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酒店
宋風晚和喬艾芸正在女士洗手間內等著,隔間的門緊閉著,之前還能聽到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響,後來就完全沒了動靜。
因為不確定是否真的懷孕,幾分鐘之前在休息室內,氣氛冷肅到了極點。
湯望津不知從誰那兒借了煙,狀似無意得彈著菸灰,神色被襯托得越發可怖。
本就生得精幹,此時渾身散發著不知名的戾氣,一言不發。
若是厲聲質問,湯景瓷反而會舒服,一直不說話,這就讓人很崩潰了。
喬艾芸詢問湯景瓷是否懷孕,她回答支吾,所以借著驗孕為藉口,將她從休息室扯出來。
若是再這麼待下去,怕是大家都得被逼得崩潰。
宋風晚瞧著隔間內許久沒動靜,與自己母親交換了一個眼神,做了個【有了?】的口型。
喬艾芸點頭。
這東西結果出來很快,如果沒有的話,湯景瓷早就出來了,此時怕是已經嚇懵了。
她已經不是懵了,而是大腦都停止運轉了,目光落在驗孕棒上的兩條紅槓上,目光往下,落在自己細細的腰肢上。
此時肚子乾癟,不盈一握。
她瞳孔微縮,死死盯著,就想看一下,這肚子裡到底裝了什麼東西,怎麼就能如此精準,一次就中。
「小瓷,晚宴快開始了,我先出去,你也趕緊出來吧,有什麼事兒,都得慢慢商量著來。」喬艾芸說道。
「你也別怕,我和你嚴叔都在,不會出什麼事的。」
「你好了,就差不多出來。」
喬艾芸知道自己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需要讓她自己冷靜下。
「好。」
湯景瓷哽著嗓子,聲音好似氤氳在嗓子眼,乾燥又嘶啞。
喬艾芸出去的時候,湯望津一群人就堵在洗手間門口,她只點了點頭。
湯望津夾在指尖的菸頭抖了幾下,菸灰洋洋灑灑落了一地,他抬手把菸頭按滅在一側的垃圾桶內,那眉宇神色。
用悽厲恐怖來形容也不為過。
「湯先生,怎麼都在這裡啊,晚宴快開始了,都等您入座呢。」段林白樂呵呵走過來,後面緊跟著蔣二少。
這小子現在完全成了段林白的小跟班。
他以前覺得段林白浪蕩紈絝,想跟著他一起玩,現在才發現,他賺錢也是一把好手,做事也非常有原則,完全是佩服的,跟著他久了,能接觸到不少人,學到很多東西。
「我知道。」湯望津淡淡應了聲。
嗓子眼就像是被火灼燒過一般,乾熱發澀。
其實湯景瓷談戀愛,對方還是恩師的孫子,他至今都有些恍恍惚惚,難以接受,因為這小子曾經把自己女兒弄丟過。
在他心底,喬西延等同於弄丟女兒的禍首,和人販子的性子差不多。
現在倒好,真的把自己女兒拐跑了。
而且看兩人相處的情形,他這心底總有些不是滋味兒,以前自己是她最愛的男人,現在……
他還沒從女兒戀愛的事情中緩過神,有一道晴空霹靂砸過來。
懷孕?
好傢夥。
這消息真的是結結實實砸得他暈頭轉向啊。
「那快點入座吧。」段林白察覺到氣氛不對勁,但也不好細問。
此刻湯景瓷也從洗手間內出來,死抿著唇,張了張嘴,生澀艱難的開口,「爸,我……」
「先出去吃飯,大家都在等著我們。」
湯望津神情克制,顯然是在竭力隱忍著什麼,整個人額頭青筋都突突跳起來,轉身朝著包廂走去。
蔣二少一看到宋風晚,喜上眉梢,樂顛顛顛的想和她打招呼,「晚晚,你也來啦。」
「嗯。」宋風晚沖她禮貌笑著,走到傅沉身邊。
蔣二少視線與傅沉接觸,一個忐忑不安,一個寡淡鋒銳。
「三爺。」他稱呼傅沉的時候,聲音難免輕顫發抖。
「之前的事情,一直想和你好好聊聊。」傅沉等人緊跟著一群長輩後面,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和我?」
蔣二少一臉懵逼,他和傅沉聊了幾次,那次不是被各種軟刀子扎得千瘡百孔啊,他又想對自己幹嘛。
「晚晚有些時候很皮,比如說讓你穿女裝的事情,其實你完全可以拒絕她,不用陪著她胡鬧。」傅沉語氣寵溺。
蔣二少還以為傅沉要和他說什麼,結果一刀子捅過來。
真特疼啊。
他最討厭別人提起他穿女裝的糟心事,這特麼簡直就是黑歷史,不堪回首啊。
段林白走在一側,悶悶笑著。
早就和這小子說了:珍惜生命,遠離傅沉。
他不聽勸,每次看到宋風晚,就跟不要命似的,笑得像個二傻子,傅沉不敲打你才怪。
總惦記別人媳婦兒幹嘛。
一群人走到包廂的時候,裡面七八張桌子除卻主位一張桌子,其餘都擠滿了人,瞧著湯望津過來……
紛紛道賀。
「湯先生,恭喜啊。」
他們恭喜的肯定是設計展圓滿成功,但是湯望津剛發現自己要升級做外公,還沒緩過神兒,進入包廂,一堆人圍著他道賀。
簡直是萬箭穿心。
他還只能硬著頭皮,扯起嘴角,努力保持微笑,和他們依次說聲:「謝謝。」
臉上笑嘻嘻,心底恨不能活剮了喬西延這混蛋。
慶功宴來的都是設計展的工作人員,人家幫你忙前忙後,出力耗精神,湯望津即便此刻心情壓抑,對這些人,還只能笑著迎合。
喬艾芸則借著這功夫給喬望北打了個電話。
「喂,哥,你們到哪裡了。」
「已經到酒店了,在地下車庫找車位。」
「你在開車?」
「不是,西延。」
「那我和你說件事,你做好準備。」
「你跟我說的禮物,我都準備妥當了,不會有問題的。」因為湯望津設計展之後,肯定要回國,喬家打算借著之前這點時間,與他們好好商量兩個孩子的事,就算不訂婚,喬家也得拿出一個誠懇的態度出來。
「不是這個事情。」
「那你說。」
喬望北靜靜等著,可是對方許久沒動靜,他看了眼手機,也沒掛斷啊,他們兄妹這麼多年,什麼事都經歷過了,極少見她如此支支吾吾,扭捏遲疑的模樣。
他無奈笑著,「到底什麼事啊?吞吞吐吐的,你和我還需要斟酌研究措辭?」
「你……」
喬艾芸清了下嗓子,「你要當爺爺了。」
喬望北怔了下,「艾芸,你說什麼?」
「小瓷可能懷孕了,二師兄很生氣,你讓西延把皮繃緊點。」說完就把電話掛斷了。
喬西延此刻正在倒車入庫,瞧著自己父親神色怔愣,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爸,姑姑打電話過來做什麼。」
「出人命了。」他呢喃自語。
「刺啦——」
喬西延剎車沒踩穩,車子險些撞到後側的牆上,他立刻緊張的看向自己父親:「出人命了?這又出什麼事了!」
「你小子還好意思問,你搞出人命了。」
「……」
喬西延被父親吼了一句,有些回不過神,不明白他想表達什麼,「我搞誰了?」
「還能有誰,小瓷唄,她可能懷孕了。」
喬望北嘆了口氣。
就他家二師兄那性子,之前已經很不爽了,這如果再弄個未婚先孕,怕是要抓狂,真能把喬西延的皮給揭了。
懷孕?
足有好幾秒,車廂內是沒有任何聲響的,腦子空白髮昏。
喬望北極少看到自己兒子如此倉惶失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時候貪圖享樂一時爽,你就沒想過,會鬧出人命被人打死?」
「不過你放心,你是孩子生父。」
「二師兄就算再狠,也會給你留口氣的。」
喬西延悻悻笑著,這是親爹會說的話嗎?
出了車門,搭乘電梯上樓,喬西延盯著跳躍的數字,眉宇神色,那是從未有過的冷峻。
------題外話------
哈哈,表哥不要怕,二師伯不會讓孩子沒出生就沒了爸爸的。
最多就是被打得半死不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