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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快點!今兒個可是少爺的五歲生辰,若是哪個手腳蠢笨壞了事兒,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啊!」
陌府內張燈結彩,府內的下人們腳下如風,主人家平日裡一向寬容人又大方,今兒那麼大好的日子想來做的好了也總是有賞的,所以各個做起事來並不需要旁人催促,自己就盡心盡力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哎喲喂!魏總管……您怎麼又跑出來了?」老遠就有人趕了過來,看著兩鬢有些斑白的老人家,急急忙忙的喚道。
魏總管今兒臉色有些發白可是精神頭卻是極好,他笑呵呵的看著來人道:「爾東啊……快,快……你來的正好,你幫著仗仗眼,今兒個要上菜的碟子是五福臨門的好呢?還是……」
「魏總管,你前陣子的身子還沒養好呢?這事兒早就定下來了,不用您操心,大人這會兒正找您呢?說是今兒只要您陪著小少爺旁邊,這些雜事兒咱們來做就好!」爾東不等魏總管說完,就拉著他往院內去。
魏總管扭不過他,也知道他不是爾西那樣的靈活人,腦子裡就一根筋,便只好遺憾作罷,一邊跟著走一邊嘆道:「我也沒什麼大病,就是前陣子腸胃不好,吃了幾服藥都快好的差不多了。我總這麼懶著不幹活,這不跟養老了一樣麼?」
「大人吶,就是希望您能好好養老,等著過陣子咱們離開燕州,還要讓您幫著看小少爺呢?難不成魏爺您想留在燕州看宅子啊?」爾東憨憨的直言道。
「怎麼能?我腿腳還硬朗呢!」魏叔眼睛一瞪道:「大人是我看著長大的,只要我沒死當然要看著小少爺長大了!走走走……你們看著小少爺我還不放心呢!」
爾東嘿嘿一笑,將老管家帶走了。
下人們各種繁忙,主子們也不可能清閒,相思從一大早就起身了陪著陌籬用了早膳便打扮一新準備迎接今天的賓客。今日不同往日,往日每年鈺哥兒雖然都要過生辰,可今年一來是他們在幽州做官最後一年,二來,好些朋友因為知道他們即將遠行,擔心日後可能相見不易,所以特來在他們臨走之前見上一見。
「一會兒我外祖來,你可要好好哄哄他,他最是不想看到我陪你東奔西走的。」相思為陌籬理了理佩飾,嘆了口氣道,這些年來,外祖父一直不願意再回京都,就算他的兒女前來相請他也覺著京都不是養老之地,若不是外祖母一直身子不太硬朗,恐怕他連燕州都不願長久待下去,到是邊關合了他老人家的心意。
陌籬只覺著相思擔心太過,伸手將她拉入懷中,吻著她的臉頰輕笑道:「是你太過緊張,外祖父如今到不是怕你陪我東奔西走,而是想著若是你兒子能留下陪他,那便是再好不過了。」
相思拿眼睛瞪他,她哪裡不知道這個道理?可要她承認外祖父與外祖母有了鈺哥兒便將她丟在一旁,心裡總是酸的很。
「噗!沒事兒,他們更疼鈺哥兒是因為長輩更疼孫子輩,但是我……總是最疼你的,永遠不會變!」陌籬擁緊了她,動情的說道。
相思臉頰一紅,總覺著與自己的兒子爭風吃醋有些丟臉,再聽陌籬拿她當孩子寵,臉便燒的更熱,乾脆將臉埋進丈夫懷中,左右正房裡伺候的丫頭早就看慣了,這會兒怕是早早退了出去,只留他們夫妻二人,也怕等會兒尷尬。
兩人黏黏糊糊,直到鈺哥兒急吼吼的來找母親,兩人才牽著手走了出去,再看天色不早,怕是客人就要臨門了。
曾經少年時的朋友,因為各種原因多年聚不到一塊兒,特別是定安伯如今變成了定安侯,一家子在京都為皇上效力,想要離開京都那是難上加難的事情。相思與陌籬算是五年沒有見到孟霍然等人了。
老永昌侯果然是最早先到的,相思見上一面與外祖母說了幾句,便將鈺哥兒留下,陪伴二人,看著兩位老人不舍的目光,相思也覺著鼻子泛酸,但畢竟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相思更希望鈺哥兒不拘泥與燕州,而是多去遠處走走看看。她與陌籬什麼都不缺,也不指著鈺哥兒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只盼他心智清透,目光長遠,既能自由自在又能保持一顆赤子之心。
站在大門口迎客,陌籬與相思從不是刻板之人,來的又都是親朋好友,孟霍然一家子原是要早一些時候到的,誰知道中途孟霍然的妻子被診出懷了身孕,所以不得不放慢了車程,直到昨晚才到,陌籬與相思見著孟霍然那明顯成熟許多的身影,頓覺時光如梭。
「大伯娘?您怎得趕過來了?」相思還未與孟霍然的妻子韓氏說上一句,卻見頭髮已有銀絲的何氏扶著嬤嬤的手下了馬車。
何氏一見相思便落下淚來,到底是自己拉扯大的孩子,多年不見,哪怕有書信來往總覺著心口缺了塊肉,時不時便痛上一痛,如今得知他們夫妻二人就要卸任出遊,不知歸期幾何,心裡更是難受。
「好個沒良心的丫頭,你到是說走就走,可想過家中親人?」
相思哪裡敢回嘴,忙上前攙扶,驚喜道:「我原本聽說伯娘前陣子身子不適,怕是不會來了,這下到是喜出望外了。」
何氏見她不提卸任一事,心下暗嘆,但到底都是出嫁的姑娘,總要跟著丈夫,便也不再提只將家中兒孫的事情拿出來數落,其中孟端方幾乎成了何氏的心病。
「你說這小子是不是在外頭玩瘋了心?到現在也沒說找個媳婦。這邊關有什麼好的,讓他回來,他連個信都不回!」
陌籬在後頭跟著將何氏的話聽在耳中,無意間抬頭見孟霍然也看了過來,兩人一個錯眼而過,便知對方心中有數,可有些話再不能提了。
五年過去,物是人非……當年護著姐妹的孟霍然已然成了朝中的文臣,皇上跟前的紅人,膝下也已有一女,眼看著又將再做父親,孟端方雖然沒有成婚,可憑著往日的軍功在邊關混的如魚得水。大姐孟辛桐之前就跟著丈夫來了燕州,之後攻下京都,兩人雖是皇親卻未再回去,而是請了旨意留在燕州,此時正帶著兩個孩子剛入陌府的大門。
只是可惜,定安伯府中最小的五娘孟塵惜前兩年嫁給了京都一書香門第,平日裡多是窩在書房,到是合了她原本愛書的心思,只是近幾個月剛懷了身孕,夫家不敢讓其出門,只得遺憾留在京都,讓何氏帶了禮物。
往日親朋陸陸續續來了不少,有些當真好些日子沒見,相思帶著鈺哥兒一一見禮,說起在閨中舊事,到覺著恍若昨日。
這話還未聊個盡興,只聽管家過來報信,說是兩輛馬車堵了大門怕是要吵鬧起來,相思害怕是哪位貴客,只能將鈺哥兒重新託付給外祖母便叫人去外院喊了陌籬出來,一同到大門口一探究竟。
誰知剛到大門口,吵鬧之事卻是沒有,只見戴著環佩的芸蘿郡主拉著匆匆下車的孟奇珍不知說著什麼,莊晉元則笑著朝葉明澈拱了拱手。
相思見著是這四人,不禁心花怒放,上前便一陣寒暄,天宗門少門主本就與陌籬有舊,這些年為了給葉明澈祛毒兩家也沒斷了來往,到是莊晉元這幾年給皇上當牛做馬又被岳父提進了刑部,已經許久沒與陌籬相見了。
「相思……你們準備離開燕州去哪兒?」孟奇珍早就不是當初的模樣,她嫁給江湖門派的少門主,做了這些年的當家主母,通身的氣派已然去了稚嫩多了端莊,可偏偏江湖女子不拘小節,她原先的灑脫到更顯了。
「想去有海的地方瞧瞧,這陳國大好河山總有不一樣的風景。」相思笑著說道。
「如此,若是等我不忙了,也好出去走走。」孟奇珍這會兒當真覺著江湖的好,要是她當初嫁給了京中權貴之家,如今怕只能縮在後院管管下人小妾,哪裡有如今說一不二的痛快生活。
李芸蘿已是一個孩子的母親,聽著二人如此一說,心頭大動,奈何她是郡主父親又是郡王,丈夫如今被困在刑部每日忙的見不著人,哪裡有這兩人輕鬆自在,不免一陣懊悔道:「早知道我也嫁個自由自在的人那便好了,我整日困在京都,悶都悶死了。」
莊晉元耳朵很尖,聽後臉上一紅,瞪了陌籬一眼低聲道:「早知道就不來了,這還未進門,媳婦就給你家的拐帶壞了。」
陌籬與葉明澈相視一笑,對著莊晉元鄙夷道:「有本事你就去做那個自由自在的人?沒本事還是小心伺候著,省得芸蘿郡主一言不合,獨自跑路去了。」
莊晉元臉色一變,這到不是玩笑,他這個媳婦可不似旁人膽大的很!于是之後,他恨不得粘在芸蘿身邊,時時哄著,就怕她生出拋棄他遠行之心。
「皇嬸嬸讓我這次帶了好些東西,說是讓我替她謝謝你幾年前介紹的大夫,如今二皇子都會跑了……」李芸蘿捂著嘴笑道。
相思之前已經接過沈佳麗的信,知道她宮寒之症得到環節,這五年內連續生了兩個男孩,也成功堵住了一幫老臣的嘴。
莊晉元跟在後頭嘴也沒閒著,只怕旁人聽見便小聲與陌籬道:「寧准聽說這時候不回來了?」
陌籬下意識看了眼孟奇珍便道:「不過來也好,等著我們路過邊關,到時候再聚也好。」
「你們是方便了,前幾年要打廣郡王還能見上幾面,如今廣郡王伏誅,那些想著扶持什麼禮親王庶脈的叛逆們被抓,我們就更難得見上一面了。」莊晉元感慨的說道。
「譚悅曉不是還在京都做官?孟家大哥與博良都在京都,你還愁什麼無人喝酒麼?」陌籬拍著他的肩頭打趣道。
「到底不如你們一起有趣。」莊晉元嘀咕了一聲,又釋然道:「不過人總是要長大的!」
如今想想,曾經兒時玩伴各自安好,既沒死與戰亂又沒生活艱難,如此,哪怕散落各地也算是值得慶幸的了。
「你都不知道,自從我大哥被流放之後,我爹就只管著每日飲茶讀書修身養性,到是我娘管起了家業。我不耐煩回去看那些老人兒,就乾脆拉著咱媳婦兒這面大旗開了郡主府,管他們說我吃軟飯也好還是抱大腿也罷,咱吃自己媳婦的軟飯不丟人!」莊晉元最後一句說的特別大聲,眾人皆是笑了。
賓客陸續來齊,時候也是不早,相思帶著鈺哥兒認了認人便讓魏叔帶著他回院用膳早早歇個午覺,其餘各自的孩子們也安頓好了,女眷們便一處說話看戲,竟比過年還熱鬧。
都是自家的親人朋友,並無外人進府,所以互相之間哪怕就是有些小的口角也很快煙消雲散,到是賓主盡歡。歲月帶走了青春,卻也留下了濃厚的情誼。
府中熱鬧到傍晚才算漸漸停歇,遠道而來的各自都有租住院子或是老宅並不留在府上,原本住在燕州的臨走還邀了相思日後再聚。
相思送了何氏上了馬車,她本還想著留何氏在府里居住,但孟霍然一行人數不少,又怕他們住的不慣,就只好放他們回去原先買的宅院居住。
看著孟霍然溫柔的扶著妻子上了馬車,相思站在陌籬身邊低聲道:「我聽她們說,喬寄晴被找到了,怕是不大好。」
陌籬無聲的摟著相思的肩膀聽她說。
「也是個能折騰的主兒,帶著她離開韋府的是六公子的男寵,本是好心帶著她,若是她能安分守己好好過日子,兩人隱姓埋名到也安穩,可她偏偏過不慣苦日子,就帶著銀錢趁著那男寵生病偷偷跑了,路上被人打劫還賣去了鄉間。被人碰巧找回來的時候,全身沒有一塊兒好地方,她們說是被賣給了村野的一個屠夫,被打了這些年。」相思有些說不下去了,只道:「也不知道我大哥知道不知道。」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那女子當初為了名利舍了你大哥,你大哥便與她再無瓜葛。」陌籬牽起相思的手,勾了勾她的鼻子道:「就是愛瞎操心!」
相思嗔了他一眼,又覺自己好笑,幾年過去,孟霍然與韓氏兩情相悅夫妻和睦,往日的事情又與他們有什麼相干。
鈺哥兒生辰過去沒多久,京里就下了旨意,只是派了個總督過來接手卻又扔給陌籬一個固國侯的封號。
陌籬表面恭敬接旨,心下卻是不屑,固國固國,這分明是讓他一家子為李家朝廷辦差,這哪裡使得?於是他迅速與新來的總督交接,之後趁著臨近過年,諸人繁忙之時,乾脆拍拍屁股帶著妻子兒子以及僕人若干低調的離開了京都,至於之後去哪兒誰也不知道。
寒冬臘月,新年剛過,白日裡街市上還算熱鬧,可到了晚上天空中飄下雪片街市上幾乎空空蕩蕩鮮少有人出門。
總督府外來了輛牛車,黃牛後頭只是一輛板車,一個婦人哆哆嗦嗦拎著個包袱與那車夫扯皮幾句才不情不願的送上幾枚銅錢。
那婦人顫抖著身子走到門前,毫不猶豫的敲響了大門。
「誰啊?」門子正在爐邊烤火,新年剛過這些日子正是滋潤,到也沒太過為難。
那婦人見大門打開,立刻挺起腰板傲氣道:「且去裡頭通報,就說是你們夫人家的妹妹前來。」
「妹妹?」那門子奇怪的上下打量,好笑道:「你這婦人好生無恥,我家夫人怎會有你這樣的妹妹?」
「我怎不是她妹妹?怎麼著?發達了就不認胞妹?她做的那些事兒難道還要我嚷嚷出去?」那婦人瞪著眼珠子罵道。
「你這刁婦好生無禮,你這年紀看起來怎麼都不像我家夫人的胞妹,再說……我家夫人在家中排行最小,哪裡來的族親?就算是庶出也無這個人。」那門子是隨著家中主人從京都來的,算是老人,怎麼可能被忽悠過去。
「你少蒙我!她有膽子看著家中男丁身首異處,有膽子無視家中女子流放千里,怎麼不敢來看我一眼?」那婦人被刺激的眼紅,當下口無遮攔道。
門子一聽就怒了,當下推了一把那婦人,將起推落雪中道:「你胡扯什麼?我家夫人娘家在京都有名的望族,哪裡來那些慘事兒,若是你再胡說,就別怪我找人將你送官!」
說著話,門子就將門狠狠關上。
那婦人哪裡罷休,站起來就拍門罵道,只希望裡頭的人礙於面子出來將她迎入。
被她的聲音吵的厲害,對面一戶人家出了一個嬤嬤皺著眉頭喚道:「你這小婦人好生無力,若是再不離去當真要吃牢飯了!」
那婦人不滿,回頭道:「如此無情無義,我難道還不能說說?」
那嬤嬤好笑道:「都知道總督夫人今年四十來歲,哪裡來你這樣的妹妹,再說總督夫人的娘家遠在京都,是內閣的老臣,怎會抄家流放,我說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那婦人大驚,不敢相信的抖著嘴唇道:「這不是燕北總督府麼?」
「正是呢?」那嬤嬤道:「前陣子可剛到任的。」
「那原來那個姓陌的呢?」那婦人下了台階走到嬤嬤身邊急迫道。
「你是說固國侯啊?有人說回京了也有人說去探望親戚了,誰知道呢?」那嬤嬤怕這婦人賴上自家,也就趕緊說完關上了門。
一身單薄粗衣的婦人跌坐在地上,想著包袱里已然空空的錢囊,還有單薄的破衫,心都凍起來了。
「騙人!騙人,都是騙我的,我是孟桂芝,我是孟相思的妹妹……你們都騙我……怎麼會走,怎麼會走呢?」
空巷中再無人回應。
至於陌籬相思一家,這數九寒天的日子裡,興許正在哪一處陽光明媚之地玩耍嬉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