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騰空,人已經被抱起,詫異的望著他,「宸王爺你想違約?」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既然答應你的事情,我自然會做到的!我很困,你陪我睡會。就當是你不生不息離開,害我在滄浪河找你三天的代價!」不容分說將她放在床上,他脫了靴子快速的上了床。
凌嵐想說什麼,面對他卻說不出。
不一會兒,就傳來他沉穩的呼吸聲,想來是累到極致了,若不然也不會一沾床就睡。怕吵著他,果真一動不動的躺著,他的手放在她的腹部,隨著她的呼吸有規律的起伏著,虎口處的傷痕觸目驚心。那麼深的刀傷,想來是極疼的。
不敢動是怕吵著他?凌嵐眉頭緊蹙,頓時心煩意亂。
此刻的他,很安靜。滿臉的鬍渣,渾身上下散發著秋的頹喪,與三日前意氣風發的模樣,大相徑庭。是因為找她的緣故嗎?當時,她只是想擺脫他生怕身份暴露,從未去想過她跌入河水他的感受。
她曾無數次的幻想,他知道她身份何等的暴跳如雷,卻不想他知道她身份居然是這樣子——喜悅多於憤怒。他的反應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至少他的那一份信任,讓她微微的動容。
其實,比起市井流言傳的他,真人不知道要好了多少。或許,所謂好色風流,不過在危機四伏的皇宮中,他自保的一種手段把。
想起滄浪河畔,他奮不顧身,心間升起一股暖意。唇角不自覺的上揚,連凌嵐都不曾知道,在經歷家族滅門災難後,她還會發自內心的微笑。這個男人不容分說的闖入她的世界,平靜無波的心境被撩撥的掀起驚天波濤。
許久之後,凌嵐均勻的呼吸聲傳來,原本閉目睡著的司馬宸,眼睛陡然睜開。望著睡夢中緊緊蹙著的眉頭,他讓她很不安心嗎?為何連睡覺都這般不安穩?
「傅嵐我該如何做,才能走進你的心裡?」伸手將她的身體撈進懷中,髮髻傳來淡淡的芳香讓他一陣神清氣爽。
她以為她會僵硬的姿勢等到他醒來,卻不想在那份舒適安心中昏沉的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身上的穴道已經解開,房間內的燈火跳躍,凌歌雙手托著下巴,痴痴地笑著。
「呀!」突然而至的人影,凌歌驚呼出聲,瞧著是凌嵐。頓時,化作滿臉的笑意,只是那笑容在凌嵐看來卻是有些曖昧。
「凌歌你眼睛抽筋了?」擠眉弄眼看著著實揪心。
「呸呸!奴婢眼睛好著呢!奴婢是替小姐高興,守得雲開見月明了。」王爺當著眾人面,對小姐做出那樣親昵的舉動,王府上下已經沸騰開了。青天白日,王爺抱著王妃進屋,整整六個時辰不出來。此事,怕是整個京城都知曉了,指不定太后和阮妃都已經知曉了。
越想越開心,不自覺笑出聲。
「你這丫頭胡說什麼?什麼叫守得雲開見月明!」凌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自然不知曉,在她昏睡時間內,府中的眾人將她和司馬宸的事情傳成什麼樣了。若是她知道,定然不能如此淡定。
「小姐與王爺同榻而眠,王爺當眾與小姐親熱,此事整個王府中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只怕以後王府中,在無人敢對小姐不敬了。」凌歌掩嘴而笑,嗤嗤的說道:「只是,小姐今日在房間內的叫聲著實是大了些,我們外頭聽的人都面紅耳。。」
司馬宸和凌嵐的事情,一共傳了十個版本,最為離譜的是:王妃長相酷似男子,司馬宸一見對其傾心,不顧眾人在場,猴急的想對王妃行夫妻之禮。
「凌歌!」凌嵐氣極,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凌歌瞧了她一眼,吐了吐舌頭,兀自笑開了。
司馬宸醒後瞧著凌嵐又在熟睡,不忍心吵醒輕手輕腳的下床。臨走的時候,吩咐侍女好生伺候著。沐浴更衣之後,回到書房,入目是彥晞翹著二郎腿。
一見他進來,跳下座椅,一把攬住他的肩頭。
「本公子以為你火急火燎的回王府是為何,不想是為了和佳人溫存。這遲來的洞房花燭感覺如何?」彥晞似笑非笑,擠眉弄眼上下將司馬宸瞟了個遍。
聞言,司馬宸臉一黑,冷冷說道:「彥晞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一想起新婚之夜,他當著她的面和她的侍女調笑,他的就恨不得鑽進地底下。
司馬宸臉色變幻莫測,眉宇中透著憂慮。見此,彥晞放生大笑,自命風流的宸王爺,如今栽倒在一個女人身上,而這個女人是她冷落的王妃。
「哈哈!傅嵐不會是上天派來收你這妖孽吧?以防你絕代風華的容貌去荼毒更多的花季少女!」
「你廢話怎麼這麼多?」司馬宸喜憂參半,知道玉無恆沒死,同時又是傅嵐男扮女裝他本該開心的。然而,一想到這些日子他所作所為,內心升起一股不安。
「該不會你前一陣子冷落她,此時她不讓你碰她了吧?」
「彥晞!」司馬宸咬牙切齒,他想辯駁,偏偏他說的又是事實。
他的反應更加確認彥晞的想法,挑了挑眉,幽幽的說道:「傅嵐芥蒂你,那是你自找的呀。倘若允兒新婚之夜去煙花巷,這輩子我也不會原諒他的。恩!若我沒記錯,那****還調戲人家的陪嫁丫鬟。她不給你好臉色也是人之常情,你就認命吧!常言道,天作孽猶可存,自作孽不可活.」
司馬宸臉色驟冷,望了一眼幸災樂禍的彥晞,從牙縫中擠出:「彥晞,你給我滾出去!」
彥晞不惱,大搖大擺的走到門扉,「司馬我說完最後一句話立刻就滾,下次霸王硬上鉤的時候,記得在沒人的地方。你臉皮厚覺得沒什麼,可是人家小女孩還是會害羞的。」
「滾!」掌風出,彥晞一躍而出,笑聲繚繞書房。
司馬宸頭疼的扶額,他怎麼交了一個這麼損友?
初一聽,彥晞的話很欠揍,仔細琢磨到不無道理。新婚之後,他所做的種種著實讓他的小妻子寒心,想要挽回她頗要費些功夫。
彥晞離開之後,一道黑影滑入書房,司馬宸以為彥晞回來,沒好氣的的出聲:「彥晞你又回來做什麼?」
「爺!二皇子病重!」
凌嵐在一陣輕晃動中醒來,睜開眼就看見近在咫尺的俊容。
「司馬宸怎麼是你?」困意全消失,瞧了一眼四周,這是一個狹小的空間,確切的說這是馬車,「我怎麼在馬車裡?」此時,她不應該誰在梓桐苑的床上嘛?
司馬宸摸了摸下巴,好笑的看著凌嵐,「你應該好奇我帶你去哪裡,而不是問你為何在馬車裡?」
凌嵐蹙了蹙眉,「你想帶我去哪裡?」
「鬼音谷!」琉玥國鬼音谷。
一聲擲地,全身血液仿佛被抽盡,凌嵐全身發抖。她做夢也想不到司馬宸會帶她去鬼音谷。
喃喃重複,「鬼音谷,鬼音谷。。」
師傅,嵐兒回來了!記憶中,溫潤如玉的眉眼,淡漠如風的笑,雲淡風氣的氣度,天上地下絕無僅有。兩世為人,唯有一個喚作黎昕的男子,有著攝人心魄的風姿。在她看來,師傅的容顏,多看一眼都是褻瀆。他冰清玉潔,猶如空中明月。
「你怎麼了?」即便大敵當前,他也未見她如此失態,鬼音谷和她有著怎樣的淵源?
「司馬宸,我們真的去鬼音谷嗎?」師傅曾經說過,無論何時她疲了乏了,鬼音谷永遠都是她的歸處,他在那裡等著她回來。
師傅知道凌家滅門,她慘死宮中的消息,該是何等的傷心欲絕!
司馬宸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抹疑慮,隨即被他掩蓋,「你餓了吧!吃些東西!」
昨夜,母妃密信皇兄寒毒發作,若不找到解藥再過三月恐怕回天乏術。為了皇位大皇子不惜手足相殘,殺手伏擊他對二皇兄投毒,他們如此隱忍,皇后派還是不願放過他們。
原本他想將他的小王妃留在宸王府中,想起滄浪河刺殺一事多少有些不放心。
頓了頓,接過乾糧。
「是因為二皇子嗎?」當日太后宮中,她和司馬簫有過一面之緣,他面色蒼白不似正常人,她心中揣度應該有隱疾。後來,聽的沛菡說,二皇子十五歲那年,得了一種怪病,身體日漸消瘦。
想來,那不是什麼病,而是中了什麼毒。
「恩!二哥寒毒復發,三月內不尋到解藥性命堪憂!能徹底解寒毒的,唯獨鬼音谷的赤炎珠。」傅允用了五年的時間,方才將皇兄身上的毒給壓制了下去。經過多年的暗地探訪,方才得知赤炎珠在鬼音谷。不想,那些人已經按耐不住。。
凌嵐怔了怔,抬眸瞧著他,「為何告訴我這些?」赤炎珠,鬼音谷不傳之秘。除了師傅和八大長老,知道鬼音谷有赤炎珠的人就只有她一人了。
師傅曾經說過,赤炎珠藏著一個驚天秘密,師傅說過,它的意義不在珠本身,而是在於珠內在的秘密。她曾經好奇的問師傅,它的內在秘密到底是什麼,師傅總是笑而不語。
「你是我王妃,我沒理由不告訴你!」
「你。。」還欲說什麼,窗外傳來急促的咳嗽,聲音有些熟悉。司馬宸已經掀開帘子出去,皺了皺眉頭,也跟著出去了。
跳下馬車,天空布滿星子,四周黑黢黢的一片,似乎一個不小心就會跌入夜的深淵。
刺骨寒風吹過,凌嵐忍不住打冷戰。
「阿允,二哥情況如何了?」
「情況不太妙!」清涼淡漠的聲音,聽在凌嵐的耳朵里如清風拂面,唇角一勾浮現一抹淺笑,那個聲音不是傅嵐的哥哥府允還能有誰?傅丞相不是說,他要開春回來麼?怎麼這會兒居然在這裡?
記憶中,傅允極為疼惜傅嵐這個妹妹。也許因為這具身體的記憶,全身血液沸騰,踟躕的站在馬車外,緊張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見到傅允她是開心,同時她也是害怕的。
他們說什麼,凌嵐沒有聽清。片刻之後,車帘子掀開,一道亮光射出來。
透過車簾,隱約看見一個病體羸弱的少年,此刻他安靜的閉著眼睛。
「傻丫頭,怎麼站在風口?」溫醇的聲音如明夜照水,滌盪著她的心扉一圈圈的盪開漣漪。那聲傻丫頭,兩世的記憶交疊,她分不清是哥哥叫她,還是傅允叫傅嵐。只是,那聲音聽著分外的舒服,同時又無比的心塞。
「哥哥你回來了!」
「多大人了,還哭鼻子!」伸手握住凌嵐的手,放在手心捂著。司馬宸靠在馬車旁,傳言傅允疼惜傅嵐倒是一點兒也不假。
一個激靈,向後退了幾步,他是傅嵐的哥哥,不是她的哥哥凌風。
昏暗的光線,少年眉目儒雅,笑容溫淡,青色長袍製作典雅,衣袖和領口金絲鑲邊,其上紋著精美的圖案。眼神高雅,如高山流水。
「這才多久沒見,嵐兒就和哥哥生疏了?」凌嵐的表現,讓他有些詫異。不過僅僅是詫異,再無任何的想法。
司馬的書信中得知,他的妹妹一些列變化。開始他還不相信,誤以為是人假扮,後來回來一瞧,躺在馬車上的女子,如假包換的嵐兒。也許連嵐兒自己都不知曉,他的後背出有一朵梅花胎記。
「哥哥見到你真好!」她的哥哥再也不會回來了,以後他就是他的哥哥。
兄妹相見,自有話談,司馬宸去了另外一輛馬車。
傅允如以往一般將雲遊途趣事,一五一十的告訴她,凌嵐安靜的聽著,就如往常的傅嵐一般。她以為他會問她,為何突然有了武功和醫術了。從始至終,他都未提及。畢竟她的變化,他多少有耳聞。
「哥哥不好奇,我為何有武功和醫術嗎?」
「傻丫頭哥哥不在的一年,你必定有什麼境遇。哥哥以前就想傳授你武功和醫術,無奈那時候你身體單薄,根本就無法習武。況且,無論嵐兒發生什麼樣的變化,我只知道我是你哥哥你是我妹妹!僅此而已!」
凌嵐眸光濕潤,眼前的人變得模糊,倘若有一天你知道我只是一縷寄存在傅嵐身體內的幽魂,你是否還會這樣認為呢?
「傻丫頭!」無奈嘆氣,伸手將她攬在懷中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望著窗外目光深邃。司馬像是藏在刀鞘中的寶劍,不到危急時刻他人無法看到他的光芒,他會是嵐兒的好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