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模 第四百六十二章:滴血般的痛楚

    「你…你會趕回來參加嗎？」我問。

    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己心裡有些緊，有些慌，有些無來由的、自己也不知該如何解釋的酸楚感覺。

    那種感覺讓我不敢去看他。情愛的世界，當真跟現實里的表現完全不同。我可以正面昂首挺胸的面對那些敵人，可此刻卻不敢面對那雙含情的雙眼。

    「能跟你出去聊聊嗎？」他低沉的聲音響起來。聽不出感情的波動。

    「……」我沉默以對。辰生在這兒躺著，我不想讓辰生誤會。選擇了陸辰生之後，就不該對他心存一些不該有的心思。

    「能出去聊聊嗎？」他又問。口氣微微暖了些，像是在請求。

    「如果…如果你到時候抽不出空來參加我們婚禮的話，我跟辰生也不會介意的。」我試著抬起頭看他，視線從他那冰涼的嘴唇抬上去，可是只到他那挺拔的鼻子時就撇向了別處的不敢看他的雙眼。

    「只是聊聊……」他又說，口氣溫柔了很多。

    「因子。去吧……送送顧海吧。」陸辰生說。

    聽到陸辰生說話，我回過頭，他的目光那刻跟窗外的陽光一般的溫暖而自信，那種自信里有對我百分之百的信任。

    「走吧……」我說著轉過身，直接從魏顧海的身邊擦身而過後，在門口拿了自己的風衣便提前走了出去。

    ……

    這家醫院不是很高，只有四層。坐落在半山腰間坐北朝南，只是這個季節里山上的樹葉早已經落盡，滿山蕭瑟昏黃十一月的冷風吹過的時候，讓人禁不住的裹了裹衣服。

    一步步的走到醫院西南角的小廣場邊，隔著齊腰的欄杆俯視著很遠處的東京，亦是朦朧的蕭瑟之景那刻的心中也是那種說不出的朦朧。

    但是，此刻望著那些風景，再沒有曾經的那些敏感和擔心。因為現在似乎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再不用擔心孫氏家族，也不用考慮德康家族，都結束了……

    餘光撇到一雙有力的手從右側伸過來，抓住了綠色的欄杆然後是那火力十足、仿佛永不知道冷是什麼滋味的身子，只穿了西裝的慢慢的靠了上來。

    兩個人、一片景，相立而遠眺，無語良久。

    像是在沉澱，也像是在醞釀，只是我不知道眼前的魏顧海到底在想什麼。他變了，就像是曾經我第一次來日本見到陸辰生時的那種改變，那種變化很明顯。

    「能感覺到，你是真的愛他……」良久之後，他用一種我未曾聽過的溫柔的嗓音說話了。

    「這樣的你讓我有點不習慣。」我說，感覺他好像沒理解似的，又解釋說：「我指的是你說話的口氣，跟陸辰生有點像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就有點後悔了心想，他應該很反感我如此說吧？

    「如果我能早點像辰生那樣的話，或許……或許不會發生後來的這些事。」

    「嗯？怎麼理解？」我問。

    「呵，沒有什麼理解。只是覺得你的眼光很不錯，陸辰生是個值得託付的人。真沒想到他為了救我竟丟掉了一隻手，我走以後，替我好好的感謝感謝他。」他微笑著說。

    「辰生確實是個值得託付終生的男人，他很懂愛，愛不是付出，而是照耀……他是個能一直燃燒著自己來照耀我的男人。」

    「我也會照耀。」他語氣忽的有些重了。

    「是嗎？」我輕聲說。

    語氣里有種小小的挑釁，但是沒有用話語去揭穿。畢竟我沒有必要再去追究他失憶時「光」消失的那段灰暗日子，也沒必要再說曾經的他同時擁有著我與何百合的那些事。

    很多很多的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永遠不要懷著恨意去回憶，放下了才能更輕鬆的往前走。

    「這次去找百合，想跟她和好嗎？」我見氣氛有些許的尷尬時問。

    「不會。不會和好了。」他口氣微冷，讓我忍不住側過臉去看他。

    那冷峻的面容像是冰山一樣，見我看一臉不解的看著他時，他嘴角苦澀的一彎說：「尤其是在陸辰生身上我學會了愛是來不得半點虛假。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騙別人也是騙自己，最後的結果都會是兩個人都受到傷害。」

    「是嗎？」這次的真的不懂，想聽他的解釋。

    「我曾經覺得可以哄著何百合，裝模作樣也好，虛心假意也好，到最後我總能妥善的解決。可是，不是的，愛情如果一開始是錯的，就要馬上改正。拖得越久傷害越大。如果當初我早一點跟何百合結束，哪怕她哭，哪怕她心碎，她都不會像現在這樣變成一個充滿了報復心理的女人。而你……你或許也不會離我那麼遠……」他說。

    聲音低沉，眉目微蹙，那是種由內而發的苦味。

    「那你找到她之後，打算怎麼做？」

    「我會跟她離婚，會跟她解釋這一切。何百合認為我們兩個聯合了德康家族殺害了她哥哥，可是現在光憑我被德康家族綁架這一點就可以證明我沒有跟德康家族聯合，而你這次將德康家族清洗掉，也足矣證明你的清白。所以，這次我會去找她說清楚，如果她對我還有絲舊情念及的話，他會收手。」

    「如果何百合能收手，那麼我就會跟陸辰生慢慢的退出。畢竟所謂的神秘人我也不想考慮他究竟是何方神聖了。總感覺他能把兒子還給我，後面應該就不會再利用我了。」

    「嗯，我也是那麼想的，日本的勢力退卻了，而台灣也不再有什麼大動作，大陸的顧老也老了。我想我也要退出了……不，我說錯了，我已經是個失去了所有的男人了，沒有什麼好退出的了……呵……」他的眼微彎的「笑」了。眼神中有如深潭般幽深的死寂。

    「你可以替我掌管大陸的夜場。你可以的，你有那個能力。」

    「大陸的夜場總會讓人想起某些東西，那是會很痛的。」

    「什麼意思？」

    「沒什麼……過來。」他轉了轉身子，正面的對著我。

    「幹什麼？」我雙手插在風衣的口袋裡側過頭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過來。」他攤開兩手笑著向我勾了勾。

    我輕輕的轉過身子，感覺他像是要抱我似的。

    「閉上眼睛。」

    「……」我想反駁，可是覺得反駁也沒什麼用了。

    於是假裝閉起眼睛的微微的眯了起來，透過自己的睫毛，能隱約的看見他。

    然後，他輕輕的抬起了自己的手，我略微有些緊張的看著他，心想如果他要強吻我的話，我要如何的推開他？甚至手已經在慢慢的準備著了。

    可是，他的身體沒有向前只是手在慢慢的抬起……

    忽然，他那雙大手一合的捂住了我的耳朵，整個世界忽然的寧靜了……

    我瞬間就睜開了眼！我控制不住的睜開了自己的雙眼，因為那種感覺實在是太過熟悉……

    他兩行淚倏然而下，他再也不去控制自己內心那洶湧的情感，嘴唇微微的顫抖著說：「我走了……以後有陸辰生保護著你，我會很放心。曾經，都是我的錯，我自己不懂得愛，我愛的太自私，我不配擁有如此珍貴的你。不過，我現在知道也不晚，至少我知道自己是愛著你的，從今以後我消失……我會守著內心裡的那個，好好的活下去……因子，我愛你……」

    他從小到大都以為捂起我的耳朵後我就會聽不見……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我聽不見世界的聲音，卻可以清晰的聽到他內心裡的聲音。

    「哥……」我說著，眼淚根本就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

    「呵……我走了！」我雙手往上一抬，像是要飛起來一般的往兩側一展。

    雙臂落下的時候，他從我身邊沒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與我擦肩而過……

    「哥！！」我轉過身去喊他。

    可他走了，那個挺拔的身影回頭也不回的雙手插進口袋，「瀟灑」的走了……

    那刻，我的心，為何有種滴血般的痛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