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龍婉兒沒有回頭看戰九梟,知道能在兒子身邊待了這麼多年的人一定都有很大的本事,所以,這裡有蘇葉,她絕對能放心了。
戰九梟招來蘇葉,和她交待著什麼,事關老媽的事,一切都不能馬虎。
北冥夜看著名可道:「我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有什麼事記得給我電話,不要到處亂跑。」
「嗯。」名可點了點頭,柔聲道:「我知道了。」
北冥大總裁總是那麼忙,今天能陪著她回到龍家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更何況剛才看他和太子爺之間的眼神交流,就知道兩個人還有重要的事情去辦,所以,她也不多問了。
「放心吧,有事情先去忙吧,我會照顧好可可丫頭的。」龍婉兒側頭看著北冥夜,笑得溫婉。
北冥夜只是點了點頭,不說話,再深深看了名可一眼之後,才和交待完畢的太子爺一起,大步往前院的方向走去。
龍婉兒和依舊坐在那裡的名可,以及還坐在輪椅上的龍敬,三個人又開始說起了最近所發生的那些事情,至於龍婉兒不知道的那些事,名可也等她情緒平復了之後,一點一點,用她婉轉的方式告訴了她。
想到爸爸一直被那個女人謀害,龍婉兒幾度控制不住自己要去找她為龍敬討回公道,但最後,還是在名可的規勸下冷靜了下來。
龍敬也只是聽著,倒是沒有龍婉兒那麼激動,有些事情在他意識清醒過來之後,也能慢慢想通了。
只是,一想到自己那個可憐的兒子,以及卿兒……心裡的痛,讓他好不容易好起來的精神,幾乎又要徹底頹靡下去。
還是名可一直在安慰著,兩個人才慢慢好起來。
蘇葉怕打攪到他們三人的聊天,和兄弟們一起退到遠處,安安靜靜守著,將空間留給許久未見的三代人……
龍楚寒從房間出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依然沒什麼改變,但,身上的寒氣很明顯比進去之前還要濃烈。
不理會房間裡頭的人,向傭人打聽過名可在哪裡,便出了門,舉步往外頭走去。
話已經跟她說清楚,至於她要怎麼做是她的事情,如果她還執意下去的話,他也是沒辦法。
路是她自己選的,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也只能由她自己來承擔。
剛從大廳出來便碰到從後院回來的北冥夜和戰九梟,他也只是淡淡看了他們一眼,便不理會。
過兩天就是特政正首選舉的日子,他們今天出門是意料中的事,如果不是因為家裡還有這麼多事情要去處理,他也該出門做事去了。
倒是在他轉身往後院走去的時候,戰九梟忽然住了步,盯著他的背影抿唇道:「在那之前,你是不是該先去看看他?」
「有必要?」龍楚寒停了下來,回頭看著他。
戰九梟和北冥夜的眼底卻在同一時間閃過幾許恨意,但卻都在最短的時間內掩去了。
哪怕知道她們定額恨意不是衝著自己,但,龍楚寒心裡也不怎麼好受,一想到那個人,心情始終還是複雜得很。
「真的確定事情是他做的?」他看著戰九梟,淡淡問道。
柯正被刺殺的事情一直是戰九梟在處理,當然,在這事上太子爺和北冥大總裁溝通沒有任何障礙,只要一個知道,另一個也一定會知曉。
龍楚寒不過問,卻不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
他的話讓戰九梟的大掌在瞬間收緊,呼吸也亂了。
好一會,才輕吐了一口氣,冷聲道:「一切都不過是障眼法,包括……你的中毒。」
他走了,和同樣冷著臉的北冥夜,至於龍楚寒,或許人生早就已經註定了是個悲劇,苦澀再添一抹……似乎也沒什麼區別了。
從一開始就在利用他不是嗎?是他一直不願意承認罷了。
幾杯毒茶,只要下毒的那個人知道怎麼控制分量,只要他們預定好了計劃,什麼時候毒發,什麼時候送去醫院,又是什麼時候在送去醫院的途中先解毒,那個人能有什麼危險?
至少,在那個時候「被毒害」,他可以為自己洗脫很多嫌疑,他也是某些人盯著的下手對象不是嗎?外頭的人一定會這樣認為。
到時候再給一些重點嫌疑對象加點所謂的「證據」,一切都和他無關了。
他早就說過那個老傢伙不會像他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事實就是,比他想的還要厲害。
可他有沒有想過,為了不讓自己和他扯上關係,他絕對不會和他坐同一輛救護車去醫院,也就是說,他也沒機會用到他們早準備好的解藥……
不,那老頭怎麼可能沒想過?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中,不正是用他龍楚寒的親身經歷來給他更多有力的證據,證明他和柯正遇刺的事情無關嗎?
自己都被他擺了一道,自己的命對那老頭來說,從來就無足輕重,只要能被利用上,隨時都可以犧牲掉。
既然早就知道,現在,何必還要糾結?
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後院,看著遠處坐在一起,正在說話的三人,龍楚寒的腳步停了下來,眼底閃過複雜的光亮。
只是遲疑了下,他便又舉步繼續往那邊走去。
看到他向這邊靠近,名可臉上的笑意也慢慢散了去,和龍婉兒互視了一眼,便站了起來輕聲喚道:「大叔……」
「爺爺也該累了,先送他回去休息,有什麼話回去再說。」龍楚寒知道她想要問什麼,揉了揉她的發,垂眸看著她道。
雖然他沒說什麼,但,不知道為什麼名可心裡卻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也許是因為和他相處的日子不短了,對他的了解越來越多。
她不再多問,只是看了龍婉兒一眼。
龍婉兒會意,側頭看著龍敬,輕聲說道:「爸,你也累了,要不我們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龍敬卻有點猶豫,想抬頭看龍楚寒一眼,卻又失了太多的勇氣。
他其實真的很喜歡這個大孫子,他什麼都好,各方面都出色,但,他……卻不是他的親孫兒……
「爺爺,不歡迎我回來嗎?」龍楚寒眼底慣有的點點寒氣散去了些,在龍敬跟前蹲了下來。
這次,他主動迎上他的目光:「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在我心裡,我的爺爺只有龍敬一個,爺爺……可以一直這樣叫你嗎?」
龍敬指尖一緊,大掌慢慢握緊了起來。
剛才可可丫頭一緊將事情跟他粗略說了一遍,她說,楚寒哥和他們站在同一戰線上,可他心裡始終有那麼點懷疑。
現在,龍楚寒的話卻讓他一下子心酸了起來。
他們真的一起生活了很多很多年,這個孩子,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
「爺爺,我的為人處世方式,全是你一手一腳教出來的,沒有你就沒有龍楚寒,如果一定要讓我改姓,我不知道我可以姓什麼……」
「好端端的改什么姓?」龍敬鼻子一酸,一把年紀的差點沒忍住,讓眼淚滑下來。
這孩子所受的苦,可可丫頭和他說得清楚,他……也是個可憐的小傢伙。
「爺爺姓龍,你當然也姓龍,改姓……想讓你爺爺我被人恥笑嗎?」他雖然可以板起臉,但,聲音卻沙啞得很:「以後,叫我的臉往哪裡擱?」
龍楚寒低垂了下頭顱,將眼底的酸澀瞬間掩去,再抬頭時已是一臉平靜,如果不是眼角還有那麼一點點紅絲,只怕誰也看不出他剛才曾經那麼激動過。
見他這樣,龍婉兒終究是釋然了,如果不是因為白蘭那些亂七八糟的關係,這個侄子她是真心的喜歡。
扶著名可站了起來,她主動示意讓龍楚寒推著龍敬,四人忽視一眼,心頭萬千愁腸頓時散去了許多,就這樣一路慢慢往前院返回。
回到龍敬的房間之後,龍楚寒扶著龍敬上床之後,名可便在龍敬身旁坐了下去,哄著他入睡。
龍婉兒和龍楚寒也沒說話,只是拉來椅子在一旁坐下,安靜等待著。
龍敬的身體畢竟不怎麼好,躺下去沒多久,竟真的很快便睡著了過去。
直到龍敬徹底睡過去之後,名可才回頭看著龍婉兒和龍楚寒,伸手從兜里把一樣小東西拿了出來,小聲道:「大叔,這是連城之前給我的,他說用這個可以把房間裡頭的攝像給拆下來。」
龍楚寒沒說話,只是伸手把那小工具拿了過來,研究了下之後,便動手開始拆起龍敬房間裡頭的攝像頭。
看著龍楚寒拆著那些攝像,龍婉兒心裡的怒火頓時又燒了起來,這些人實在太可惡了,爸爸都已經被他們害成這樣了,還要一直監視著他,天底下怎麼就有這樣的人!
越想越氣,十指也越握越緊,恨得牙痒痒的,到最後她實在是忍不住,咬牙道:「可惡,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爸爸,我一定要去給爸爸討回一個公道。」
說罷,她站了起來,怒火騰騰地就要往門外走去。
名可卻立即站了起來,拉住龍婉兒的手,急道:「姑姑,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別急,不用你說,這個仇我也……」
頓了頓,回頭看了眼還在那裡忙碌的龍楚寒,她看著龍婉兒,才把聲音適當放低了下去:「姑姑,我們先坐下來,好好商量一下再做決定,不能太衝動。」
龍婉兒知道她的計劃,但,看到自己爸爸一直以來所遭受的,她真的很難平靜下來。
都是她不好,她要是早點回來,爸爸一定不會手那麼多罪!
沉默了好一會,龍婉兒才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吐出,坐回了原來的椅子上,不再說話。
再看龍楚寒,哪怕明知道她們剛才有爭執,卻還是專心在尋找房間裡的攝像頭,現在,越看這孩子,龍婉兒便越心疼。
不管怎麼說,白蘭也是他的親奶奶,現在她們在這裡討論要對付的對象可是他的親奶奶,他心裡是什麼感受可想而知。
就在龍楚寒將最後一個攝像頭取下來沒多久,外頭走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一會房門被敲響了起來,一名女傭人焦急的聲音也從外頭響起:「大少爺,丹丹小姐她……她一直鬧著要見老夫人,我們……」
房門被打開,龍楚寒沉著臉出現在她面前:「不知道爺爺在休息?大吵大鬧什麼?」
女傭嚇了一跳,忙小聲道:「丹丹小姐她……她……」
「先去忙你的事,事情我會處理。」龍楚寒的聲音依舊那麼冷,對於龍丹丹會鬧起來這事,他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畢竟以她的性格,不鬧倒是不正常了。
名可和龍婉兒沒說話,只是互視了一眼,心思各異。
把攝像頭交到名可手裡,龍楚寒看著她,淡淡道:「我先去看看,很快回來。」
名可點了點頭,目送他離開……
等龍楚寒來到白蘭房門前的時候,龍丹丹依然在那裡大聲鬧著,一直囔著要守在門外的兩個保安開門讓她進去。
傭人們都在一旁看著,但卻又不敢靠太近,生怕惹怒了她自己也沒好果子吃。
龍楚寒大步向龍丹丹走了過去,身上的寒氣立即鋪天蓋地向對方涌去,看著她,他沉聲怒道:「到底鬧夠了沒有?這裡是龍家,不是你的家,你要鬧,回去自己家鬧個夠!」
龍丹丹被他這麼一吼,竟立即被唬得怔愣了下來,等回過神之後,眼底複雜的神色一閃而逝,抬頭對上龍楚寒的視線,頓時委屈了起來:「這個家我再也待不下去了,你們根本沒把我當自家人一樣看待,我受夠了!以為我不想走嗎?」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也冷了下去:「你這樣對媽,我一定不會罷休,我會找人來收拾你,你等著,我和媽都不會原諒你的!」
說罷,轉身喊了兩個女傭,隨她進了自己的房間,讓她們給自己收拾行李去了。
這麼快就被自己打發掉,倒是讓龍楚寒心裡微微起了幾分疑惑,說走就真的願意走了,完全不像她的風格,龍丹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溫順了?
正自冥想間,兜里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把電話拿了出來一看,龍楚寒濃眉頓時微擰了起來,把電話接通,沉聲道:「什麼事?」
電話那頭,慕子川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