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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村的東面,是一處池塘,池塘之畔有一幢黑色小屋,和泥巴土牆並不相同,卻是以黑色磚塊造就,綠色琉璃虎頭瓦,紅木大門,門上雕刻八卦之形,天色雖暗,但在陸劍池眼中,那門上沉積數寸的塵土,已是清晰可見。「看來這裡關門已久。」陸劍池道,「不過這客棧倒是奇怪。」他行走江湖雖不甚久,卻從未見過門上雕八卦的客棧,何況黑色磚牆,綠色琉璃虎頭瓦,這客棧建得堅固豪華,卻為何落得關門謝客的地步?如果是因為客人太少,此地偏僻之極,人丁稀少,有誰會在這裡投下許多金錢,建起這樣一座堅固豪華的客棧?李那哥伸手扣門,只聽「篤篤」兩聲,大門微微一晃,卻是未鎖,「這裡好像很久沒有人住了。」
「門內有動靜。」陸劍池伸手輕推,大門緩緩打開,月光之下,只見門內吱吱老鼠四處亂竄,黑暗之中,張張木質渾厚的桌椅仍舊擺在廳堂之中,桌椅的影子投在地上,依稀可以想像當年熱鬧的景象。幾聲清脆的竹板敲擊之聲,陸劍池一抬頭,只見客棧頂上懸掛十來條三寸長的竹板,正隨開門的微風輕輕相擊,竹板上雕刻著筆畫各異的同一個字,那就是「鬼」字。
夜風清涼,客棧大門洞開,風吹入門內,客棧桌椅上積塵飄散,揚起了一股塵霧,李那哥和陸劍池面面相覷,心中不免都是一股寒意悄悄涌了上來。正在寂靜之間,客棧破舊的門帘略略一飄,隱約可見門後牆上的斑斑印記。
黑色的斑點印記,莫非是乾涸的血跡?陸劍池按劍在手,潛運真力,緩緩往裡踏入一步,李那哥在他背後慚慚的道,「陸大俠……何不白天再來……」陸劍池輕輕「噓」了一聲,凝神靜聽,諾大的客棧之中一直有動靜,卻聽不出來是不是人,好像有個沉重的東西在裡面某處移動,移動得很輕微,也可能是衣櫥、床鋪因年久發出「咯啦」一聲。他握劍在手,步履輕健,如貓兒般掠過大堂,以劍柄輕輕挑開那扇風中輕飄的門帘,李那哥本不欲進門,見他如此,猶豫半晌,嘆了口氣,還是跟了進來。
兩人凝目望去,只見通向客棧後院的那條走廊牆上,濺著數十點暗色斑點,形似血跡,仿佛曾有什麼帶血的東西對著牆壁揮過。陸劍池是刀劍的大行家,心中忖道,這痕跡短而零亂,並非刀劍所留,但濺上的速度快極,如果真是血跡,這受傷的人恐怕難以活命。這古怪的客棧之中,究竟發生過什麼離奇的故事?李那哥湊近對那牆壁看了一眼,「這是什麼?」陸劍池聞聲細看,「這是……」只見牆上斑點之中粘著一小塊褐色的硬物,陸劍池看了半晌,不知所以,李那哥喃喃的道,「這好像是一塊碎片。」陸劍池點了點頭,「卻不知是何物?」李那哥瞧了他一眼,似乎覺得他甚是奇怪,欲言又止,又復嘆了口氣,「不管這是什麼斑點,總而言之……走廊里什麼都沒有。」
的確在這走廊之中一片空蕩,除了牆上數十點斑點,什麼都沒有。陸劍池當先而行,通過走廊,是一個甚大的庭院,陰影迎面而來,卻是院中兩棵甚大的枯樹,幾絲微露的光線透過樹杈而來,映在人身上就如一張巨大的蛛網。枯樹之旁有一口水井,井上的吊桶完好無損,院中八扇大門,樓上四扇大門,一共十二個房間,樓上的第四扇門半開,仿佛已經這樣開了很久了。
「奇怪……這個地方人煙稀少,為什麼會有這樣一處客棧,十二個房間,花木庭院、都是青磚碧瓦,絕非偶然能成。」陸劍池不得其解,李那哥順口道,「說不定幾年前這裡住著很多人,比現在熱鬧十倍。」陸劍池搖了搖頭,「若真是如此,這許多人哪裡去了?而且既然是客棧,必要有許多人人來人往,這裡是大山深處,怎會有諸多行人?」李那哥道,「說不定許多年前這裡就有許多行人……」陸劍池又搖了搖頭,仍舊覺得這客棧處處透著詭異,「明日倒要尋些村民問問。」他在院中繞行一周,未見異常,緩步走到第一扇門門前,劍柄一推,門緩緩打開,一股濃重的霉味撲面而來,只見門內窗戶半掩,紗曼垂地,桌椅板凳俱在,都積滿了厚厚的灰塵。李那哥往房中一探,頓時一呆,陸劍池大步走入房中,看著房中奇異的景象,饒是他一身武功,也有些寒毛直立。
房內床榻之前倒著一塊板凳,屋樑上懸著一條灰色布條,布條上打著個死結,靜靜不動。陸劍池伸手一扯那布條,雖是經過多年,布條仍很結實,李那哥跟在他身後,仰看那屋樑,陸劍池一縱而上,輕輕一撥那布條,只見樑上一道印痕,這條灰色布條吊過重物,難道在這房中,竟真的吊死過一人?他躍身下來,呆呆的出神,腦中千百疑惑,不知如何解答。李那哥凝視那灰色布條,那布條雖然儘是灰塵,卻並未生蟲,本來顏色似乎乃是白色,正是一條白綾,但看邊緣剪刀之痕,卻又似乎是從女子裙上剪下。如果這房中確實吊死過一個人,那屍體何在?如果是有人收殮了屍體,他卻為何不收這條白綾和地上這塊板凳呢?轉目看去,桌上鎮紙尚壓著一張碎紙,陸劍池取出火摺子一晃,只見紙上留著幾個字,「……夜……鬼出於四房,又窺妾窗……驚恐悚厲……僅……君……為盼……」
「這似乎是一封遺書,或者是一頁隨記。」陸劍池眉頭深蹙,這客棧中的情狀大出他意料之外,「看來吊死的是一個女子,並且她的夫君並未回來。」李那哥頷首,「好像這客棧發生過什麼非常可怕的事,逼得她不得不上吊自殺。」陸劍池沉吟道,「她提到了『鬼』,外面大堂上也吊著許多『鬼』字的竹牌,不知這客棧里所說的『鬼』究竟是怎樣一件的事物?」李那哥瞪眼道,「鬼就是鬼,還能變成什麼其他事物?」陸劍池頓了一頓,「雖是如此說,但總是令人難以相信……」李那哥嘆了口氣,「說不定看完十二房間,就會知道那是什麼。」陸劍池一點頭,往第二房間走去。
第二房間一片空闊,比之第一房間,少了一張大床,地上床的痕跡宛然,床卻不知去向,放在門邊的梳妝銅鏡之下,放著一個銅質臉盆,房內事物簡單整齊,雖然積塵卻不凌亂,唯有銅盆之中,沉積著一圈黑色的雜質。李那哥瞧了一眼,喃喃的道,「這……這難道又是血?」陸劍池搖了搖頭,「時過已久,無法辨識了。」房中再無他物,兩人離開第二房間,進入第三房間,第三房間卻是四壁素然,可見當年並未住人,紙窗上破了一個洞,質地良好的窗紙往外翻出,風自高處的縫隙吹入,這房間灰塵積得比其他房間都多,也更荒涼。
第四個房間位處庭院正中,房門半開半閉,兩人尚未走到門口,已看見房門處斑斑點點,又是那形似血跡的黑色污跡,陸劍池膽氣雖豪,此時也不禁有些毛骨悚然,推門開去,李那哥啊的一聲叫了出來,縮頭躲在他背後,「那是什麼東西?」陸劍池呆了一陣,只覺自己手心冷汗直冒,幾乎握不牢劍柄,過了好一陣,才勉強道,「那是一個人影……」李那哥仍自躲在他背後,「人影怎會是白的?」陸劍池道,「他本來靠在牆上,一蓬黑色污跡潑上牆壁,這人離開之後,牆上就留下一個人影。」
原來第四間房間桌翻椅倒,一片凌亂,就如遭遇過一場大戰,對門的牆壁上一個倚牆而坐的白色人影赫然醒目,周圍是一蓬飛濺上去的黑色污跡,籠罩了大半牆壁。陸劍池踏入房中,地上滿是碎裂的木屑,糾纏在兩件黑色斗篷之上,就如地上匍匐著兩隻怪獸,其中一件特別的長,撕裂了許多口子。他心中一動,要將木頭弄成這般模樣,實在需要相當強烈的衝勁,若非此房的主人拳腳功夫了得,便是闖入的人勁道驚人,這屋子主人不知是誰?游目四顧,只見李那哥彎腰自地上拾起了一樣東西,陸劍池燃起火摺子,兩人在火光下仔細端詳,那是一個薰香爐,爐上一道深深的痕跡,凹痕又直又窄,絕非裂痕。
「這是刀痕、還是劍痕?」李那哥問。陸劍池略一沉吟,「這應是劍痕,能在銅爐之上斬出這一劍,出手之人武功不弱,如果連此人也死在這裡,這客棧所隱藏的秘密,恐怕十分驚人。」李那哥微微一笑,「如果是陸大俠出手,能在爐上斬出怎樣的一劍?」陸劍池哈哈一笑,凝神定氣,唰的一聲長劍出鞘,白光閃動直往李那哥手中銅爐落下,李那哥嚇了一跳,「啊」的一聲銅爐脫手跌落,陸劍池劍勢加快,「叮」的一聲斬在銅爐之上,隨後袖袍一揚,在銅爐落地之前快逾閃電的抄了回來。只見銅爐之上另一道劍痕,與原先的劍痕平行而留,比之原先那道凹痕微略深了半分,長了三寸。
「看來此地主人的武功與我相差無幾。」陸劍池輕輕一嘆,他覺得已盡全力,劍下銅爐韌性極強,若是石爐,他這一劍已將其劈為兩半。李那哥搖了搖頭,「他的劍痕比你短,說明入劍的角度比你小,他揮劍去砍的時候,銅爐多半不是在半空中,有處借力,既然出劍的手法全然不同,結果自然也不一樣。」陸劍池點了點頭,心中一凜——這位李那哥談及劍理,一派自然,只怕並非尋常漂泊江湖的讀書人,李蓮花的親戚,難道竟是另一位隱世俠客?李那哥一回頭,乍見陸劍池目光炯炯盯著自己,他在自己身上東張西望,茫然的回望陸劍池,「看什麼?」陸劍池斂去目中光華,微微一笑,「沒什麼。」目光自李那哥臉上移開,突地窗外有白影一閃,他乍然大喝,「什麼人在外面?」李那哥急急探頭,只見窗外確有白影飄忽,有聲音尖聲道,「哩——」陸劍池劍光爆起,如蓮華盛放,青蒼擎天,破窗而出,對窗外白影罩了個通透。李那哥連忙奔到窗口去看,只見門外庭院中一道白影乍然遇襲,哀號一聲,揮起一道白影招架,只聽「當」的一聲是劍擊玉石之聲,那白影大吼,「哩嘯——」一怪叫尚未說完,陸劍池劍勢再到,白影的聲音受制嘎然而止,陸劍池這一劍挽起三個劍花,其中尚有十來招後招,但聽叮叮噹噹一陣脆響,那白影竟然能和他連對十來下後招,一一拆解,毫不遜色。陸劍池心中一奇,這白衣妖怪分明施展的武功,難道鬼也是練武功的?他手上的兵器,分明是一隻玉笛。正在他遲疑之時,那白衣妖怪已經緩過一口氣來,破口大罵,「該死的李小花!李瘋子!李妖怪!……」陸劍池心中大奇,倏然收劍,問道,「你——」
只見門外那「白衣妖怪」身材削瘦如骷髏,錦衣玉帶,手中握著一支玉笛,滿面黑氣指著站在窗口看的李那哥破口大罵,「千里迢迢叫我到這種鬼地方來,就安排了武當高手要我的命!你謀財害命啊?」窗口的李那哥歉然道,「那個……我以為是白衣吊死鬼……」那白衣妖怪勃然大怒,「他媽的你說誰是吊死鬼?本公子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為江湖美男子前十,你竟然說我是白衣吊死鬼?你他媽的才是王八大頭鬼!」話說到這份上,陸劍池恍然大悟,「原來閣下是方氏的大少,『多愁公子』方多病!怪不得……」下一句及時剎住,他心道怪不得瘦得如此稀奇古怪,方才真的將他當成了妖怪。眼見方多病怒目瞪著李那哥,「他媽的你躲在這種鬼地方做什麼?這人是誰?你新招的……」李那哥忙道,「誤會、誤會,這位是武當派的高手,我們在道上遇見,志同道合,一見如故,所以一起在此,絕非事先安排下殺你的殺手。」
方多病聞言一怔,瞄了陸劍池一眼,「你是……」陸劍池抱拳道,「在下陸劍池,武當白木道長是在下師尊。」方多病點了點頭,「你是白木的徒弟,武當弟子果然名不虛傳。」陸劍池知他是名門之後,語言客氣,「方少也是李那哥李兄的好友?」方多病道,「李那哥?李……啊……正是正是,李蓮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我本是要來找那一代神醫李蓮花的,結果蓮花沒有找到,樓里只有他的……那個啥?」他瞪了李那哥一眼,李那哥道,「李蓮花的同村的表房的鄰居。」方多病連連點頭,「正是,我和這位李兄也並不怎麼熟。」李那哥連連點頭,「正是、正是。」陸劍池道,「不知方少如何找到此地?」方多病涼涼的道,「這破村來來去去不過二十幾家,每家都找過一遍,待到半夜三更,自然就尋到這裡來了。」他瞪了「李那哥」一眼,「你們兩個,半夜三更在這裡找女鬼麼?」
「我們本是要來吃飯的,」李那哥道,「結果客棧關門,房內更有許多奇奇怪怪的痕跡,好像有鬼。」方多病道,「這裡本來沒鬼,有你這個大頭鬼在,自然就有鬼了,本公子一路進來,什麼也沒看見。」李那哥正色道,「鬼這種東西,自然不是凡夫俗子隨隨便便就可以看見……」方多病「哦」了一聲,「莫非你看見了?」李那哥道,「這個……自然也沒有。」陸劍池道,「方少剛剛進來可能不曾細看,這客棧留有許多古怪痕跡,好像曾經發生過一件慘事。」方多病東張西望,「什麼慘事?」陸劍池托起手中的銅爐,「這裡發生過一場武鬥,而似乎每個房間的人都突然不見了。」方多病道,「打架不管是輸是贏,自然打完就走,難道打完還留下吃飯?又不是李蓮花……」李那哥道,「但這裡是客棧,如果不是客棧中所有人突然搬走,怎會將所有痕跡留下?要不然就是在某年某月某日,這客棧里所有的人,不論男女老少、是武林高手或江湖百姓,突然之間統統死了。」方多病長大嘴巴,「這個……有誰能在短短時間內殺死這麼多人,屍體呢?你說人死了,屍體呢?」
「沒有屍體。」李那哥道。陸劍池點了點頭,「或許等我們看完所有的房間,就能知曉發生何事。」方多病道,「呃……一定要看?」李那哥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問,「你也怕鬼?」方多病嗆了一口,「咳咳,陸劍池,當先開路,我們這就去搜查房間。」陸劍池微微一笑,手持劍柄走在前頭,此地雖然陰森可怖,說不出的詭異,但他堂堂武當弟子,自幼受道門薰陶,心氣清正,並不畏懼。
方多病和李那哥走在他背後,待陸劍池走出三五步,方多病悄悄撞了李那哥一下,低聲道,「死蓮花,好端端的天下第一神醫不做,裝什麼『李那哥』?」「李那哥」低咳一聲,「那個……我名字還未說完,陸大俠要把我當作『李那哥』,我也沒有辦法……何況他想像中的那位李神醫我本也不大熟……」方多病瞪他一眼,「原來你是怕他發現你是個不通醫術的偽神醫。」李蓮花嘆了口氣,目光自身周看了一遍,突地悄聲道,「你信不信這世上有惡鬼?」方多病搖頭,「不信。」李蓮花喃喃的道,「我本也不信,不過……不過看這客棧如此離奇古怪……所有本該留有屍體的地方,屍體全都不見了……也許……」方多病為之一抖,全身寒毛直立,「你說這裡本該留有屍體?」
「我只是這樣直覺,」李蓮花搖了搖頭,「這裡有死過人的氣味。」方多病呆了一呆,他和李蓮花相識這麼久,這個人還從來沒有說過這種不著邊際的話,「死過人的氣味?」李蓮花的目光不住往四周看去,「嗯……死過許多人的氣味……並且——」他的腳步微微一停,往東邊走廊上的空隙往外看了一眼,「要凝神小心,這客棧里好像還有什麼東西,在跟著我們走。」方多病臉色頓時變了,「有什麼東西?」李蓮花仍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一個腳步很輕的、體積卻不小的東西,我不知道它是個子很高或者是飄在半空,總而言之,它要比我們高上兩個頭。」方多病乾笑一聲,心中一股寒氣冒了出來,「那會是人麼?被你越說越像鬼了。你怎會知道?」李蓮花嘆了口氣,喃喃的道,「如你和那位陸大俠這般勇氣可嘉、專心致志、毫不防備,自然留意不到房間以外的其他動靜,你聽到外面樹上的風聲沒有?」方多病點頭,「自然。」李蓮花瞪眼看他,「那現在我們在樹對面,這麼大的風聲,那棵樹不生樹葉,中間也沒有什麼間隔,為何沒有什麼風吹到走廊里來?」方多病張口結舌,「這個……」李蓮花道,「什麼『這個那個』?」方多病苦笑,「那自然是有東西擋住了風。」李蓮花又嘆了口氣,「那就是了,自外面那棵不生樹葉的樹到這裡,樹上、轉角、走廊的縫隙、窗戶,總之這一條直線上必定有什麼東西擋住了風,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必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兩人正在悄悄談話,前邊的陸劍池已走到二樓第一間房門口,房門掛著一把大鎖,陸劍池出指捏住大鎖,指上運勁,只聽「咯啦」一聲碎響,腐朽的鎖芯斷裂,他伸手去推,竟然還是推不開,心中奇怪。方多病一晃身溜到窗戶之旁,伸出玉笛「嘩啦」一聲搗碎一扇窗戶,往裡一看,「裡面有床頂住門,過來這邊瞧。」陸劍池劍柄一撞,門邊窗戶打開,三人一起往房中看去。
二樓的第一間房間中飄滿了破碎殘落的符咒,床鋪推到門邊,頂住了大門,所有的窗戶都以木板釘死,屋樑上懸掛著七八個八卦,屋裡有兩個佛龕,佛龕上供應著許多尊佛像,有些佛像竟是三人見也未曾見過的。然而縱然房間受如此多神佛保佑,封閉得如此嚴密,房中依舊無人,不知原來的房主是如何自這房間裡出去的,徒留一屋無法解釋的秘密。三人翻窗而入,陸劍池道,「屋主也好像在防備什麼東西進來。」李蓮花自地上拾起一張殘破的符咒,「這裡也有許多『鬼』字。」方多病點起火摺子一看,那半張符咒上大大小小寫了十幾個「鬼」字,奇形怪狀,不知是哪門哪派的道符。陸劍池在房中轉了一圈,輕輕跺了跺腳下,只聽腳下地板發出空空之聲,「下面恐怕有暗道。」
李蓮花和方多病將地上符咒掃去,地上露出一個四方暗格,正好容一人進出,兩人合力提起暗格上的木板,木板一提,底下一片黝黑,方多病將火摺子擲下,頓時「呼」的一聲火焰熊熊燃起,三人同時「啊」了一聲,連退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