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星辰萬里。
星光璀璨,撒落在大地上。
贏塵看著青月又送飯來,便合上了冥動秘籍。
他走出內殿,出了百鬼殿外,看著夜空,衝著對方道:「想家麼。」
「想,」青月披著黑色的皮毛大衣,拎著飯盒,不假思索的說了出來。
「後悔麼。」
「不後悔,」青月沉默了一會,才開口。
「你沉默了。」
「奴家」
「不用說了。」贏塵打斷了對方,倒不是怪罪,只是不想將這繼續悲傷蔓延。
「奴家早就沒有家了若公子不能繼承新的九品親王之位,那贏國早晚會覆滅,又談何家」青月輕聲細語,似執意說出。
贏塵選擇了緘默,就一直佇立在那裡,看著夜空發呆。
半晌,他才緩緩轉身,抬起手,輕輕的碰了一下青月那光滑如玉的臉頰,平靜著道:「我們會回去的,至於親王之位,我盡力。」
說完,贏塵打開了青月帶來的飯盒,淺嘗幾口後,便讓對方先回屋。
而她,則獨自來到了蘇玉然的庭院裡。有些事,不得不問。
「贏長老可看中了幾式術法?」屋子裡,蘇玉然依舊和以前一樣喝著酒,不過沒有了愁容。
「冥動不錯,還有一式百鬼陣。」
「冥動啊,很適合贏長老。」
「不過我看冥動這術法,似乎不一般啊。」贏塵之前在仔細觀摩了後,發現此術相當玄妙,絕非出自五醒修士之手。
雖說只是一介輔助性的術法,但若利用妥當,還是相當厲害的。
「冥動確是不一般,最近百年裡,隨著我鬼府日落西山,一度引起其它門派眼紅。」
「日落西山?莫非鬼府當年還是大宗不成?」贏塵的心跳,忽然的加快了些。
「真正的大宗,那得追溯到初代老祖之時,八醒九醒不敢論,但七醒還是有的,在這聖界北部,也算威震一方。」蘇玉然似想起了家族那過去的輝煌,感慨頗深。
「七醒?」贏塵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稍稍失了神,他不是沒有想過這鬼府的來歷,畢竟冥動太過不凡,就算只是殘本,也絕非小門小派可以擁有。
只是如何也沒有想到這鬼府在最初的時候,居然有七醒強者。如果他的猜測沒錯,如果這位七醒強者真的來自聖域的地府。
那
若連七醒強者都回不了家呢那他
這般一想,贏塵瞬間感到頭大,心情再度沉重起來。
「看來贏長老很感興趣,我便說說吧。」蘇玉然看著贏塵的神色變化,便一吐為快,繼續道:「冥動此術最初只有四倍速度,由初代老祖所創,但後來府里出了一個天縱奇才,推演出了第五倍,可卻在第六倍的時候卡住了。
那一前輩為了獲得更多的感悟,便去了修羅域,一去不復返。」
「修羅域?」贏塵的確對此感興趣,可他像知曉的和蘇玉然說的還是有一些不一樣。
但沒有打岔,且先聽完,再問也不遲。
「修羅域在聖界大陸的中心,強者如雲,大宗林立,是所有修士的嚮往。
府中的先輩去了,更創立了宗門,名鬼宗。
可鬼府卻日漸式微,畢竟都喜歡去更大的天地。」蘇玉然感慨著,似也有些嚮往。
「如此說來,你鬼府雖然日落西山,但也有靠山啊,怎會落到被燈樓欺壓?」贏塵有了疑惑,如是道。
「有靠山是不假,但當年那位先輩一去不復返,本就產生了隔閡,鬧的不快。
當然,故鄉終歸是故鄉,聯繫還是有一些的,卻很少很少,只剩下徒有其表的威名了。」蘇玉然說著說著,不斷的嘆氣。
似乎從來就沒有把所謂的鬼宗當做靠山,或許鬼宗二字能震懾住外人,但只有他們這些直系族人自己知曉,早已名存實亡。
贏塵聽後,對於這種拋棄了故鄉,自立門戶的行為不做評價,其中可能會有很多緣由。就像他的經歷一樣,複雜的很。
蘇玉然喝了一口酒,繼續說著:「除此之外,燈樓既然有吞併我鬼府的這等野心,自然就有所倚仗,說不定也有來自修羅域的靠山什麼的。」
「這倒也是」贏塵釋然連一些,可差點把自己想知道答案給忘了問,隨即開口:「冒昧一問,你鬼府的初代老祖,是土生土長麼?」
「土生土長?」蘇玉然被問的有些懵,像是沒聽明白。
「總覺得你這鬼府有些似曾相識,和聖域的一些宗門相似」贏塵翻出鬼府的令牌和地府的令牌,給蘇玉然看了看。
「咦,是有些相似,不過也沒什麼啊,又不是一模一樣。相似的東西太多了,比如很多宗門修劍練刀,不都差不多麼。不說這些,就算是在茫茫人海中,還能遇到似曾相識的陌生人呢。」蘇玉然沒有大驚小怪,在他看來,是贏塵多慮了。
「似曾相識的陌生人」贏塵喃喃著,立馬就想到了小包子和他的丫鬟芊兒,頃刻間茅塞頓開,撥雲見日。
「我鬼府的初代老祖,自然是聖界人,也就是你說的土生土長。」蘇玉然很是平靜,畢竟他自己也是初代老祖的後裔。
若鬼府的初代老祖來自聖域,那他對於贏塵定然多了一份親切,根本不需要對方來問,就主動開口了。
看著贏塵發呆,蘇玉然連忙揮了揮手:「贏長老,你沒事吧?」
「沒事看來真的是我想多了先告辭了」贏塵自嘲了幾下,離開了蘇玉然的庭院。
他漫步在府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心中的壓抑蕩然無存。
既然人都有相似的,宗門之間的相似之處,也太正常不過了,真的是自己胡思亂想,想多了。
他拍了拍腦門,發現自己在這地下世界裡,心緒變亂了很多,不如曾經那般縝密冷靜。
既然鬼府的初代老祖沒有來自聖域,而是土生土長,那麼他所有的擔憂都煙消雲散了。
心情,不禁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