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_85370「聽說你成績不差。」北冥夜忽然說。
名可完全反應不過來,也幾乎跟不上他思維的跳躍方式,不過,他的問題她總是要回答的:「只能說一般。」
「會掛科嗎?」他又問。
她側頭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關心起自己的學習,但她搖了搖頭,老實回答:「應該不會。」
「既然不會掛科,還看什麼書?」他忽然向她伸出大掌,唇角那一點笑意若有似無,依然是這種皮笑肉不笑的,看得人心裡發毛,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但他向自己伸手了,名可沒辦法,只能把小手搭在他的大掌上。
誰知道他忽然掌心一緊,握緊她的手,輕輕一拉,直接把她拉了過來,讓她跌在自己懷裡。
名可嚇了一跳,下意識想從他懷裡掙扎出去,但一如過去,只要他長臂往她腰上一放,她就無論如何掙不脫了。
坐在駕駛位的佚湯聽到動靜之後,立即把鑰匙拔了下來,頭都沒回,只是看著前方,輕聲說:「先生,我去買點東西。」
北冥夜不說話,佚湯忙打開車門,下車之後摁了鎖車鍵,直接在外頭幫他們把車子鎖上了。
名可更是被佚湯這舉動嚇得幾乎要驚呼出聲,雖然他鎖了車,他們從裡頭還是可以出去,可是,外頭的人卻完全沒有辦法進來,這個時候他鎖車做什麼?
沒有讓她疑惑太久,北冥夜直接給了她答案。
「我要你,現在,衣服脫掉。」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精疲力盡的名可倒在北冥夜懷裡,大口喘著氣。
在這種事上,他從來都是強悍而霸道的,沒有太多的安撫,一來就進入主題,所以這半個多小時,她根本沒有一刻能暫時歇一歇。
這個男人的強,她從來都可以感受個徹底,當完事之後,人已經氣弱得連爬都爬不起來了。
一場激戰,她衣衫不整倒在他懷中,他卻基本上還穿得整整齊齊,除了不得不展露出來的地方,便唯有襯衫衣扣解開了幾顆。
壯實飽滿的胸膛微微敞露,一不小心,她的臉便埋入到他的胸膛上,如果不是真實感受到他紊亂的呼吸,聽到他急促的心跳聲,她真要懷疑剛才那一場歡愛,他是不是完完全全的置身其外。
但很明顯,他心跳的聲音比她的還要大,呼吸比她也要沉重。
她輕輕動了動身子,想要從他懷中離開,但他長臂依然環在她腰間,將她摟得緊緊的,掙不脫,便只好閉上眼,讓自己的氣息慢慢平復下去。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將長臂拿開,名可立即睜開眼,慢慢從他身上爬下去。
兩個人徹底分開的時候,她不知道感到鬆了一口氣,還是忽然似少了點什麼,心情竟有幾分莫名不是滋味。
手忙腳亂將自己收拾好,再回頭看他時,他已經歇歇靠在椅背上,手裡拿了根煙,正要點著。
如果不是車廂地板上扔了一堆用過的紙巾,她真會懷疑這男人剛才是不是和自己親近過,見他要點菸,她嚇了一跳,忙說:「先生……不要抽菸。」
這話說完,連自己都被嚇到了,對上他投過來的視線,她急著解釋:「我不想讓家裡人知道……知道這些事,我回去他們會聞到煙味。」
其實她更想說的是,她能不能回去了?出來這麼久,不知道爸爸會不會擔心。
但,他沒有開口說讓她走,她沒膽子立即跟他說離開,更何況,現在兩條腿酸軟得很,這模樣走出去一定會被人懷疑。
再一個,這裡是小區的停車庫,她這樣子下車,要是被人看到……
名可心裡有許許多多的顧忌,只是沒想到北冥夜在看了她片刻後,竟真的將手裡的香菸收了回去,真的不抽了。
她鬆了一口氣,沉默了片刻,才終於鼓起勇氣問:「我能不能……」
「坐一會。」他淡淡開口,態度算不上差,應該是,他的態度一直都是那麼淡然,但,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完全不敢反駁。
坐一會,那就只能再陪他坐一會,至於這個「一會」是多久,她不知道,一切,還得聽他的安排。
視線不小心瞄到被丟落的紙巾,她呼吸一窒,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
依他的身份,等會回去後自然不會親自來收拾,讓人收拾,那些人看著這麼凌亂的一幕還能怎麼想?尤其,她不確定收拾的人會不會是佚湯……
遲疑了一會,她終於還是小心翼翼彎下身,把東西收拾好,打算等會帶出去。
北冥夜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看得出她動作有點遲緩,人還有點虛弱,剛才的過程中,她就好幾回差點昏倒在他身上。
這麼脆弱的小東西……
「會有人收拾。」他忽然說。
名可指尖一頓,但一怔過後,卻是更麻利地把東西收拾好,堆放在角落裡,準備等會帶出去。
弄好一切,她又坐回到座位上,抬頭看了他一眼。
他已經閉上眼休息,不理會她了。
名可真的為難,想出去,又怕惹怒了他,但萬一他在這裡睡著,她得要等到什麼時候?聽說男人完事之後都要休息一會,她真怕他會睡死在這裡。
遲疑了片刻,她才開口說話:「昨晚……昨晚謝謝你。」
雖然溺水的時候迷迷糊糊的,但還能感覺出來救她的人是他,要他帝國集團的大少親自下海救自己,她是不是該感覺到榮幸?但她很清楚,一切不過是因為這個男人喜歡她的身體。
有些東西無需說得太明白,但她清楚,在第一次親近過後,北冥夜確實迷戀上了她的身體,這種迷戀很明顯,每次他要,總是要得毫無節制。
只是不知道這樣的迷戀會持續多久,對她來說,時間自然是越短越好。
北冥夜沒有回應,依然閉目休息。
名可真的很怕他在這裡睡著,十指微微揪緊,又狀似不經意的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有項目嗎?」
其實根本不祈求他回答,她對他的答案也不在意,但她沒想到的是,這次他居然真的回答了自己的問題:「投資。」
她睜了睜依然蒙著一層薄薄淒迷之色的眼眸,目光落在他雋秀剛毅的側臉上。
投資,這麼一個地方,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北冥先生投資?
「讓你爸爸儘量多買幾套舊房子,明年這裡的房子會很值錢。」那兩片玫瑰色的薄唇微微掀合,說出來的話,卻讓名可心頭為之狠狠一顫。
華蘭街的房子大多已經破舊不堪,很多人都不願意住了,之前又沒有投資商來這裡投資,要是遇上拆遷,或許還能分一個稍好的價錢。
但這裡交通不便,哪個投資商願意來這裡發展?除非他們能力這麼大,能在這個地方弄出一條大公路,或者高速路段。
可是,這話卻是北冥夜說的,北冥夜是什麼人?東陵首富!
東陵首富告訴她明年這裡的房子會很值錢……名可小手握得更緊,心跳都亂了。
還想問點什麼,他卻已經閉上嘴,明顯不想再說話了,名可忐忑不安的,努力讓自己維持安靜,直到十幾分鐘後,電話鈴聲響起,北冥夜才又睜了睜眼。
名可趕緊接了電話,告訴名敬華她在朋友家,晚點會回去,名敬華也不多說什麼,名可從小就乖巧,他從來不懷疑她在外頭會做什麼不好的事。
難得的是,北冥夜並沒有趁著她打電話的時候為難。
掛了電話後,她抬頭看著他,終於還是問了:「你什麼時候回去?能不能把我載到街口?」
「怕被人看到?」他挑了挑眉,大掌忽然往她臉上探去。
手這麼長,身體根本不需要動,在這麼大的空間裡,竟也能觸碰到她的臉。
這張臉小小的,肌膚細滑,手感確實不錯,當然,她身上很多地方,手感都是超乎想像的好。
他垂眸,目光沿著她的臉滑落,慢慢落在她胸前。
名可倒吸了一口涼氣,幾經努力才忍住將他大掌拍飛出去的衝動,她微微縮了縮身子,極力躲避著他慢慢炙熱起來的目光:「先生,我得要回去了。」
北冥夜的目光卻依然鎖在名可的身上,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舉動,但光這樣的目光就叫人足夠的緊張。
名可真有點恨自己了,如果她能平靜回應他的注視,或許現在也不至於弄得情況越來越糟糕。
可是,當他這麼看著她的時候,她真的很緊張,剛才已經幾乎奪去了她所有的力氣,要是再來一場,她真的會爬都爬不到家裡。
這個男人的體力簡直和野獸一樣,她似乎從來就沒有見過他有力歇的一刻。
但幸而北冥夜只是勾起薄唇,淺淺笑了笑便收回目光,沒有再為難她。
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喜歡捉弄她,看著她被捉弄,又是防備又是不安,驚恐失措如同受驚的小白兔一樣,那模樣確實讓他有幾分愉悅。
電話被掏出來,他隨手撥了個號碼,讓佚湯回來開車,沒過多久,佚湯回到了這一方。
看著他上車,名可又難堪了起來。
她就像個玩物一般,不管什麼時候,不管在哪裡,只要北冥夜想要,她都只能服從。
她試過反抗,可是,他會用更激烈的手段來告訴她,反抗絕對不是她可以走的路。
佚湯應該很清楚剛才北冥夜喊她來是要和她做那種事情,他是帶著什麼樣的心情從這裡離開,到外頭去等的?
還是說這樣的事情太多,身為北冥夜貼身跟隨的手下,他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只有她還不習慣?
她低垂頭顱,看著自己放在膝上的雙手,一會覺得尷尬,一會又覺得悲哀,車子卻在這時候緩緩啟動,從停車庫裡開了出去。
剛出小區,北冥夜的聲音便響起:「要在哪個路口下車?」
名可霍地回神,往窗外張望了一眼,才沖前方的佚湯說:「前面左拐一個路口,把我放下來就好。」
佚湯沒有任何舉動,總算在後排的北冥夜淡淡應了一聲,算是首肯,佚湯才把車子迅速滑入車道,在前方左拐之後第一個十字路口靠邊停車,讓名可下了車。
名可還是把那堆收拾好的紙巾帶了出去,剛扔到垃圾桶里,一回頭便看到那輛車子經過路口,往前方駛去。
心情依然久久無法平復下來,一想到剛才所發生的事情,已經說不出究竟是難過還是麻木。
短短几天而已,她已經把自己訓練成他的奴隸,奴性也慢慢被他折騰出來,什麼時候她才可以徹底脫離他的控制,過回自己平靜的生活?
到了現在她都不知道整件事下來自己該怨誰了,是要怨許邵陽把她帶到那種地方,用她換回來一份協議,還是怨自己在絕望的時候跟北冥夜說要他幫她?
像北冥夜這樣的人,她竟然有膽子與他做交易,這和魔鬼交易有什麼區別?她惹上了魔鬼,自此甩不掉,要怨的是不是該怨她自己?
忽然就想到她那個所謂的前男友,其實認真想想,談戀愛一年,自己似乎真的和他從來沒有過深入的接觸。
去他公司去過幾次,之後也不想去了,畢竟只是個學生,倒是他經常來學校找自己,可她每次都因為有事,很少去陪他。
幾乎一年中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可以數得出來,更何況那一年,有將近半年的時間在追求自己。
現在再想起那個人,那張臉都幾乎要變得模糊了,原來感情這麼淡,怪不得人家對她無情,這場所謂的戀愛她根本也沒投入過多少。
可是再無情,他也不能拿自己當籌碼去與人交換,所以他最終得到的報應,她也絕對不會去同情他。
就這樣在路上走著,雖然剛才車子只是拐了個彎,走了個路口,但事實上這段路程還真的不短,她只是想要等自己身上屬於北冥夜的那股味道全部散去之後再回家,任何一點蛛絲馬跡她都生怕帶回家裡,被家人看出來。
只是兩條腿真的很酸楚,每走一步都很難受……
手落在衣服口袋裡,居然從裡頭摸出了百來塊,看著這點錢再看著路邊賣水果的攤子,想了想,終於還是走了過去買了兩袋水果,打算擰回家。
但她沒想起來自己的身體居然還這麼虛弱,提著兩袋水果加起來十斤不到,才走了百來步已經氣喘吁吁,幾乎走不動了。
又走了百來步,名可終於忍不住停了下來,狠狠吐了兩口氣,把兩個袋子放在地上,自己站了起來喘了好幾口氣。
大概是因為昨夜溺水,到現在還沒有緩過來,剛才又被北冥夜折騰了一通,要不然換了平時,這兩袋水果絕對難不倒她。
歇了將近兩分鐘的時間,她才又輕吐了一口氣,彎下身正要把袋子提起來,不想一隻大掌出現在她的視線里,直接將她兩個袋子提了起來,拿在手裡。
名可嚇了一跳,猛地抬頭,看著走到她身邊的人,只是看了一眼便差點嚇得驚叫起來。
她用力摁著自己的唇,哪怕沒有驚叫也下意識退了兩步,迅速往身後退去。
慕子衿的目光還是那麼清幽,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只是在她後退的時候忽然瞳孔一收,大步向她走來。
名可更嚇得魂飛魄散,完全不管不顧,迅速又往身後退去。
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響起,就在那車子快要撞上名可的時候,慕子衿大手握上她的手腕,用力把她拉了回來,拉得太猛,讓她纖細的身子直接撞入他懷裡。
他伸手把她摟上,迅速往後方退去,後方的車子「吱」的一聲停了下來,司機探出了腦袋,罵罵咧咧道:「怎麼走路的,長不長眼?自己想死,不要害別人!」
慕子衿只是淡淡看了那司機一眼,也不知道為什麼,對上這樣的眼神,司機心裡忽然打了個突,竟感覺到一股寒氣鋪天蓋地襲來。
也不知道這個是什麼人,看起來不像一般的人物,司機雖然一肚子怨氣,但這會兒竟也有幾分不安,不敢再鬧事了,又罵罵咧咧罵了幾聲,便發動引擎迅速離開這一方。
反正沒撞到人,還是早走為妙,萬一是碰瓷想要害他,到時候再想脫身就不會那麼容易。
至於名可,在撞入慕子衿懷裡的時候,倒也沒有迅速將他推開,只因為知道剛才自己差點被車子撞到,人也被嚇傻了。
看著車子離開,心裡還是驚魂不定的,她雙手落在心口處輕輕拍了拍,等一顆心安定下來才猛地推了慕子衿一把,迅速從他懷裡離開。
「你還想做什麼?」她抬頭瞪著他,一臉防備。
昨天害她不夠,今天又想做什麼?
但今天看他似乎是自己一個人來的,附近也沒有那些手下跟來,更何況這裡是鬧市,雖說不算繁華,人卻不少,量他也不敢在這裡做出什麼事情。
不過,對這個人她還是下意識防備著,他們這種有錢人,人命在他們眼中根本不值錢。
慕子衿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看著她,視線從頭到腳掃過,好一會就這樣安靜看著。
直到名可看著他手裡拿兩袋水果,不悅地道:「把東西還給我。」
他才像是回過神那般,提了水果舉步往前方走去,居然越過她直接往前方走了。
名可看著他修長的背影,完全不知道這一刻該做些什麼。
今夜的他仍舊穿著一身素白的休閒裝,他似乎習慣了穿白色的衣服,整個人坐在路上,哪怕在這種破落的地方也顯得異常出塵,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但她真的想不明白,像他們這樣的大人物,如果不是對付她來這裡,究竟又為了什麼?難道他和北冥夜一樣,來這裡也是為了投資?
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視線只是一直鎖在他手裡那兩袋水果上,她忍不住邁出腳跟了出去,但離他始終有十幾步的距離,稍微靠近一點就會立馬退開,反正就是不給他任何傷害自己的機會。
慕子衿走回到他們原來拐彎的地方,站在路口回頭看著她。
他住了步,名可也停了下來,就這樣對望著,誰也沒有說話,在她沒猜到他要做什麼之前,她始終不敢與他靠得太近。
不過就是兩袋水果罷了,他想要,她給他就是。
只是他所站的地方就是要過馬路的路口,想要過馬路總得要經過那裡,名可一直很遲疑,站在那裡半步沒有動過。
慕子衿也站在那裡,似乎耐性比她還要好,只這樣回頭看著她,不說話,也沒有任何行動,她不走,他也不走了。
情況有點怪異,十幾分鐘之後還是名可打破了這個僵局,她壯著膽子走了過去,來到他跟前沉聲問:「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來看看你。」他終於開口說話了,話語平淡,從從容容的,沒有任何傲氣,也不見有任何愧疚的感覺。
名可大概已經想到,他或許是因為昨夜逼得自己落水,現在來看看她是死是活,但他已經看了,為什麼還不走?
「我很好。」她抿著唇,努力讓自己混亂的呼吸平復下來,又掃了他手上的水果袋一眼,力求平靜道:
「把東西還給我,我要回家,至於你要我離開北冥夜那些事情,不是我不想,而是我根本做不到。我還是那句話,你想讓我離開他,你最好自己去找他,我沒有……」
「你家在前方,是嗎?」不等她說完,慕子衿已經抬頭往前方的小區看了眼。
小區已經很殘舊,最老式的那種,不超過十二層,這樣的房子,在如今這樣的東陵,早就該拆了。
但因為這個地方的交通太落伍,就算拆了也沒有投資商願意來這裡投資房地產,所以拆不拆並沒多少區別。
眼底不知道淌過什麼,他忽然平靜地說:「讓你家人多買幾套房子,明年這裡的房子會很值錢。」
名可心頭一緊,驀地抬頭看著他,他說的話和北冥夜說的怎麼這麼相似?難道真的會有個什麼大工程在這裡展開?
如果之前北冥夜說了,她心裡還有幾分疑慮,那麼現在連慕子衿,慕氏二少爺也這麼說,這份疑慮又被打消了幾分。
回頭是不是真該和爸爸說說,讓他想辦法多買幾套房子?不過,他們家現在這樣的情況,根本沒有多少閒錢去買房子,尤其她奶奶的醫藥費每個月都要付,他們真的拿不出多餘的錢。
這麼好的商機擺在她面前,不是她不想抓緊,而是根本沒辦法抓得上。
「我真的要回去了,這水果如果你想吃就拿去吃吧。」雖然,名可不認為慕氏二少爺把她水果提起來,是為了把它們搶回去自己吃,不過,他什麼都不說,就這樣跟著她,對她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綠燈終於又亮了起來,她再也不理他,邁開步伐便朝對面的馬路走去。
當然她也注意到她走的時候,慕子衿那兩條長腿也同時邁出,一直跟在她身邊,她走得快些他便也加快步伐,她慢下來他也會陪同她,反正就是走在她後方三步之內,如同影子一般。
名可真的有點怒了,他究竟又在打什麼鬼主意?這些有錢人愛玩,可她玩不起。
自覺不該把他帶到她們家所住的小區里,所以她在離小區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
她一停,慕子衿也停下,就在她身後兩步遠處,一回頭就能看到他清幽的視線鎖在自己臉上。
名可咬了咬唇,忍無可忍道:「你究竟想要做什麼?我沒有時間陪你玩這種無聊的遊戲。」
該說的她都說了,她也不要他那些錢,他究竟還想怎麼樣?
慕子衿卻只是看著她,很淡很淡的目光,眼底波瀾不驚,連一點情緒的起伏都沒有。
又是這樣的態度!名可真的有點氣悶,她脾氣雖然算得上不錯,但不代表她對著這樣的瘋子還能心平氣和。
一跺腳,轉身邁開大步往小區里走去。
他總不會跟著她回家吧,這兩袋水果她也不要了,只當自己倒霉。
但她沒想到的是,那所謂的「不可能」居然成了真,慕子衿真的一直跟著她,不管她走得有多快,只要他長腿一邁,又能輕易追上她,就連她進了小區,他也跟了進去。
名可真的很生氣,住了步回頭看他時,他已經來到她的身後。
又是兩步遠,站得這麼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很熟。
她咬唇說:「你再跟著我,我要喊救命了。」
慕子衿依然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連話都不說半句,只是安靜看著她。
不得不承認他真的長得很帥,這樣的帥和北冥夜都有得一比,可是這時候名可看他只覺得他面目可憎,他的帥氣她完全沒有半點看在眼裡。
陰魂不散地跟著她,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忽然,她心裡就驚慌了起來,難道說他想知道她家在哪裡,連她家人也一起對付?
這麼一想,整個人頓時冷了,還想說什麼,一個中年女人從遠處走來,看見名可和一大高大帥氣的男子走在一起,忍不住笑著跟她打招呼:「可可,這是你的男朋友嗎?長得真帥。」
名可握緊了掌,頓時無措了起來,沖她勉強擠出一點笑意,搖頭道:「蘭姨,不是,只是送水果的。」
「送水果?」那個叫蘭姨的睜大了一雙眼眸,死死盯著慕子衿,眼珠子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她在這裡活了幾十年,什麼時候有見過送水果的長得這麼出眾,長得這麼帥氣的?而且那身衣服一看就知道是名牌貨,這樣的人會是個送水果的嗎?
看到名可局促不安的神色,她會意,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頭,笑著說:「沒關係,我不會亂說話,蘭姨先走了。」
打過招呼之後,便往小區外走去了。
名可真的有幾分無可奈何,看蘭姨這樣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是誤會了,回頭還不知道會不會把事情告訴榮芙。
這幾個師奶平時經常走在一起,會亂說話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等蘭姨走遠了之後,她才又看著慕子衿,眼底的怒火越燒越旺盛:「我真的離不開他,我沒辦法離開他,你究竟要我怎麼樣?如果你有辦法要他放過我,我會感激你,我一分錢都不會要你,倒貼我也願意。」
「你打算倒貼多少?」他忽然開口說話了,聲音清清淡淡的,不得不承認真的很好聽。
但名可卻被他的話震得完全回不過神,打算……倒貼多少?
慕子衿垂眸看著她,眼神還是那麼淡,似乎他永遠都是這樣,一臉平靜而又淡漠,說話,做事,任何事都影響不了他的情緒:「你不是說願意倒貼嗎?如果我幫你離開他,你願意倒貼多少?」
名可睜大了眼眸,終於聽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他不是在跟她開玩笑吧?拿這種事情來尋她開心,好玩嗎?
「我不一定能讓他離開你,只是盡力,不過,你說會給我報酬。」慕子衿又說話了,神情還是那樣,名可雖然已經聽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反應不過來,不知道該怎麼樣去回應。
好一會她才動了動唇,聲音明顯藏著懷疑:「為什麼?」
「我不想他跟你在一起,不想他對任何一個女人著迷。」
名可揪著手,沒辦法確定他所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他為什麼這樣在意北冥夜和誰在一起?難道說他和北冥夜……
可是,北冥夜的愛好明明是正常的呀。
「別想那麼齷蹉的事情。」慕子衿打斷了她的思緒,他舉步往前方那棟樓走去:「你好好想想,考慮好了就告訴我,你能付得起多少代價。」
「我沒有東西可以給你。」名可追了過去。
他居然一路走到她家所在的那棟樓,舉步上了台階。
她只好跟了過去,看著他的背影,平靜地說:「你既然能跟到這裡來,那也應該知道我家裡很窮,你是慕氏的二少爺,你覺得我能給你什麼報酬?」
他不說話,她又追了過去,心裡忽然升起了一點點希冀:「你既然不喜歡我和他在一起,那你就該主動想辦法讓他放過我。」
慕子衿還是不說話,走到電梯前把摁鈕摁下,等到兩人進了電梯,他直接摁了七樓。
他居然連她住在哪一層都知道,這個男人真的調查過她。
他們有錢,做什麼事情都方便,也不過是一天的時間而已,已經把她調查得這麼清楚,自己在他們這些人面前真的渺小得和螻蟻一樣。
他不說話,名可也不說話了,站在電梯一角,看著他手裡的那兩個袋子,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七樓終於到了,慕子衿想要往外頭走去,名可卻忍不住拉了他一把,聲音沉了下去:「你別跟我回家,我和你非親非故,也不熟。」
「我送你到家門口。」慕子衿說完,邁起長腿跨了出去,果真是來到她家門口把水果放下,便轉身往電梯走去。
名可真的有點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來得太怪異,走得也好奇怪。
就在電梯門打開,他快要進電梯的時候,忽然回頭看了她一眼,丟出了一句淡淡的話:「我幫你。」
說完,腿一抬,跨進了電梯,電梯門關上,他的身影也消失在名可的視線里。
他幫她……意思是他真的願意幫她脫離北冥夜的掌控?這是真的嗎?他和北冥夜是朋友,他真的會幫她?
不想她和北冥夜在一起究竟又是為了什麼?是因為覺得她配不起北冥夜?還是真的對北冥夜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感情?
難道他看不出來她對北冥夜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頂多就是一個玩具嗎?有錢人的玩具何其多,他又何必太在意?
玩具再好玩,也總有玩膩的一天,到時候北冥夜就會主動把她拋棄,他在意些什麼?
這個男人真的很奇怪,又因為他長得那麼帥氣,五官精緻得比女人還要好看,心裡那個邪?惡的念頭還是會時不時竄起。
慕子衿……不會真的對北冥夜有那種感情吧?
……
北冥夜和慕子衿的話讓名可失眠了大半個夜晚,幸好人是真的困了,再煩惱也撐不下去,終於在差不多三點的時候,沉沉睡過去了。
第二天醒來,她還在為這事猶豫著,整個上午都有點魂不守舍。
名敬華今天總算有一天的休息時間,中午吃飯的時候就看出大女兒的不尋常,吃過飯,他把她喊到房裡問她有什麼煩惱事。
終於,名可才跟他說了,在宴會上聽到他們說,這條華蘭街的房子明年將會很值錢,問爸爸要不要冒險買兩套別人不住的舊房。
名敬華有點懷疑,畢竟這種事情真的不是說發生就能發生,除非有大商家,還是超級大的那種,將要來這裡發展,否則,房子買回來之後,絕對賣不出去呢。
「你聽誰說的?」他問。
名可遲疑了片刻,才說:「帝國集團的總裁,北冥夜,在那個慈善宴會上,不小心聽到他和別人在說這事。」
她當然不敢告訴爸爸她和北冥夜的關係,只是思前想後,覺得北冥夜這個人除了在那種事上狼性了點,做事的風格狠了點,人倒也是個講信用的。
他這麼說,事情就一定會是那樣,這種信任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但,權衡再三,她還是選擇去相信。
一聽「帝國集團」、「北冥夜」這些字眼,名敬華當場就用力拍了自己大腿,朗聲說:「好,爸爸想辦法,弄兩套房子下來。」
見他這麼堅定,倒是名可有點遲疑了。
「爸爸不先考慮一下嗎?」她問。
名敬華笑得開懷,拍了拍她的肩頭:「你說是北冥先生說的,我當然相信,至於北冥夜這個人,他說的話一定也是可信,那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他只是手頭上沒有多少閒錢,就算篤信真的能賺錢,也弄不下來多少房子罷了。
更何況名可名珊的奶奶還在住院,他也不敢拼得太盡,不過,總要拼一拼呀!
當然,他們都預料不到的是,第二年開春之後帝國集團那邊真的發出了消息,說要在東陵和西陵之間建懸浮列車,他們華蘭街就是其中一個停靠站點。
這個消息一出來,幾乎所有的大商家都盯上了華蘭街這塊以前完全不起眼的肥肉,一時之間,大商場大樓盤的計劃鋪天蓋地而來,這裡原來完全不值錢的房子,短短一個月里翻了十幾倍的價格。
那時候名可才知道,北冥夜和慕子衿當初竟給她指了這樣一條明路,可惜,當時沒盡力把握,不過,賺了一把,也真的很不錯了。
當然,那只是後話……
……
星期天傍晚,名可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學校,正要出門的時候正好碰到從外頭回來的名珊。
兩人自周六時鬧了彆扭之後,名可還是第一次在家裡見到她。
名珊這次回來似乎有點匆忙,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回來的,回來的時候,頭髮亂亂的,明顯去的地方不近。
兩人碰到,還是有那麼一點介懷昨天的事,但名可很快就收斂好心思,主動跟她打招呼:「我要回學校了,你們很快就要考試,這兩天多看點書,別再到處去玩。」
名珊抿了抿唇,本來是有點不太耐煩的,但又似想起什麼,她壓下心裡對她的厭惡,極力讓自己的態度好起來:「姐姐,我有話想跟你說。」
聽她喊了聲「姐姐」,昨天一整天的氣悶,這時候在名可心裡頓時消散無蹤了。
她笑了笑,放下手裡的東西,和她進了房。
名珊的房間還是那麼炫酷,和她房間的簡單完全不是一個風格,進了房之後,名珊竟主動拉著她的手,態度頓時好了起來:「你們在學校搞得那個工作室是不是和人家大公司合作,想要搞一個選秀活動?」
名可一怔,不知道她從哪裡聽來這麼個消息,一時之間完全不知該怎麼回應,也不知道她想做什麼。
「你別想瞞我,你包包里有一份選秀計劃書,我都看到了。」名珊依然拉著她的手,一臉認真:「我很快就會高考完,考完試會很閒,我想參加那個選秀,姐姐,你要幫我。」
名可沒想到那天肖湘塞給她的計劃書居然被名珊看了去,幸好只是一個計劃書,上頭並沒有署上帝國集團的名字,否則,這事真的要鬧大了。
就算將來等片子開拍消息傳出去後,家裡人一定會知道,但,現在她還不打算告訴他們逸飛和帝國集團合作的事,這麼大的事,一定會引起巨大的風波。
「你還小,不適合。」她勸道。
「上面說了十八歲就可以參加,我都十九歲了,身份證要不要拿給你看看?」名珊一點都不想放棄,拽著她的手,一邊搖著,一邊撒嬌道:「姐,我很快就考完試了,你們這個選秀活動還在計劃中,又不是馬上就要辦起來,等你們辦起來的時候說不定我都上大學了。他們都說大學的功課很輕鬆,我拿出一點點時間去選秀怎麼了?」
名可薄唇抿成一條線,不知道怎麼樣去勸名珊,但身為她的姐姐,她始終是不願意讓她參見這種節目。
名珊又搖著她的手,依然哀求著:「姐姐,我知道你們有個社團很厲害,可以拉到很多贊助,還能和大公司合作,我也想上了大學之後像你那麼能幹。你就先讓我從選秀這一步開始吧,我要是選上去,以後被電影公司看中,我也可以創出一番打事業的。姐,你不是一直都說希望我可以認真生活嗎?我現在很認真,你為什麼就不願意給我機會?」
「我不是不想給你機會。」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選秀是為了給電影選拔人才,對於這些小女孩來說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但她現在才在上高中,雖然很快就要高考,以後也是要上大學的。
她很清楚名珊的性格,要是真能去拍電影,學業她就真的會放在一邊不管了,說不定以後天天翹課,甚至退學,這些都不是她樂見的。
現在還這麼年輕,沒必要急著為了賺錢把學業都給扔掉,再說家裡的擔子又不需要她去付。
名珊見她臉色不怎麼好,一直不肯鬆口,她便鬆了她的手走到一邊,看著她,一臉怨念:「你以前說要我努力學習,將來找一個好的工作,原來都是在譏諷我。」
「珊珊,你說什麼呢?」兩個人的關係才剛剛好起來,名可也不想在這個時候鬧起來,兩個人鬧僵了只會讓爸爸媽媽為難。
她聲音放柔,繼續勸著:「只是一個小小的選秀,沒什麼影響力的,等你以後上了學,大學畢業之後我再想辦法,幫你參加一些大型的選秀,到時候你都畢業了,你想做什麼我也一定會支持你。」
「你騙人!」名珊看著她,眼底的怒火漸漸燃了起來:「這個絕對不是小小的選秀節目,我看到你的預算裡面說了,光是宣傳都要花上百萬。」
名可一怔,沒想到她把她計劃書上的東西看得這麼仔細,花上百萬去搞前期宣傳,這還是她斟酌著省著說的。
事實上和帝國集團這麼大的公司合作,宣傳上面絕對不會只有上百萬,這個到時候他們去找北冥洵商量的時候,自然會和他說明白,這只是初步的計劃。
見名珊還拿這種怨念的目光盯著她,她深吸了一口氣才又繼續勸著:「你真的還小,要以學業為重,這件事情不要再說了,我不會幫你的,等你回頭畢業之後……」
「你果然不想看到我好,所謂的關心全都是假的,你這個自私的人。」名珊冷冷哼了哼,知道她說不願意幫就真的不會幫,這個野種雖然看起來柔柔順順的也乖巧,但性格一點都不好。
她決定的事情,一般人根本很難去改變她的想法,說白了就是野蠻,固執,不可理喻。
「不幫就不幫,有什麼了不起的?別再拿這副假惺惺的嘴臉對著我,要滾就趕緊滾,這個家不歡迎你。」
沒想到她一瞬間就變了臉,名可心裡真有那麼一點受了傷的感覺,雖然明知道她性格一直這樣,可是,拿這樣的心對她,真的讓她感覺不到一家人的溫暖。
她自問對這個家、對他們一直還是不錯的,只是這個家裡頭,能給她溫暖的只有爸爸和奶奶兩個。
她無聲嘆息,轉身就要離開。
名珊卻霍地站了起來,看著她的背影,依然最後一次說:「你幫我,我還認你這個姐姐,只要幫忙跟選拔的人說一聲,給我留一個最終的名額,我只要前三就好,我長得也不差,是不是?」
名可腳步頓了頓,但也只是停了片刻,便又舉步往外頭走去。
名珊在房內終於忍無可忍,聲嘶力歇吼了起來:「你這個賤人,你從來就見不得我好,野種,以後不要再回這個家,有多遠滾多遠!」
剛才回來的時候分明看到爸爸出去了,只要爸爸不在,她就有恃無恐,哪怕榮芙還在廚房裡忙活著,她也不在意自己的辱罵被她聽到。
名可輕吐了一口氣,不打算與她再糾纏,走到大廳里拿起自己的東西便往門外走去。
名珊依然在身後罵罵咧咧的,口口聲聲罵她野種罵她賤人,她揉了揉眉角,真有點疲於應對。
過去就算她自己經常對她發脾氣,也不至於會口不擇言成這樣,她知道一切只因為她知道自己看了那些照片,知道她在外頭那些荒唐的行為。
因為知道她很清楚她的底,所以,名珊現在完全不隱藏自己的脾性了。
這個妹妹,真的讓她很絕望。
把房門拉上走到電梯前,還沒摁電梯的按鈕,電梯的門就已經打開,名敬華從電梯裡出來,看到她笑著說:「是不是已經吃過了?」
名可點了點頭:「媽已經給我弄好,我吃過了,爸,我不跟你說了,我還要趕班車。」
「小心點。」名敬華揉了揉她的發,看著她進了電梯,等到電梯門被關上,他才往家裡返回。
名可離開小區的時候心情真的很沉重,怎麼都沒想到名珊對她的態度變本加厲,到現在兩個人完完全全就像是水火不容那般。
明明是兩姐妹,就算和她不是一個媽媽所生,但怎麼說和她一起在這個家裡共同生活了十幾年,她對自己是不是連一點點姐妹的情義都沒有?
還是說只是因為自己看了她那些照片,她心虛,這兩天的表現才會這麼詭異?
或許,再給她一點點時間,等她自己慢慢想通,會不會好點?
她沒有管教這一類問題女生的經驗,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把她從走歪的道上引回正途,又或者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去教她,因為她和她所走的路,事實上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抬頭看了天空一眼,天色灰濛濛的,不是天氣差,只是黃昏已經到了,她收拾好心情,走出小區之後,便匆忙向不遠處的車站而去。
沒想到才剛走了十來步,忽然「吱」的一聲,一輛黑色的轎車就在她身邊停了下來。
後車窗被搖了下來,慕子衿那張算得上迷死人不償命的臉出現在她的視線里。
一看到他,名可想都不想的,拿緊自己的東西快步往車站那邊走去。
黑色轎車依然不疾不徐跟著名可,車裡的慕子衿看著她,看了好一會才忽然說:「上車吧,我送你回學校。」
名可根本沒理他,走在道路的內側,依然往前方走去。
再走幾分鐘就能到車站,她才不要上他的車,誰知道他會帶她到什麼地方去。
她對他的防備依然那麼深,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必要和這個人打交道。
司機依然開著車在道上慢慢滑動,跟上她的步伐,慕子衿清冷的聲音緩緩傳來:「你要真的想坐班車,那我陪你,不過這個時候班車大概不多了吧。」
名可依然不理他,眼看著車站就要到了,她便又加快步伐,大步往車站那邊走去。
那輛黑色的轎車終於停了下來,就在她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身後一抹修長的身影竟緊緊跟上了她。
一回頭便看到慕子衿走在她身旁,大掌一撈,把她手裡的袋子奪了過去:「我幫你拿。」
「慕子衿,你究竟怎麼回事?」堂堂慕氏二少爺,他有這麼閒,非得要來纏著她嗎?「我以為昨天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有事你就去找北冥夜,你不要找我。」
「找哪個傢伙做什麼?」慕子衿一點不以為然,目光落在她因為生氣而蒙上點點暈紅的臉上,眼底還是無風無浪,就連聲音也是平靜無波:「那塊冷冰冰的石頭連話都不會多說幾句,跟他在一起一點樂趣都沒有,不如來找你玩。」
找她玩!名可心頭一緊,眼底的怒火燃得更旺:「我沒時間陪你這種大少爺玩。」
「我不是大少爺。」他的薄唇幾不可見地勾了勾,露出一點點連自己都沒注意的笑意:「我是慕家二少爺,你記錯了。」
名可真被他氣死了,只恨不得一腳把他踹出去,可是,他人高馬大的,真要動起手來自己一定會吃虧,再加上這裡離她的小區也不遠,誰知道會不會遇到熟悉的人?
和他這樣一個長得出色帥氣的男人在這裡拉拉扯扯,要是被人看到,總是有流言蜚語傳出的。
她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看著他手裡的袋子,連聲音也勉強放柔了幾分:「把袋子還給我,我真的要回學校了,別攔著我,我會趕不上班車。」
「我不是有車子過來了嗎?要是趕不上,我送你回去。」他倒是一點都不緊張,一副悠哉游哉的態度。
名可是真的急了,掏出手機一看,將近六點,六點十五分就是最後一輛班車,買不上票她真的得要打車回去。
打車,這麼遠的距離得要費多少錢?她沒有那麼多的閒錢揮霍在這種事情上。
「慕子衿,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她無奈地問道。
慕子衿挑了挑眉,只一個挑眉的動作,又引得路過的幾個女孩低聲驚呼,眼底朵朵桃花盛開,只可惜名可根本沒有心情去欣賞他的帥氣。
「慕子衿,你去找北冥名,好不好?」
「我說了他是塊石頭,不好玩。」
名可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怒氣。
北冥夜不好玩,所以他就來玩她,是嗎?這些有錢人應該個個都忙得很,哪有像他那麼悠閒的?
「你猜對了,我就是那種紈絝子弟,還有一個流行的說法,富n代,我平時沒什麼事情做的,公司里的事都是我大哥在做,我只負責玩就好。」他挑眉,話語輕佻。
名可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因為不這麼做,她真的會忍不住一腳踹過去。
他有錢,他不需要工作,他只負責玩,那是他的事情,與她何關?做什麼來影響她?
不過,她確實發現了,今天的慕子衿話似乎特別多,也不知道是心情好,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反正和過去兩次見到的慕子衿確實開朗許多。
可是,這樣的開朗與她又有什麼關係?
「我真的要走了。」她都急死了,他還在這裡和她磨磨唧唧的,她走了過去,想要把他手裡的袋子搶回來。
慕子衿卻把那袋子往身後一放,名可過去,他也一步迎了上去。
名可一不小心身子又撞到他懷裡,她嚇了一跳,忙退了兩步,臉色頓時蒼白了起來:「我不是那些女人,你要玩不要找我。」
看到她眼底忽然升起的恐懼以及那張蒼白的臉,慕子衿眼眸深處不知道淌過些什麼,好一會目光才柔了下來:「好吧,你喜歡坐班車,我陪你去。」
說著,提好袋子,邁步就往車站走去。
名可實在沒辦法,只好緊緊跟隨過去,和他一起坐班車總好過坐他的私家車,因為真的不知道坐上他的車之後,會被他帶到什麼地方去。
幸好還有幾張票,不過也就剩這幾張了,等慕子衿買完兩人的票,後面那幾個女孩子都買上票之後,剩下那幾個買不到的人便都垂頭喪氣難過了起來,其中有幾個看起來也像是學生。
「如果你不搶這兩張票,他們就有地方坐了。」慕子衿看著名可,分明沒有笑,可名可卻分明看出了他眼底那點笑意,她沉了臉,根本不理他。
在候車室里找了個位置坐了下去,剛坐下身邊的椅子一沉,慕子衿高大的身軀已經在她身旁坐了下來,貼得那麼近,居然和她緊挨在一起。
名可心底還是有點抗拒,想要坐過去一點,才發現他居然坐住了自己的裙角,她想要躲都躲不開。
「讓一下。」她推了他一把。
慕子衿的目光卻落在外頭那幾個買不到票的學生身上:「你瞧他們多可憐,住在華蘭街的大多不是什麼有錢人,從這裡打車回學校,對你們來說應該很貴吧?」
名可抬頭白了他一眼,忍不住怨念道:「那你把你的票讓出去,不就可以多一個人不用打車了嗎?你反正有私家車。」
「你也有呀,我不是說過送你過去嗎?」他側頭看著她,見她還想把自己的裙子拉出去,他眸光微動,輕輕移了移大腿,不動聲色又把她的裙角壓住更大的一片:「你跟我走,咱們把票讓給他們吧。」
「要讓你自己讓。」不是她心狠,只是每次都總會有人坐不上車,她早就習慣了,她沒有那麼好的心,為了幫別人害了自己。
那幾個學生又跑到售票窗去,不知道和售票員商議了什麼,名可也沒在意,倒是慕子衿一直側著頭,看她小心翼翼想要把自己的裙子拉回去。
可因為他實在太重,她怎麼拉都拉不動,到最後不得不放棄,一抬頭便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她一怔,終於反應過來,原來這傢伙是故意的。
她又想問他究竟想做什麼,但明知道這個問題根本得不到答案,只好壓下心裡的怒火,別過臉,不理他了,反正很快就會開車。
車子確實很快就開動了,檢票的時候因為某人一直悠哉游哉的,名可想儘快上車卻被他那條壓著自己裙子的大腿一直阻攔著,等他們驗票的時候,竟成了最後兩個上車的人。
拿著自己的票去尋找座位,沒想到他們的座位上竟已經坐了兩人,一看,竟是剛才買不到票的人。
「這個位置是我的。」名可看著坐在靠窗位置的女孩子,臉沉了下去。
那女孩呶了呶唇,分明不想讓給她:「售票的阿姨說了可以隨便坐,大家都沒有按位置來坐。」
這趟車確實是可以隨便坐的,但平時都是多少個座位賣多少張票,保證每個人都有一個位置,可是今天居然多買了幾張票出去,難道說最後一班車他們就不管了嗎?
坐在另一個座位上的女孩抬頭瞪了名可一眼,聳了聳肩:「是你自己走得太慢,怨得了誰?」
「這分明就是我的位置。」名可不理她,盯著靠窗坐的女孩:「把位置還給我。」
「你這人怎麼這樣?」那女孩皺著眉,一副不高興的態度:「是我先到的,你自己找個位置去。」
這車子早就滿了,如果有位置名可也不想讓她為難,可是,這裡回學校至少得要站一個多小時,她又不是七老八十,老弱婦孺,是的話她還能把位置讓給她。
她們都好好的,憑什麼要給她相讓?
可那女孩就是不離開,名可胸口賭了一口氣,抬頭看著開車的司機,沉聲說:「她占了我的位置,讓她把位置還給我。」
那司機也不想理這種事,隨口丟了一句讓她自己隨便找位置坐後,便又專心開起了車來。
名可真覺得自己今天倒了大霉了,哪裡會碰到這種事情?這樣蠻不講理的人也還是少見。
一個慕子衿已經讓她心煩意亂的,現在又弄出這樣的事情來……
回頭瞪了站在身邊一直不說話的慕子衿一眼,氣得真想一腳往他身上踹去,如果他不是故意坐著她的裙子,她早就上車了,哪裡會搞到這種地步?
「怎麼?不高興也不能找我出氣呀。」慕子衿走了過去,長臂搭在她肩膀上,名可還想掙扎,卻聽到慕子衿清冷的聲音淡淡響起:「這是我們的位置,請讓開。」
兩個女孩一抬頭,沒想到在這樣的車上居然會碰到這種超級大帥哥,只是一眼,兩人立即目瞪口呆的,嘴巴張得大大的,連合都合不上。
慕子衿抿緊的唇終於揚了揚,聲音柔和了下來:「把位置還給我女朋友吧,她身體不好,不能站那麼久。」
原來是他女朋友,兩個女孩子一臉失落,本來是不想讓的,可在他淡淡的笑意之下,居然鬼使神差地就站了起來,從位置上走開。
名可想都不想,掙開慕子衿的大掌,走到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下去,轉頭看著窗外,不理會身後的人。
慕子衿在她身旁坐在,高大的身軀往她身上靠去:「看什麼?外頭的景色比我還好看嗎?」
名可閉了閉眼,告訴自己要沉得住氣,千萬不要理會他說的那些話。
她不知道這個男人究竟在耍什麼把戲,因為不知道,所以不理會才是最好的,他要耍手段,他自個兒耍去,她不理他,就是不理他。
沒想到慕子衿又往她身上壓了壓,大掌甚至已經落在她肩頭上,想要把她拉向自己:「你說,風景是不是真的比我好看?」
「你究竟想要做什麼?」她有意壓下嗓子,可卻壓不住自己的怒氣,一拳落在他胸膛上,氣呼呼道:「你不要再耍我了,我不值得你花那麼多功夫,別再煩我,要玩你找其他人去。」
不想慕子衿只是垂眸看著她,眼神忽然便認真了起來,目光那麼炙熱,直看得名可心裡一陣發毛,不知道他又在想些什麼。
一個才認識了三天的男人,為了阻止她和北冥夜在一起,還真是耗費了不少心思。
車上人多,她不想在這裡和他有太多的爭執,哪怕他的目光越來越炙熱,她也只當看不見,別過臉看著窗外飛掠過去的景致,再也不哼聲了。
沿途的風景不斷轉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名可迷迷糊糊的,頭一歪便睡死了過去。
那顆小巧的頭顱一直往車窗那邊靠去,時不時因為車子拐彎或是顛簸,腦袋和車壁親吻幾下,發出「咚咚」的聲音,她也被痛楚敲醒,但每次都只是皺了皺眉,連眼皮都沒有睜一下,便又沉沉睡了過去。
她看起來,似乎真的很累。
昨天晚上北冥夜去過華蘭街,是不是也去了找她?
慕子衿的目光鎖在她臉上,不知道看了多久,才調整了下自己的坐姿,不再理會那顆依然不時被撞上的腦袋,自己側頭閉眼休息了起來。
一個多小時候,班車進了車站,緩緩停了下來。
在車子裡頭睡著的那些人也都陸陸續續醒來,名可醒來的時候,身邊的慕子衿還在閉目養神。
坐得這麼筆直,一看就知道只是閉著眼,並沒有睡著。
看著大家陸續下車,名可輕輕推了他一把:「到站了,快下車。」
「車上還有這麼多人,急什麼?」他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再歇一會。」
名可沒有說話,雖然只是認識了短短几天,但,他的脾性她卻似乎在不知不覺中摸到了一絲絲,這男人……有幾分任性。
大概有錢人都是這樣,任性,自負,目中無人……她安靜坐回到位置上,等待。
等到車上只剩下零零星星幾個人,她才又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你究竟下不下,你不下就讓一讓,我要下車。」
「好。」丟出這個字,慕子衿便站了起來,依然拿著名可那袋衣服,在車道上往後一退,明顯是在讓她。
名可從靠窗的位置上出來,先他一步下了車,一回頭,他長腿一邁,正巧從車上下來。
風度翩翩,五官精美絕倫,身材修長完美……車站裡還有不少女孩子,竟有人在角落裡驚呼了起來:「好帥!」
名可有點頭大,這種極品帥哥,她真的不想招惹。
「把東西還給我,我要回學校了。」她伸手,就要去奪下他手裡的袋子。
慕子衿卻依然把袋子往身後一收,一雙清冷深邃的眼眸盯著她巴掌大的小臉,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半點輕佻的意味:「我送你回去。」
「不需要。」人長得這麼出眾,她敢保證,一旦出現在校園裡,那些如狼似虎的目光一定不會放過他。
他會不會被色女圍攻是他的事情,她一點都不在意,但,走在他的身邊,一定會禍及池魚,這點不能不防。
「不早了。」他不緊不慢地挽起衣袖,看了看腕錶。
七點五十,天都完全黑下來了:「走,我送你回去。」
這次不由分說,他上前兩步就要去牽她的手。
名可有點不安地躲了去,依然想不透他究竟在盤算些什麼,不過,這裡人多,她也不想和他繼續犟下去。
更何況,她不走,他似乎真的鐵了心要去牽她的手,和她一起走。
所以,權衡得失後,她只好一咬唇,轉身往車站外走去。
慕子衿緊跟在她身後,這麼出色的存在,弄得一路上經過的女孩子們個個眼冒桃花,恨不得走在他身邊的人就是自己。
學校里車站並不遠,走過去也不過十來分鐘的時間。
如同名可想像的那般,和慕子衿走在一起果然回頭率是百分之百,雖然她一直有意與他拉開距離。
可是,慕子衿卻始終不願意放過她,她走得快他就緊跟,她走得慢他也緩下來,與她之間永遠都保持著兩三步的距離,看起來就像是走在一起那樣,用形影不離來形容他們現在正好。
一路上已經有不少同學拿疑惑的目光看著他們,有的是驚艷,有的是羨慕,有的是妒忌,還有的是不屑,大概是不屑於她這麼平凡的人,居然能和這種超級大帥哥走在一起。
起初名可還有幾分在意,再後來習慣了之後就不想了,只一心往校園走去。
剛進學校的後門,才猛地驚醒過來,今晚她離開家之後直到現在都沒有看過手機一眼,因為要坐車,手機被她調成了靜音,不知道北冥夜有沒有打電話或是發簡訊給她。
她有點慌,忙把手機掏出來,想要打開看看,又怕身後的慕子衿忽然走上來看到她手機裡頭的內容。
她回頭看了他一眼,慕子衿似乎明白她的用意那般,退了一步,拉開自己與她之間的距離。
進退有度,這個人至少在這一點上還不算太壞,不過,想要讓她對他有好感卻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他逼她落水,差點淹死在大海里的時候,她對這個男人只有心慌和抗拒。
她把手機打開,出乎意料的是屏幕上只顯示著兩個肖湘的未接電話,至於北冥夜的號碼未曾出現過,連一條簡訊都沒有。
她不知道自己是鬆了一口氣還是什麼,反正知道今晚應該不用再去伺候他了。
她給肖湘回撥了一個電話,沒想到肖湘那股熟悉的鈴聲居然在不遠處響起,抬頭望去,只見肖湘往這邊張望,望了一會,便匆匆走了過來。
「真是你呀。」肖湘把電話關掉,放回到兜里,看著她,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之後才鬆了一口氣:「你前天晚上怎麼回事?一個人走掉,嚇死我了。」
名可眨了眨眼,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的話,不想撒謊,可是,事實卻是無論如何不能告訴她的。
倒是她身後的慕子衿往前走了兩步,走到她身旁看著肖湘,淡然開口:「前天晚上她和我在一起,手機沒電了,所以來不及通知你,你就是她口中那個最好的朋友嗎?」
這低沉悅耳的聲音聽得肖湘心頭一陣沉醉,抬頭一看,頓時被這個超級大帥哥給驚呆了,嘴張著,連合都合不上。
半響她才吞了口口水,退了兩步,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也好讓他的氣息離自己遠些,和超級大帥哥站在一起會影響她的思維。
眨了眨眼,看清他在燈光之下的五官,她忽然驚呼了一聲,看著他,訝異道:「你……你不是那個慕子衿嗎?你和可可前天晚上在一起?」
那天晚上的事情還歷歷在目,這個慕子衿還曾警告過可可不能和北冥夜在一起,怎麼回頭又和可可在一起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看了看慕子衿,又看了看名可,大腦有點運轉不過來了。
名可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前天晚上確實是和他在一起,可是慕子衿這樣說很明顯在誤導肖湘。
沒人說話,慕子衿便繼續拿他清冷磁性的聲音說道:「我當時以為可可和北冥夜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所以才會有點不高興,讓她離開北冥夜。」
肖湘又眨了眨眼,看了看他,又看著名可。
名可完全不知道慕子衿究竟在盤算些什麼,只能不說話,讓他自己繼續說下去。
慕子衿又說:「我喜歡她,我打算追求她,所以才會這麼緊張。」
「你說什麼?」這句話是名可和肖湘一起問出來的。
名可下意識走到肖湘那邊,回頭看他,很明顯根本不相信他的話。
倒是肖湘被驚得杏眼圓睜,連眼皮都不眨一下,一瞬不瞬盯著慕子衿,震撼到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你說你想追求可可,沒有開玩笑吧?」
「你覺得我像是開玩笑嗎?」慕子衿的聲音還是那樣,不咸不淡的,安安靜靜,每次聽到他說話總會讓人輕易有一種陷入了空靈之地的感覺,隨著他的聲音,連自己的心也安靜下來了。
肖湘深吸了一口氣,拿起手拍了拍胸口,才勉強擠出一點笑意,側頭看著身旁的名可,一臉狐疑。
追求可可,這個超級大帥哥?真的假的呀?
「他說的是假的,只是回來不經意碰到,他說想進來看看我們的學校。」名可已經恢復鎮定了,走到慕子衿跟前伸出手:「東西還給我吧,謝謝你幫我提回來,我要回宿舍了。」
「你不陪我吃晚飯嗎?」他眨了眨眼,那雙眼眸清透得如同兩譚清泉,裡頭完全看不到半點雜質:「我還沒吃晚飯,我餓了。」
他沒吃晚飯倒是有點出乎名可的意料,事實上她自己也沒吃,今天和名珊鬧得那麼僵,傍晚的時候榮芙又沒有提前給她準備晚飯,她只是騙她爸爸吃過了,事實上根本什麼都沒吃。
可現在哪怕她也餓了,還是不想和慕子衿繼續糾纏在一起。
倒是肖湘走了過來推了她一把,笑著說:「你有沒有搞錯,他沒吃晚飯,餓成這樣,你還不趕快帶他去?」
名可喉間一堵,一口悶氣堵在胸口,連話都說不出來。
肖湘真的誤會了,以為慕子衿真的想追求她,尤其慕子衿整個人看起來安安靜靜的,又這麼清透,長得又是萬里挑一的帥氣,只要他一眨眼,那眸光暗淡下來,輕易就能引起女孩子們的憐惜。
看肖湘現在不就是被他那份淡然的氣質給蒙蔽雙眼了嗎?
「我還有事要做,要不你陪他去吃吧。」名可是真的不想與慕子衿有任何糾纏,往前走去,想要從他手中把袋子奪回來。
慕子衿卻依然把袋子收到身後,看著她說:「我說了幫你提回去,你不陪我吃晚飯我就不吃了,我送你回宿舍。」
「這怎麼可以?」肖湘義憤填膺地瞪著名可,指責道:「你真沒良心,要帥哥餓著肚子送你回來,你居然捨得!這東西我拿回去,你趕緊陪他去吃晚飯吧。」
拿出手機一看,八點多了,她才又說:「不,你陪他去吃宵夜,快去。」
「我不……」名可下意識退了半步,讓她單獨和慕子衿出去,她是死也不願意。
倒是慕子衿垂眸看著她,眼底忽然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淺光,他淡言道:「你不陪我吃晚飯,這麼急著回宿舍,是不是在等電話?難道你在等北……」
他的話還沒說完,名可便已驚得立即打斷道:「我陪你去吃,現在就去!」
慕子衿眸光微閃,明顯對她的表現十分滿意,把袋子遞到肖湘面前交給了她,他才又看著名可,聲音有幾分柔和:「那真的要快點,我還沒吃晚飯,很餓。」
名可抬頭對上他的目光,真的不想和他單獨出去,但又怕他在肖湘面前說了不該說的話,她和北冥夜的關係她還真怕被肖湘知道。
終於肖湘拿著袋子沖她會意一笑後,轉身往宿舍樓那邊返回。
慕子衿上前牽上名可的手,就往校門外走去。
名可嚇了一跳,迅速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慕子衿腳步一頓,回頭看著她:「看來你希望我送你回宿舍,那好,把剛才那個女孩也叫出來,我們一起聊聊天,談談人生。」
「你究竟想做什麼?」她真的快要被他逼瘋了,莫名其妙的就纏了她一晚上,他真有這麼閒嗎?
「我以為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走回到她跟前,想要去牽她的手,但她退開了,他也只好把手收回去,放到褲子的口袋裡。
這個小小的動作,又不知道迷暈了多少雙不經意看到他們的眼眸。
「我想追求你,想讓你做我的女朋友。」他淺聲說,話語淡弱,眸光似水,誰也聽不清他這一刻說的是真是假。
但名可敢打賭,他這麼說只不過是在捉弄她。
「不管我是真是假,我現在是真的很餓,這點沒騙你。」他依然盯著她的臉,沒有笑,但眼底卻有幾分晶亮:
「先陪我吃點東西再說,好嗎?我一出生就是含著金鑰匙出來的,從來沒有挨過餓受過苦,雖然我想追你,但你不要這樣欺負我。」
名可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壓下心頭的氣悶。
欺負他,她有這個本事嗎?
「我不會離開校園的,你要想吃東西就跟我到學校的餐廳里。」她態度堅決。
慕子衿點了點頭,在這點上沒有半點為難:「走快點。」
八點半過後,學校餐廳里便聚集了越來越多的學生,基本上大堂里半數以上的女孩直勾勾看著這一方,連眼都不眨一下。
至於剩下的另一半女孩子們,她們不敢一瞬不瞬看著,但也都時不時偷偷張望,每看一眼,眼底的桃花便又多盛開幾分。
她們在看著,全都在看著坐在名可對面、正在大口吃麵的男人,這個一身素白休閒服、吃相併不斯文,但因為實在長得太好看,就算不斯文也顯得優雅的慕子衿。
六月天,他穿著長袖休閒服居然也不覺得熱,整個人清清爽爽的,只有吃麵的時候,被面的熱度熏得額上冒出一點點細細的汗珠。
名可沒想到學校里這種粗食居然能入得了他的口,他是慕氏二少爺,如他所說,他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生來就是富貴命,從來沒受過苦。
這種十塊錢一碗的麵條,他居然吃得津津有味。
幾分鐘之後,他把碗端起來,將裡頭的麵湯也喝得乾乾淨淨,才把碗放下,看著她:「再來一碗。」
名可微微怔了怔,看著那隻空碗,只是遲疑了片刻,便走到不遠處的餐櫃前,給他再要了一碗回來。
連第二碗都吃得一乾二淨之後,慕子衿才將碗放下,看了眼她面前的碗,濃密的劍眉微微蹙了蹙:「不喜歡?」
她微怔,不再說話,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來。
她吃得很快,實在不想繼續和他出現在眾多痴迷的目光之下,一碗麵吃了一半,她便放下筷子,站起來往餐廳外頭走去。
慕子衿也站了起來,緊緊跟隨。
從餐廳回宿舍,中間得要經過一條小道,這個時候,小道的人並不多。
走到小道上,名可不自覺往遠處那片樹林望去,那是學校後方的林地,也是在那裡,她曾經被北冥夜狠狠羞辱欺負過。
心裡不由得微微涼了涼,正要回頭趕緊往宿舍走去,身邊的慕子衿卻忽然牽上她的手,一轉身,往那片樹林走去。
「做什麼?」這次任由名可怎麼掙扎,也掙不開慕子衿的大掌,再加上小道上偶爾還是會有三三兩兩的學生走過,她怕被人看到他們兩在這裡糾纏,只好跟上他的步伐。
但,在那片樹林之外的小道上,她卻住了步,無論如何不願意過去。
慕子衿回頭看著她,她似乎對那片樹林莫名抗拒,這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曾經在那裡經歷過類似被男人侵犯的事情……或許,是真的也不一定。
他眼眸微微眯起,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忽然靠近幾分,輕聲問:「你和北冥夜來過這裡?」
他知道,今年他們的校慶日,北冥夜出席了,他們那個什麼社團和帝國集團合作,應該也是那天之後開始的事情。
北冥夜居然會來這種地方,還和一群小毛孩搞什麼籌資電影,這種事情,換作過去他是無論如何不會相信。
聽到他說起「北冥夜」這三個字,名可明顯被嚇了一跳,整個人頓時冷了幾分。
「沒有。」她用力搖頭,否定道。
「我真的想幫你。」慕子衿輕輕吐了一口氣,這次沒有理會她的抗拒,用力拉著她,直接走到樹林裡,來到那兩座假山前。
「我不去那裡!」看清他的目的地之後,名可頓時驚呼了起來,用力想要把他掙開。
不想慕子衿忽然彎腰,經將她整個抱了起來,舉步往那兩座假山走去:「想被人看到,你可以大聲驚呼。」
她的尖叫才剛衝出喉嚨,還沒有來得及破口而出,便被他的話堵回到肚子裡。
看著那兩座假山,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心也越來越慌,不自覺揪緊他的衣襟,眼淚幾乎要滑下來了。
她是不是註定要被這些人欺負,還要註定在這個地方?她究竟做錯了什麼,他們為什麼不願意放過她,為什麼?
她是真的被自己的回憶嚇怕了,當初北冥夜就是在這裡,對她幾近羞辱,還把珊珊的手機給她,讓她看到那些自己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照片。
對這個地方,她莫名的抗拒,之後每次去社團,她總是有意遠離這裡,遠離這兩座假山。
她不要來這裡!
因為太驚慌,她像只被困的兔兒一樣,只知道用力揪緊他的衣襟,連呼吸都忘了。
那兩座假山,近了,一點一點在靠近。
就在她驚慌失措,打算不顧一切呼救的時候,那兩座假山卻忽然從她身邊掠了過去,慕子衿加快了步伐,繞過假山,往不遠處的復古涼亭走去。
那兩座假山在視線里漸漸遠去,名可的意識才算一點點回籠,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慕子衿已經將她放在涼亭下的石椅上,就站在她跟前,居高臨下看著她。
名可下意識抬頭,對上他的目光,忽然之間,只覺得這樣高大的存在似乎很眼熟,這種被壓迫的感覺也很熟悉。
她莫名想起北冥夜,那個經常把她丟在床上,然後站在床邊,如同神坻一樣俯視著她的男人。
半晌,她才收回目光,抱上自己的腿,不再看他。
慕子衿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長臂搭在石椅靠背上,抬頭看著無邊深邃的夜幕,目光沉如水:「他用什麼方式逼你留在他身邊?拿你的家人威脅你,還是照片之類?」
她驀地抬頭,看著他在月光下越發精緻完美的側臉,兩片唇瓣微微動了動,但卻沒有說出半個字。
「看來,他真的使了些手段。」慕子衿的目光從天際收回,如月光一樣,灑落在她越來越蒼白的臉上:「我誤會你,還差點把你逼死,對不起……我這輩子很少會對人說抱歉的話,這幾年,大概,你是第一個。」
他話語依然清冷,名可也聽不出來有多少暖意,她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會讓他這樣一個富家公子時常以冷漠的姿態出現。
但,他確實是冷的,只是聲音慢慢柔和了下來:「你和我認識的那些女人完全不一樣,當時作為補償吧,告訴我你為了什麼離不開他,我幫你。」
她薄唇依然輕輕抖了幾下,小手在暗地裡不自覺揪緊。
他的目光涼涼的,在這種六月天裡,不僅沒有半點寒意,反倒給人一種清爽安靜的感覺。
有那麼一剎那,名可在他柔和的目光下幾乎將事情的原委脫口而出,這兩個多禮拜以來,她一直承受著別人無法想像的壓力,一直沒有任何人能與她分擔,就連最親的爸爸,最好的朋友肖湘,他們都不可以。
壓力大的時候,她連哭都覺得浪費力氣,因為,她的力氣必須要留下來應付北冥夜。
如今忽然有這麼一個人,他說,他可以幫她,只要她說……
但她最終只是收回落在他臉上的目光,緊揪的十指也慢慢鬆開,輕吐了一口氣,她道:「你幫不了。」
從石椅上滑了下去,她回頭看著他,聲音淡淡的,有幾分天生的寒涼:「如果你是誠心道歉的,那我接受了,以後大家互不相欠,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他抬頭,目光依然清涼,也是看著她,眼底始終沒有太多的波瀾:「連做朋友都不行?」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適合做朋友。」她勉強笑了笑,轉身就要離開:「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最好不要再來打攪,我明天一早還有考試,先回去了。」
「我真的有點喜歡你。」身後的慕子衿站了起來,舉步走了過去:「不說這些了,以後我還會來找你,既然明天有考試,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
名可沒有說話,這次和他一起走在林中小道上,一顆心不再像剛才那麼不安了。
說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大概有錢人的公子爺都一樣,反正,喜歡而已,不用負責任的,當真的是傻瓜。
離開那片樹林,走在燈火通明的校園小道,不出意料,身邊有隻超強悍的帥哥,回頭率幾乎又達百分之百。
以後別來找她是最好的,她一點都不喜歡過這種被無數目光關注的生活。
慕子衿最終還是走了,在隨便找了個藉口應付過肖湘之後,名可總算躺回了熟悉的被窩裡,之後,一覺睡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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