:「姐姐給我傳授兩招,將來我好學以致用。」
禾苗「啪」地一巴掌打在他肩上:「你再一遍?好的不學學壞的?我先替爹娘揍你一頓。」
話音未落,就聽前方有人嗤笑一聲,許南踏著月色走來,見了面也不多什麼,微微一頷首,便與她錯身而過。
何三咬著手指問:「這是誰呀?看上去很厲害的樣子。」
禾苗仿若找到了知音:「他真的很厲害的,殺人不眨眼」
姐弟二人的聲音飄散在夜風裡,聽得許南情不自禁勾起唇角。
前方轉角處伸出一條腿擋住去路,陳韞叼著一根草莖走出來:「許兄別來無恙。」
許南斜他一眼:「何事?」
陳韞道:「何苗苗是未來的太子妃。」
這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不許任何人動心思,重指許南。
許南挑眉:「他讓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