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謀 變歹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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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變歹的母親

    林以達九歲時，父親在一次車禍中不幸去世，剩下母子兩人相依為命。

    他是母親唯一的希望。母親將他視為掌上明珠，對他百般呵護。雖然一個沒有正式工作的女人掙錢養家十分艱難，但母親寧願自己節衣縮食，總是不願讓兒子受到委屈，吃和穿都儘量不比別的孩子差。有時林以達提點奢侈的高消費要求，她也要想盡千方百計來滿足。

    俗話說：慈母出嬌兒。由於母親對林以達有求必應，他根本就不知道『一粥一稀，當思來之不易』，常常將根本沒有變質完全可以吃的剩飯剩菜隨便倒掉，將稍微舊了點的衣服丟進垃圾堆。

    林以達在家中是條貪吃貪睡的大懶蟲，連掃帚倒地了都懶得去扶。他什麼也不會做，過的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公子哥兒式生活。漸漸地，已進了初中的林以達學習成績每況愈下，經常逃學曠課，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玩在一起。後來，他發展到幫人打群架，竟在一次毆鬥中被人砍掉了右手的大拇指，把他母親氣得只差沒上吊。

    有一天中午，他滿頭大汗從外面跑進屋，大聲呼喊：「媽，肚子飢死啦，快去做飯給我吃！」媽媽鐵青著臉，坐著沒動，用堅定的口氣說：「你還知道回來呀，要吃飯自己做去！」林以達覺得好奇怪：媽從來都是生怕他餓著，做好他喜歡吃的菜等著他進門就吃的，今天是怎麼啦？

    「你是不是病了？」林以達很不高興，冷若冰霜地問。

    母親橫了他一眼說：「我沒有病，你下個月就滿十六了，從來沒自己做過一次飯，我已經伺侯了你這麼些年，難道還要伺侯你一輩子？」

    他不滿地瞪了母親一眼，什麼也沒說，氣都都地衝出門，在外面的飲食店裡胡亂吃了一點東西。

    晚上，他從外面回來。母親正在吃麵條，說：「不曉得你要野到什麼時候才回來，我只做了自己吃的一碗。麵條放在廚櫃裡，要吃自己去煮！」

    煮就煮，他不相信自己連麵條也煮不了。忙碌一陣後，他總算將麵條煮出來了，那是怎樣的麵條啊，簡直就是一鍋糊塗，而且鹽也放多了一點，很咸。但這畢竟是自己平生第一次煮出來的，他還是硬撐著把它吃完了。

    第二天，他睡得很晏才醒來，發現房裡的桌子上用秤砣壓著四百元錢和一張紙條。紙條是母親寫的：以達：看到你睡得正香，我就沒有叫醒你。我走了，你遠在河北的姨要我到她那兒去住一段時間，估計要一個月左右。我走後，你要好好地照顧自己和這個家，到時我會和你聯繫的。留下四百元生活費，你要計劃著用。

    看完字條，他非常氣憤，以前，母親即使是只走一天，也會戀戀不捨，對他千叮嚀萬囑咐，而且將他的生活安排得周周到到，現在為什麼判若兩人，變得如此狠心和歹毒了呢？她是不是看到自己還不很老，風韻猶存，長得又漂亮，想拋下我再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呢？

    走就走吧，難道離開母親自己就不能生活了嗎？我一定要活個樣子給她看看。林以達暗暗下了決心。

    他開始自己洗衣服，收拾屋子，從新華書店買來菜譜學著做菜。

    母親一直沒有給他來信和電話，他也賭著氣沒有和她聯繫。

    一個月過去了，母親終於來了電話，說是明天下午回家。他回想這一個月來，雖然過得艱難，但自己竟然學會了很多東西，特別是自己做的飯菜已經非常可口了，看來，世上無難事，只要肯學肯干。自己並不是一無所用的大笨蛋，他開始自信起來。

    第二天下午，他jīng心做好飯菜等候母親回來。他想像著母親看到他進步後的驚愕表情，心裡充溢著喜悅和自豪。

    見到母親後，他一下驚呆了：才一個月不見，母親怎麼瘦成了皮包骨？原本飽滿的雙頰深深地陷了進去，皮膚黑了，頭髮也脫落得所剩無幾。他跑上去接過母親手中的包，心一酸，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

    母親看著桌子上做好的幾個菜，搛起嘗了嘗，臉上勉強露出了一絲笑容，艱難地誇讚：「不錯!……不錯！」

    這是母親吃到的唯一一次他做的菜。以後，她不能吃東西了，連開水也吞不下了，因為她患了食道癌，並且到了晚期。

    十天之後，母親去世了。

    在清理遺物時，林以達在母親鎖著的抽屜里發現了一盒錄音帶，上面貼著母親寫的字條：打開來聽聽，我要交待你的話都在裡面。

    林以達將錄音帶放進機子，撳下按鈕，裡面斷斷續續傳出了母親慈祥的聲音：以達：二個月前我就查出患了食道癌……並且已到晚期，這次，我並不是去了你姨那裡……而是去做了一個月的化療，但是『水到第三坵』，已經沒有作用了……我自知將不久於人世，最擔心的是你什麼都不會做，生活難以自立，才不得已狠下心來採取這樣的方式逼你學會做家務……媽媽也不願過早地丟下你一個人生活，但是，有什麼辦法呢？媽媽一直都是很愛你的……現在，媽媽不能再愛你了，你不要悲傷，要堅強一些，勇敢地面對現實，學會自己愛自己……

    林以達剛聽幾句，就悔恨交加，大聲哭了起來。

    作者:288698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