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貞娘一身素淨的淡粉衣裙,打了帘子進來了。
「一早聽說四妹妹回了,原想著四妹妹會去看我呢,左等右等,實在是等不及了,就自己過來了。」貞娘先是拍了拍錦娘的肩,笑著說道,又上前去給老太太,老爺,二夫人行了禮,一回頭看見冷華庭,眼神微微怔了怔,轉而抿嘴一笑道:「都說四妹夫是謫仙一般的人物,今兒一見,果然如此,四妹妹,你可真是有福之人呢,如此相公,真真要羨煞多少閨門女兒啊。」
話說得得體又不失俏皮,很快便讓冷華庭對錦娘的這位姐姐有了不同看法,他難得的對貞娘微微一笑,點頭行禮道:「華庭見過三姐。」
貞娘再次被他的笑容煞到,不由故作驚慌地跑到錦娘身後躲了,說道:「呀呀呀,四妹妹,你快快別讓妹夫笑了,真真會攝了人的魂去。」說著就用兩手蒙眼,「不能看,不能看,再不能看了。」
讓錦娘又好氣又好笑,又驕傲,反手就去打貞娘,嗔道:「三姐……你又捉弄我。」
貞娘聽了放下手來笑道:「小妮子,誰讓你回來了大半天了也不去看我?」又偷偷地附近錦娘的耳邊說道:「妹夫像是很在乎妹妹你呢,四妹,你真是有福氣。」
錦娘也在她耳邊笑道:「三姐也不用急,你下月就有人在乎了,到時,你一定比我更有福氣。」
貞娘聽了便羞澀地低了頭,細聲細氣地:「都沒見過呢,誰知道會不會是個歪瓜裂棗呢。」
錦娘一聽,不顧形像地哈哈大笑了起來,戳了她的腦門道:「只怕是做夢都在想未來姐夫的模樣吧。」
她們兩原是小聲湊在一起說著話,貞娘哪知她突然就放了聲吼了出來,不由又氣又羞,作勢就要打她,卻聽冷華庭突然冷清清地說道:「是個清俊溫雅之人,三姐大可以放心。」
貞娘一時楞住,半晌才知道他說的是自己的未婚夫,靜寧候的二公子,想來,都是侯門貴族,相互認識也是有的,不由臉更紅了,沒想到,四妹夫看似冷清,其實和四妹妹一樣可惡地在打趣自己呢。
那邊老太太看了也是笑得合不攏嘴,姐妹間原就要如此親密才對,以後嫁了人,也多個人相互幫襯著,這樣才是做長輩的心愿,哪裡如那大姑娘,嫁出去了,夫家就和仇家一樣,三天兩頭的吵,原本孫府與寧王府關係甚好的,如今也是被這小兩口吵得越發的僵了,真真是個不省心的。
四姑爺和四姑奶奶是難得來了回的,老太太非要留著在屋裡用飯,貞娘自是在座,只是使了人去大夫人院裡時,才知道大夫人被玉娘氣得暈過去了,玉娘也是被大老爺打昏,大老爺為了不讓老太太又操心,並沒有說出打玉、娘的原因,只說是玉娘不懂事,氣著大夫人了,所以就教訓,了幾下,老太太原就是精明的人,哪裡不清楚其中的彎彎繞繞,不過,好在錦娘去了那邊後,毫髮無傷地回來了,那三娘母,老太太如今也真不願意去多費心了。
一大家子團團圍著,高高興興地吃了午飯後,錦娘才告辭出來。
一回王府,就有小丫頭來請,說是王妃正在屋裡等二少奶奶。
錦娘看冷華庭也有些疲累了,就先送了他回院子,自己再帶了四兒去了王妃屋裡。
王妃屋裡的牌早就散了,她正坐在屋裡看著帳本,見了錦娘進來,也不等她行禮便道:「來,快過來了,幫我看看這本帳,我如今眼神不太好,看著就暈。」
錦娘拿了包禮物遞給王妃:「娘,今兒錦娘和相公一起回了趟門子,這裡有些上好的蟲草,是老太太送給您的。」
王妃聽得一怔,有些激動地笑道:「庭兒他……肯跟著你回門子了?他可是沒有……沒有……」
「相公很好,彬彬有禮,很得老太太和老太爺的喜歡,娘,你放寬心吧。」錦娘截口道,心裡不由就有些酸,王妃可是冷華庭的親娘,她都不相信自己的兒子……難道這麼多年,王妃就沒看出他是在裝麼?
王妃聽了眼圈就有點紅,握了錦娘的手道:「當初娶你過門,可真是個不錯的決定,你……讓庭兒改變了好多,好,好,做得好。」
錦娘聽了只得無奈地說道:「娘,相公原就好呢。」
王妃只當她是為冷華庭說好話,也沒放在心上,讓碧玉把那包禮物拿了回去,對錦娘道:「來,這是小廚房的帳,你幫我看看。」
錦娘無奈地就拿了帳本看,先前只是有些敷衍王妃,後來越看越仔細,也越看越心驚,只是一個小廚房,一月的出入銀子就幾千兩之多,王妃和王爺能吃用那麼多麼?
「娘,這帳就是您先前讓我看的那兩本麼?」王妃聽了點了點頭,皺了眉道:「原也是存著試探你的心思,卻被你看破了,不過,娘還真的是不喜歡看帳本的人,一看就頭暈,以前這些帳都是王媽媽幫我看呢,如會……一個是不能再全然信任她了,再嘛,她也老了,有些東西也管不過來,府里好些事你遲早是要接手的,先從小處著手,磨練磨練也是好的。」
王妃這一番話可說某坦誠,錦娘卻是聽得一頭霧水,若說只苦幫著看帳本,管理下小廚房,那倒是沒什麼,可王妃怎麼說好些事要自己接手呢?不是還有世子妃上官枚嗎?
世子夫婦刻意地冷淡鄙視劉姨娘,難道就沒有別的心思?怕是故意在對王妃示好,麻弊王妃呢,為的還不就是能掌家掌府?自己來了不過月余,王妃就幾次提出讓自己學著掌家,看帳本什麼的,真讓自己接手了,只怕這個府里會鬧翻天去……
這些事估計自己問了王妃也不會給個答案,或許,王妃心中早已有了成算,冷華庭是她的親生,她總要想著法子給他留些東西的,既然她讓自己學著,那就學著吧。
「娘,這帳確實有些問題,好幾筆都存在著大漏洞,一會子我用筆給您描出來。」
錦娘不過匆匆看了幾筆,王妃沒想到她立即就看出問題來了,不由問道:「你過去在娘家可是學過掌家?」
錦娘的母親不過是個妾室,原就沒掌家之權,錦娘又是常被大夫人壓制子,想要學東西也難,所以,王妃一直對她很是擔心,如今看她對帳本熟練得很,不由詫異了。
這裡的帳目大多都記的流水帳,錦娘以前學過財會,對帳務原就請楚,流水帳又更是容易看,當然不用多久就能看出問題來,只是王妃這話不好回答,她想了想才答道:「教是沒人教的,只是錦娘自小兒便喜歡學,這看帳的本事也是跟著府里的一個老嬤嬤學的,娘,一會子我描出來後,您看看對不對,我也不是很肯定呢。」
王妃便讓人拿了紙筆來,錦娘在帳頁的邊上做了小記號,又把問題金額列了出來,進進出出有十好幾筆不對符。
王妃看著一目了然,而那幾筆也是王妃自己早就看出來了的,一筆也沒有錯。
王妃不由側目看著錦娘,長吁了一口氣道:「你有這本事就好,錦娘,以後,你手裡可是要掌著大筆錢財的,你必須會看帳,會理帳,也要會做帳,不能讓下人們唬弄了你去。」
大筆錢財?哪裡有?難道是王妃的嫁妝?可是王妃的嫁妝相對於見慣大錢的王妃來說,怕也不是「大筆錢財」吧。
見錦娘不解,王妃又說道:「那玉佩你可是收好了?」
玉佩與大筆錢財有關係?莫非是傳說中的某個信物,能代表一個寶藏的鑰匙,若者……
「收好了,娘,那黑玉是做什麼用的?」錦娘實在是好奇。
「這事你別問,只管收好那黑玉就是,可千萬別丟了,就是有誰找你說要看,你也不能拿出來,知道了麼?」王妃神情很是嚴肅,錦娘聽了不由更是驚奇,看來,自己猜的**不離十,黑玉至少是一個信物就是。
「今兒去了鋪子,可是學了些東西。」王妃見錦娘還在沉思,她不願意錦娘過早的知道黑玉的事,便扯開了話題。
「嗯,學了不少東西,哦,娘,三叔執意要辭了富貴,我和相公作主,把富貴討到我的院子裡當差去了,您……不會怪我吧。」錦娘試探著問道。
「唉,富貴在那間鋪子裡幹了二十年了,老三也真是,一去就把富貴給趕走了,我看他如何撐了這半年。」王妃聽了便是冷笑,又覺得錦娘和庭兒眼光不錯,這麼快就拉了個有能力的回來,以後,對他們也定是有用的。
「呵呵,那可不是我們能管的事了,娘,我還有事要請您的示下呢,我有間陪嫁的鋪子,也在城東那邊,只是鋪位沒有府的那間好,也小了許多,想請富貴幫我去照看,您說合適嗎?」錦娘如此說,不過也是想尊重王妃而已。
王妃聽了怔了怔,隨既笑了起來:「當然合適,人既是你要過去的,怎麼調擺你不用問過我的,娘也想看看,你會把自己的嫁妝打理成個啥樣子。」想了想又道:「放手去做,若是差了本錢,娘這裡給你支。」
錦娘聽了當然更是高興,她正愁沒有本錢呢,如今王妃既是肯大力支持,那自己那些小鋪子要做大,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王妃正巴不得錦娘肯多做幾樁事情出來,正奸檢驗下她的經商能力,王爺將黑玉已經交給她了,她若是沒有能力,那可就不好辦了,庭兒的腿腳不方便,推著個輪椅,到底還是不方便,若是有了一個精明能幹的媳婦幫襯著,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婆媳兩在屋裡就帳務的事扯了一兩個時辰,快到晚飯時分,錦娘正要告辭,這時上官枚也沒讓人稟報,打了帘子進來了。
一抬眼,便看到王妃正與錦娘翻著一個帳本在談著,心裡不由一凜,笑著走了進來:「喲,母親,正在教弟妹看帳呢?正好,枚兒也有些不懂的正要請教母親呢,不如母親一併教了吧。」
王妃聽了便抬起頭來,冷冷地看著上官枚道:「還真不是我在教,這丫頭就是個怪人,竟然能把帳目弄得簡單明了得很,根本不用太麻煩,就能找出錯兒來。」
上官枚一聽,更是來了勁,忙走了過來道:「什麼好法子?弟妹,你可要教我。」
錦娘聽了便看了王妃一眼,見王妃眼裡有著不耐,看來,是並不想讓上官枚接觸她小廚房的帳目,如是便道:「嫂嫂別聽娘的,娘和我在鬧著玩呢,我在娘家可沒學過掌家,哪裡懂得什麼。」
上官枚也聽出王妃錦娘婆媳並不太歡迎自己,臉色微沉了沉,走進來自己坐了,也不再去看王妃桌上的帳,笑著說道:「我是給弟妹送人來的呢,前兒相公不是說要送個會做點心的廚子給二弟嗎?人我已經送過去了,只是弟妹不在院子裡頭,二弟又不理人,所以才過來看看,果然弟妹就在母親這裡呢。」
錦娘聽了不由皺了眉,昨天自己故意將冷華堂要將那廚子送到自己院裡的口風露給上官枚了,她明明不是很不高興的麼?怎麼這會子又親自送人來了?看來,是冷華堂回去曉以利害,將她說服了,不然,以上官枚驕縱的性子,又會找個理由留下那廚子才是,這個人……怕是又不簡單。
「呀,嫂嫂也真是,使了人過來支會一聲,錦娘必當親自登門道謝,怎麼還親自來了。」又轉向王妃道:「那廚子做的點心確實很好吃呢,還就是宮裡的味道,昨兒我在嫂嫂那也嘗了,真是吃了還想吃,娘,不如我把人放您這,你小廚房裡要什麼樣的食材都有,也省得我和相公還要操心去買食材啥的,我呀,就和相公一起,天天來娘這裡討現成的吃。」說著,身子都快偎進王妃懷裡去了,一派小女兒在長輩面前撒嬌的模樣,靈動的雙眼,調皮地對王妃眨了幾下,看得王妃都笑了起來,也溫柔地拿手去戳她腦門子,故做生氣道:「看看,哪有這樣的兒媳,自己偷懶不說,還嘴饞,想吃又不想操心,就想在娘這裡占便宜呢。」
上官枚沒想到錦娘竟然輕輕鬆鬆地就將自己送來的人轉送給了王妃,討好了王妃不說,更是免了很多後患,王妃如今可是府里的當家主母,想要在王妃跟前弄前什麼妖蛾子,先不說王妃會不會發現,就是王妃中了招,那可是全府上下全都會動起來的事,而且,如今王爺對王妃可是比不得以前了,聽說自二弟病發以後,王爺就再沒進過劉姨娘的門,日日只是歇在王妃屋裡,所以,她也才敢不將劉姨娘挾進眼裡,看來,這人是白送了。
如此一想她又氣,這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了麼?那樣好的一個廚子,明明就在自己院裡服侍著了,相公非要送到二弟院裡去,看吧,一點用處也沒有,白白少了個好人使了。
上官枚心裡就結著氣,才來時,王妃就沒給她好臉子看,又吃了這一虧,更加不想坐下去了,於是便要告辭。
錦娘又笑道:「呀,嫂嫂,我也知道,你原也是最愛那個味的,不如,娘這裡有了點心,做了著人給你送些過去,可別我和相公有了口福,把大嫂給落下了。」回頭又嬌氣地對著王妃道:「娘,你說是吧。」
王妃笑著又去戳她:「是,是,是!你說的對,明明就是個最懶散的,這會子還好人全讓你做了。」又看著上官枚道:「堂兒的心娘是知道的,枚兒,你回去對他說聲謝去,點心你要是想吃,娘自是做好了便讓人送到你院裡去,可不能只讓這隻饞貓得了便宜去了。」
上官枚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又想起了自己來的目的,便笑著對王妃道:「多謝母親了,以後也不必天天送,我要想吃便到母親這來蹭就是,弟妹蹭多少,我也跟著,一樣兒也不能比她少了。」也是一副嬌憨的模樣兒,完了還拿眼去瞪錦娘,王妃見了便掩嘴笑了起來。
錦娘見這事也算就此揭過,便想著還要幫冷華庭做按摩,也不知道他喝了兩天的藥有沒有起色,正要起身告辭,就聽上官枚又對王妃道:「母親,枚兒是來請您示下的,再過不久,孫家那位就得接進門來了,她也是個有身份的,總不能和枚兒擠一塊兒吧,想著能不能給她重新弄個院子,就在世子院子裡,就在那邊,只是與我那院子隔著就是,母親您看,哪個院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