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春花伸手抱過稻子,輕輕拍了拍,道。「稻子不哭不哭,乖,娘在這呢!」
「東家,少爺和小姐昨日便沒喝奶,那請來的奶娘餵了也不喝,就緊著喝了些米湯!」
陳春花點了點頭,抱著稻子坐到了床邊,給稻子餵奶,瞧著稻子這般摸樣,怕是也餓著了!
六子將錢苗送去藥鋪,給了郎中瞧病的銀錢便回了宅子,也沒顧得上那姑娘身子骨咋樣!
這六子前腳一走,那錢氏便進了藥鋪,瞧著自個閨女這般摸樣,心疼的緊,等了好一會子錢苗才醒過來,拿了藥,便隨著錢氏回去!
錢氏屋裡算不上真正的大戶人家,但擱下城那塊是日子過的富貴的,這水災一來,錢氏與自個閨女也都帶著銀錢逃難,這回屋裡宅子也都沖沒了,比起禹城這塊那是滿目瘡痍!
錢家便是擱禹城買了小院落腳,等回了院子,錢氏這才朝自個閨女道。「這罪也受了,總歸的人家是不想,我們也用不著這般舔著臉去!」
「娘,這真是好呢?」錢苗知曉自個娘的打算,這徐大人雖說是為了救她,但人是沒救著便讓水給沖走了!
「自是好著,徐大人這會子也不知曉是生是死,就是死了,我們也用不著怎的,不是也上門去謝恩,瞧著那夫人是不領情,往後若是說道起來,也怨不著咱們,再說,徐大人不是也沒救著你,能怨得上誰?」
這錢苗去陳春花住的那宅子門口去站著,便是為了讓人知曉,他們也不是那沒心的人,說到底是人家不領情!
錢氏好打算,為了自個閨女能好生的尋著夫家,這才讓自個閨女上門去謝恩。這事兒總得有個說道,若不是因著那日城東的水突然的沖了上來,指不定的自個閨女的事兒都說成了。白瞎了一樁好事兒!
「你往後可別那般死心眼的與人說道!」錢氏說著瞧了瞧自個閨女,道。「好在你沒事兒。若不然娘可怎的活!」
「娘,你放心罷,我自是知曉著,倒是那徐大人畢竟是為了救我,現下人也尋不找,倒是瞧著那夫人可憐的緊!」
「可憐甚?你沒見著那夫人身旁的還有兩位呢,我也找人打聽了。那夫人可是共妻,少了徐大人,可不是要偷著樂呵!」依著錢氏所想,這做共妻的自是苦。屋裡男人少一個那是好過活的很!
後邊想了想,錢氏也是知曉著陳春花定是不會受了這恩情,若不是這般,她哪裡敢讓自個閨女上門去謝恩,若不是說道不好的。真是讓自個閨女做牛做馬,她是哭都不成了!
而陳春花若是曉得這錢氏的心思,說不準呢,真讓這錢苗給自個屋裡做牛做馬了!
「醒了醒了,爹。他醒了!」
徐子睜開沉重的眼皮,瞧不清眼前的人兒,倒是那聲兒吵的他頭痛欲裂!
說話的是一位少年,見著徐子睜開眼,便跑了出去,院子裡的中年男人聽了這話,趕忙擱下手裡忙活跑了進來!
「這位公子,你可是還覺著哪兒不舒坦?」中年男人瞧著徐子道,徐子抬了抬手,卻發覺抬不起來,接著便是瀰漫全身的痛楚!
「你莫動,你這手受著傷,郎中說道著,萬般不能動,若是動大了,這手可就真的費了!」中年男人說完,便朝外邊喊道。「王清,趕緊將藥湯端來!」
「來了來了!」王清應道一聲,端著藥湯進了來,瞧著中年男人道。「爹,藥端來了,倒是這人,臉色不怎的好,要不要去請郎中來瞧瞧?」
「瞧甚,我們還能有幾個子兒給他瞧的,去去,將吃食熱熱,端過來!」
待徐子緩過來,這才瞧清實了眼前的人,眼前的這位摸樣三十幾年歲的中年男人,另一個似那十六七歲的少年。
不待徐子說道話兒,中年男人便道。「你這人也是命大著,若不是我們碰巧的救了你,你還指不定沉哪兒去了,倒是救上來,還以著活不成了!」
徐子聽了這話,皺了皺眉,嘴唇乾裂的很,沙啞著聲兒道。「這位大哥,我這是在哪兒?」
「這兒是渡江城,你現兒可是在難民窟裡邊!」中年說著,吹了吹藥湯,就著碗遞道了徐子嘴邊,道。「先把藥湯給喝了罷,這藥可是花了銀錢的!」
徐子點了點頭,將那苦澀的藥直直的給喝了下去,喝完了藥,王清便端來了一碗熱的麵疙瘩湯,湯是湯,那麵疙瘩還不夠半碗的!
「不管的你是何人,這裡吃食也只有這點兒,湊合著吃罷,我兩父子今兒響午還沒撈著吃呢!」中年男人拿過藥碗便走了出去,徐子自從被王貴兩父子救起,一直的昏迷的兩個多月,時不時瞧著人要醒了,還是沒醒,嘴裡還念叨著聽不清實的話兒!
兩父子本也是逃難出來,身上的銀錢也夠著他們倆過活一陣,倒是救了人,將銀錢全花在這藥上邊了!
「小兄弟,外邊的水怎的樣了,可是退了?」徐子記著這渡江都給淹了,怎的又會來渡江?
王清聽了這話,找了一塊洗趕緊的布擱放在徐子下巴邊上搭著,道。「退了,早給退了,你怕是不知曉自個昏迷了多久,都兩個多月了,這水還能不退呢!」
徐子聽了這話,眼睛驀然睜大,激動道。「你說甚,我昏迷了兩個多月?」想著這般,心裡一急,連著那手也給扯了一下子,頓時的疼的他咬牙!
「你這般著急做甚,兩個多月都過去了,也用不著著急這會子!」王清年歲雖小,倒也是個成熟的,板著臉朝徐子說道!
徐子聽著,倒是安生了下來,兩個多月,若是媳婦知曉他被水給沖走,定是著急的很,一想著媳婦著急。徐子也著急,那日被水衝下去,就沒了知覺。也並不知曉怎的被人救了!
王清餵了徐子吃麵疙瘩,端著碗走了出去。剩下的湯,兩父子緊著一些吃剩下的窩窩頭填了肚子!
既是在渡江,那自是好,也不知曉這周大人是否還在禹城那塊兒,等王貴進來,徐子便道。「多謝這位大哥的救命之恩!」
「多謝的話兒就別說道了,我父子二人如今吃住不上。也顧不著你,你且說道說道,家住何方,屋裡還有何人。我便是替你去尋尋!」
徐子點了點頭,道。「我本姓徐,屋裡還有妻子,本是百姓城清水鎮趙家村的,你...」
「趙家村?可是那個種稻子的趙家村?」王貴倒是知曉趙家村。一聽徐子是趙家村的,便道。「既是趙家村的,那就好辦,我父子二人本也是要去趙家村,卻因著你也耽擱了!」
王貴想了想。瞧著徐子道。「我姓王,若是你不介的,喊我一聲王大哥!」
徐子微微點頭,道。「不瞞王大哥所說,我是百姓城縣官徐子,上回因著渡江水災一事去了禹城,卻沒想著救人沒救著,卻險些喪命!」
「甚?你是徐大人?」王貴聽了這話,趕緊喊來了王清,道。「王清,快快,去衙門說道一聲,徐大人在這兒呢!」
王清一愣,抓了抓腦袋,道。「爹,你說胡話呢,不是說道徐大人沒尋...」這話兒還沒說完,王清就被自個爹一巴掌呼在了腦袋瓜子上,道。「哪來的廢話,讓你去就趕緊去!」
「哦哦,我這就去!」王清跑了出去,去衙門的路上才反應過來,難不成他和自個爹救的人就是那徐大人?
王貴瞧著王清去了,這心裡有些後悔了,瞧著徐子道。「你真是徐大人?可是有何憑證?」
徐子聽了這話,頗為無奈,道。「除了我這人,可真是沒甚的憑證!」
「罷了罷了,等周大人過來,定是能知曉,合著你現下受著傷也走不了人!」
這周天淼此刻並未在衙門,王清去衙門找周天淼,衙門的官差將王清當成難民給轟了開。
王清一時氣急,道。「徐大人現下就在我住的地兒,我可是徐大人的恩人,你們這般對我,可得悠著點!」
「嘁,哪兒來的小鬼頭,這招都給弄爛了,管你怎的說道,若是不想挨打的,趕緊滾了去!」
王清聽了這話,怒瞪著雙眼,道。「你們趕緊讓開,我要找周大人!」
「周大人繁忙如斯,豈會見你!」
王清顧不得別的,撒腿便要衝進衙門去,就他這般,官差伸手一拎,將他拎著丟到了外邊,道。「趕緊走,若不然,休得怪我們不客氣!」
「你...你們...」王清揉了揉摔疼的胳膊,從地上站起身,道。「你們不信我,可有你們好看的!」
隨後,王清冷哼一聲,便回了去,王貴見著就自個兒子回來,道。「周大人呢?」
「爹,那官差不信我說道的話兒,你瞧,我這胳膊還給摔了呢!」王清說起來就一肚子的火!
王貴瞧了瞧王清那胳膊,起手就要朝他腦袋瓜子拍去,王清一躲,道。「爹,你打我做甚!」
「你瞧瞧你,就這點能耐,往回不是跟你說道,好生學著點,現下可知曉了?」王貴原本也是專替人跑腿押送貨物的趟子手,這沒幾手在身定是不成,瞧著自個兒子這般給受著了,自是得說道他!
王清沒所謂的聳了聳肩,道。「那也怨不著我,衙差個頭大,我就是學著了,也未必打的過!」
「你還給我犟嘴了還!」王貴說完,王清立刻閃躲的老遠!
「爹,你別急著訓我,先去找周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