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清竹大師究竟是何等天神轉世?
能夠被火德星君認可,怎麼也都是中三品的天神吧?
至於火德星君說謊,這種事是沒可能的。
那麼大的天神本尊,雖然只是展露了冰山一角,但用的著對凡人說謊嗎?
所以,所有人都信了。
所有人看向清竹大師的目光都變了。
即便靈露真人輩分是七代弟子,身份是真人層次,但卻也不可能壓下一個真正的天神轉世。
天神啊...
這種偉大的存在,從來都只有人借用祂們的力量。
這種偉大的存在,從來都只讓人焚香叩拜,以香火沐浴金身。
可如今,祂居然真真正正地從信仰里跳出,來到了眾人的眼前。
眾人怎麼會不震驚?
七步成計的大師兄看向虞清竹的神色都變了。
臥槽,師妹居然是天神轉世?
這還得了。
這事師父如果知道,那一定會老懷大暢。
虞清竹性子清冷,大師兄一身土味兒,但該壞的時候絕不會去做爛好人。
於是,大師兄走到依然癱倒在地的宋真青面前,抬手抓去道:「宋師叔,這是一場很好的論道,促進了年輕一輩對修道的熱情!」
宋真青依然在大口大口喘著氣。
剛剛他被白焰火德星君鎖定了,承受的壓力無比之大,大到身體都要崩潰。
要知道,如今的他在諸多資源和機緣的培養下,終於觸碰到了行氣第三境界「先天胎息」的大門,雖說命修在力量上無法和性修相比,但命修的風險更低,求得長生的可能更大。
性修用的是天神地靈的力量,成效極快,只需掌握了其中的道術,只需有時間完成符籙,那麼別說同境界的命修了,就算再強一個層次的命修都未必能夠抗衡。
所謂「百年苦修,不及一塊籙章」便是如此。
但是,命修的力量終究是自己,這就很穩,而且出手靈活,根本不需要準備時間。
另一邊,性修在借用的力量雖然強大,卻存在發瘋的可能,因為...凡人即便心性接近天神了,但終究不是天神,借用天神的力量,遲早會被天神那浩大的思想淹沒,而發瘋。可是這也不絕對,畢竟性修里也是有人活到了人類極限的兩百四十年的。
宋真青手指天神仿籙章,身兼行氣第三境界,可謂真正性命雙修的奇才。
但如果把第四境界攤開了來說,夏極已經是第六境界了,而且是看起來不太正常的第六境界。
橫跨三個境界的威壓與鎖定,豈是宋真青能夠承受的?
宋真青再不復之前的狂傲,此時雙目猶然圓瞪著,還未醒來。
大師兄彎腰,一副幫忙的樣子,然後笑道:「大家都很開心,不是麼?」
宋真青回過神來了,瞪大眼,看著這位微笑的師侄,只覺師侄的每一句話看著和諧,但都很刺耳啊。
大師兄嘆息著道:「師妹太不知輕重了,我還特意告訴她,宋師叔是自家人,能不動真格就不要動,沒想到師妹...哎,師叔,你且躺著,我去說說她。」
此時,一個常隨大師兄的道童跑出來道:「師伯,師姑沒有動手,她只是請出了星君大人。」
大師兄一拍腦門,「好像是這樣哦...」
轉瞬,他又道:「這也不行,沒看到宋師叔腿都軟了嗎,褲子都尿濕了嗎,快快快,快給宋師叔拿條乾淨褲子。」
說著,他又低頭看向宋真青,「師叔,別著急,別尷尬啊,這尿褲子嗎,誰沒有過呢。」
宋真青走的是天才道,平日裡又在太子洞修行,哪裡是天天在外面混的大師兄的對手,他只覺氣氛越來越古怪,側頭茫然地掃了掃四周,只見諸多弟子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噗~~~~~」
宋真青仰頭,噴出一口血霧。
大師兄那道童很懂師伯脾氣,急忙道:「師伯,還有河伯和東海呢。」
「對對對」,大師兄又一拍腦門,安慰道,「宋師叔啊,你千萬千萬別當回事,都是一家人嘛,什麼河伯,什麼東海,總不成師叔被嚇尿褲子了,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河伯吧,不至於不至於,師叔心胸放開闊點嘛。」
「噗~~~~~~」
宋真青的頭如搖擺風扇,左右晃了一圈,再噴灑出一圈血霧。
大師兄負手而立,淡淡道:「夕陽無限好...欸,師叔,你怎麼吐血了?來人,來人啊。」
「玉鶴子,夠了!」靈露真人出聲了。
玉鶴子是大師兄的道號,就如老二和老七都以「清」字開頭,大師兄和四師兄的道號都以「玉」字開頭。
四師兄俗名東方蟬,道號「玉蟬子」。
大師兄微微退開,行禮。
靈露真人看向宋真青,怒斥道:「師弟,你還要躺到什麼時候!」
「師...師兄...」
宋真青全身顫抖著,起身,而剛剛被那白焰巨人鎖定的恐懼感,猶然無法散去,狠狠地植根在他心底。
二師姐不喜言辭,不擅言辭,她對這位師叔很沒有好感,便多連一個眼色都不肯給,多連一句場面話都不願說。
她揮了揮清冷的玄袍大袖,轉身離開,於一掀一掀的開叉袍裾之間,修長如玉藕的長腿若隱若現,而籠於大袖的五指里,緊握著那暗紅的「火德星君籙章」。
神秘,強大,清冷,還有天神轉世的光環,使得她呈顯出一種玄奇的魄力。
武當第九代第十代的弟子們,紛紛散開,讓出一條道,恭敬地看她走過。
而待她走過,弟子們竟是紛紛轉身,跟在她身後,隨她一起離去,儼然一副以她為首的模樣。
沒多久,此處就空空蕩蕩了。
大師兄對靈露真人道了句:「師叔,玉鶴子先告退了。」
靈露真人沒有回答。
大師兄微微一笑,就帶著道童離開了。
...
...
午夜。
萬籟俱寂。
初春的清風在山,朗月在天。
武當太極宮後方的空地上,
虞清竹一身玄袍,走在這春色的夜風裡,拾階而上,來到了白天裡論道的那片空地上。
她一揮大袖,垂首托手,手上盛放著暗紅籙章。
她恭敬道:「多謝前輩相助,還請前輩現身一見。」
對於這位暗中施以援手的前輩,虞清竹是非常感激的,但前輩並未說將這「火德星君籙章」贈予她,她自不可能若無其事地將這等寶物收歸囊中。
更何況,這中三品的天神真籙,實在是太珍貴太珍貴,珍貴到她即便捧著,都如捧著一團滾燙的火焰。
虞清竹捧著這團火焰,
良久,
再良久。
沒有任何回應。
虞清竹道:「清竹子請前輩現身一見。」
空曠的地面,只有她的聲音響著。
再過許久...卻始終沒有人出現。
虞清竹:......
「清竹子不信天上會掉中三品的籙章,請前輩不要再戲弄我了。」
還是沒人回話。
「前輩!」
...
正在這時,忽地一個大黑球從遠處丟了過來,
輕巧地落在虞清竹托著的巴掌心上。
虞清竹借著月光看去,只見是一個大蜜桃,
她愣住了,再眺望遠處,只見不遠的古樹樹梢上有一隻猴子在騷騷地笑著,發出「吱吱吱吱吱吱」的聲音。
虞清竹忽地恍然了。
籙章...是猴子無意在山中撿到的?
而白天時候,也是猴子玩耍時,隨手丟給她的?
二師姐這麼冷靜的一個人,也覺得懵逼了。
這已經無法用恐怖來形容的氣運...
莫非,我真的是神?
二師姐本能地對猴子招招手,那猴子「吱吱吱」地叫了兩聲,轉身在月光下露出扭擺的紅屁股,又一溜煙地跑遠了。
溜了溜了,主人的主人的任務終於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