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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府
「老祖宗,可出大事兒了…」晌午過後,後院裡便響起一道急促的聲音。墨子閣 m.mozige.com舒愨鵡琻一個穿著嫩綠色襦裙的小丫頭一路小跑到永安堂,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屋子正中的羅漢床上,躺著一個年逾六十的老婦人。身子略顯豐腴,一身藏青色的繡紋褙子更是襯托得珠圓玉潤,富態十足。
聽了小丫頭的話,她揮退了身邊幫著捏腿的媳婦子,沉著臉問道:「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別以為主子們不在,這規矩就能懈怠咯!」
小丫頭忙低下頭去,諾諾的應道:「老祖宗開恩…弄玉知錯了…」
見她的態度還算老實,老婦人這才坐直了身子,不緊不慢的開口問道:「說吧,什麼事兒這般驚慌?」
似乎是見慣了大場面,這老婦人倒是能沉得住氣。
弄玉有些猶豫,最後敵不過老婦人那凌厲的眼神,才磕磕巴巴的將外頭的傳言說了一遍。當說到府里的幾位爺被人活活捏死時,老婦人的臉色陡然一變,一口氣沒緩過來,就直挺挺的栽了下去。
一旁的媳婦子,看起來三十歲上下,狠狠地瞪了弄玉一眼,道:「你安得什麼心!明知道老祖宗年紀大了,還拿這種血腥的事情來刺激她老人家!我看你是皮癢了,想要挨板子了是不是?」
弄玉委屈的都快要落淚了,咬著下唇說道:「我以為這事兒是極要緊的,所以才想著來稟報老祖宗的,怎的會想到…」
那媳婦子一邊替老婦人順著氣兒,一邊不耐煩的說道:「這些個流言蜚語能信麼?你什麼時候瞧見過哪個不長眼的敢對咱們侯府的幾個爺們兒動手的?沒個譜兒的事,也能拿出來瞎說?」
這媳婦子說的極為坦然,神色也沒任何異樣。
弄玉扯著手裡的帕子,卻是不敢再回嘴了。要知道,這個媳婦子可是老祖宗身邊兒的紅人,在府里還有幾分體面。惹怒了她,只有自己受罪的份兒。
好一會兒,老婦人才甦醒過來。一醒來,就朝著弄玉一頓謾罵。「你這個黑心腸的,豬油蒙了心的,老婆子我平日裡也待你不薄,你竟然敢詛咒我兒子!」
弄玉戰戰兢兢的跪了下來,咬著牙不吭聲。誰叫她只是從外頭買來的丫頭,身份地位無法與府里世代的家生子相比呢。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被罵了,咬著牙挺過去就是了。
那媳婦子也在一旁勸慰著,好不容易將老婦人給勸住,就見外頭好幾個婦人一擁而入,齊齊的在老婦人面前跪下來。
「母親,您可要替我們做主啊!」
「娘啊…這可叫我們怎麼活啊。」
看著一個個狼哭鬼號的媳婦,老婦人就是一陣頭疼。「你們都給我起來回話!哭哭啼啼的,老婆子我還沒死呢!」
興許是經歷過剛才的一陣兒,老太太的抗承受能力大大的提高,這會子倒是鎮定多了。「一個個,給我慢慢說。」
老祖宗在府里的地位超然,她一發話,那些媳婦子們便不敢再造次。
為首一個圓臉濃眉的大嫂拭了拭淚,道:「娘啊…天大的噩耗啊…剛才官府的衙差過來,讓媳婦們去醉仙樓領屍呢…」
「領什麼屍?誰死了?」老祖宗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有些納悶的問道。
提到這事兒,其他幾個媳婦全都嚎啕大哭起來。
「還有誰?不就是陳老大他們三兄弟…」圓臉大嫂捶胸頓足的哭訴道。
老祖宗再次聽到這樣的噩耗,身子朝著旁邊的軟枕歪了歪,倒是沒倒下去,可是臉色也嚇得夠嗆,蒼白的厲害。「你…你們胡說些什麼?!」
「娘啊…媳婦怎麼敢空口白牙的詛咒自個兒的男人啊…此事都傳開了…」陳大媳婦捂著臉嚎了起來。
老祖宗只覺得腦子裡嗡嗡直響,放佛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實。
她老伴兒去的早,她一個人含辛茹苦的將三個兒子拉扯大,沒想到還沒等到孫子成家立業,就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了,這如何能叫人坦然的接受?
「我苦命的兒啊…」老祖宗怔了半響,才反應過來,拍著腿大哭起來。
她這一哭,其他幾個媳婦也都跟著嚎了起來。頓時,屋子裡一片悲切的哭泣聲,好像要掀了這屋頂。
在一旁服侍老婦人的媳婦子雖說沒有跟著哭,但臉色也不怎麼好看。她男人平日裡可是跟著陳家三兄弟廝混在一起的,那三個人遭了別人的毒手,她男人豈會討得什麼便宜去?只不過這噩耗里,只說了陳家三兄弟暴斃,她尚且還存了一絲希冀。「老祖宗哎…還是先派人去瞧瞧吧…萬一,萬一是他們搞錯了呢…」
老祖宗聽她這麼一勸,這才稍稍收了淚,就要從羅漢床上爬起來。「快,派人去準備軟轎…」
那媳婦子忙出去安排,屋子裡剩下弄玉和陳老太的三個兒媳婦。
「那些差爺豈會弄錯?如果是真的…那我不活了…」其中年紀最為年輕的一個俏媳婦兒,想著自己年紀輕輕就要守寡,眼淚就不由得一個勁兒的往下掉。
陳老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對她的態度十分的不滿。「你哭什麼?沒個準兒的事,也值得你落豆子!」
那小兒媳婦忙不迭的抹乾了眼淚,紅著眼站在一旁不敢吭聲了。
說起來,陳老太這三個兒子可都是她的心頭肉。因為府里常年沒有主子,這盧府的宅子裡便只剩下她們一家子。這三個兒子,也是在這府裡頭出生的,少了主子的約束,他們也如同大戶人家的少爺一般長大,根本就沒吃過是什麼苦頭。
再說這陳家三個小子打小嬌生慣養的長大,雙手不沾陽春水,長得細皮嫩肉的。後來陳老太一個人帶不了三個孩子,就索性使喚起府裡頭的其他丫頭來。長此以往,這陳家一家子便穩穩的在盧府紮下了根基,成為了這片宅院中的話事人。而且這三兄弟,各有所長。老大腦子靈活,鬼點子最多,最得陳老太的喜歡。陳老二一張嘴能說會道,最是會討老太太喜歡。至於么子陳老三,因為比兩位兄長小了好幾歲,所以一直是陳老太一手帶大的,那情分自然也是不同的。
故而,對這三個寶貝疙瘩,陳老太是不但捨不得打罵,就算是重話都沒說過一句。如此一來,這三兄弟的性子便變得有些目中無人。積年累月下來,他們便成為了橫行鄉里的一霸,成為人人畏懼的地頭蛇。
陳老太也不是沒有過心虛的。
可是後來見當地的官老爺並沒有表態,還一味的向他們示好,她這才放下心來。想著,反正此地距離京城千里之遙。天高皇帝遠的,就算傳出點兒什麼風聲,也沒人管得著。在盧府逍遙了這麼多年,她都漸漸已經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娘啊…你說,誰這麼大膽子,敢對咱們府里的人動手!」陳老大媳婦跟她丈夫一樣,是個人精,看問題也更深入一些。
陳老太佝僂著腰坐在羅漢床上,臉上的皺紋緊挨著,眼神很是可怖。「管他是誰!敢傷我的兒子,那就只有一個下場!」
陳老太積威已久,說起這樣大言不慚的話來,還真是順口。
幾個兒媳婦都是慣會逢迎拍馬的,聽老祖宗這麼說,也都跟著附和起來。「娘說的是…定叫他們吃不完兜著走!」
「也不打聽打聽咱們是什麼樣兒的人家,也敢欺負到咱們頭上。」
「直接派人去衙門裡去一趟,讓衙役將那些不長眼的東西綁了就是!」
看著幾個兒媳婦都順著自己的意思,陳老太心裡舒服了些許。正在外頭張羅軟轎的媳婦子卻是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老祖宗…不…不好了…」
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模樣,陳老太不由得蹙起了眉頭。這媳婦子一直很是沉穩,也最得她的賞識。怎麼今兒個一個個都這般沒規矩?
「有什麼話好好兒說。」
那媳婦子不知道怎的,忽然撲通一聲給老婦人跪了下來,接著就拍打著地面乾嚎了起來。「是真的呀…老祖宗…鄉親們將幾位爺和那口子的屍身送上門來了啊…」
陳老太半晌沒反應過來,吶吶的問道:「你說什麼?」
那媳婦子便又說了一遍,想到她男人那死狀,就不由得嚇軟了。
陳老太強忍住悲痛,一雙眼睛漲得通紅。「扶…扶我出去看看…」
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在沒有親眼見到自己兒子的屍身,陳老太是絕對不會相信這些謠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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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急急地從後院奔向了前院。
路途中,陳老太因為養尊處優久了,還停下來歇了兩回。
端坐在馬車內,裴瑾極有耐心的等著。
盧少棠體貼的在醉仙樓打包了一些可口的點心,在馬車裡放了張小桌子。兩個人並排而坐,他不時地拿起桌子上的糕點往嬌妻的嘴邊送,生怕餓壞了她。裴瑾嬌嗔的瞥他一眼,卻乖順的張嘴吞下他的餵食,很是享受這種夫妻之間的親昵氛圍。
「主子,他們來了。」王麟站在馬車旁,雙手抱臂,不用眼睛看,光聽那些凌亂的腳步聲就足以判斷了。
盧少棠這才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又重新將杯子裡的茶水斟滿,這才戲謔的道:「有好戲看了…」
裴瑾淺淺的抿了一口茶水,還未來得及將杯子放下,就聽見外頭一陣嘈雜聲由遠及近而來。夾雜其中的,還有女子特有的尖利嗓音。
「我苦命的兒啊…是哪個挨千刀的害了你啊…」
「當家的…當家的…」
「你丟下我們孤兒寡母,叫我們怎麼活啊…」
那些個婦人,完全對旁邊華麗的馬車視而不見,徑直朝著地上的幾具屍身撲了過去。
馬車外,侍書輕輕的撩起帘子,好讓主子看清那些人的樣子。這般膽大妄為,不把主子放在眼裡的刁奴,打了還算便宜的!
裴瑾和盧少棠對視一眼,冷眼看著外頭那些人的一舉一動,覺得可笑之極。
等那邊的嚎哭漸漸的弱了下去,才有人發現一旁停靠著的兩輛馬車。再仔細一瞧那馬車上精雕細刻的家族標誌,就有人不淡定了。
「老…老祖宗…主…主子的馬車…」膽小怯懦的陳老三媳婦眼尖的瞄到馬車上端坐著一對璧人,說話都不利索了。
陳老太一心沉浸在失去兒子的痛苦中,哪裡還記得其他的,賴在地上就不肯起來。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又看看那個,整個人都精神恍惚了。
陳老大媳婦聽了陳老三媳婦的話,這才抬起頭來。這一看不打緊,頓時就嚇得從地上爬了起來。「侯…侯府的馬車…」
「什麼侯府?侯府在京城呢,怎麼可能…」陳老二媳婦一句話還未說完,喉嚨就給哽住了,鼻涕留了一半,吸也不是,不吸也不是。
裴瑾嫌惡的撇開頭去,被這麼一群奴才給噁心到了。還以為能養出這般肆無忌憚的狗奴才的女人,會是個多麼厲害兒的主兒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這下子,連看戲的興趣都大大的降低了。
侍書見她們全都望了過來,卻仍舊愣在原地不知道爬過來行禮,臉色就不由得一冷。「還愣在那裡做什麼?見到主子,還不過來磕頭請安?!」
一聲主子,讓那些人不由得抖了抖。
在盧家老宅作威作福這麼些年,哪裡還記得什麼主子。可是那碩大的鎮北侯府的標誌卻是做不得假的,那些個婦人猶豫了片刻,這才攙扶著陳老太一起,在馬車旁跪了下來。「奴婢拜見侯爺、侯夫人!」
雖說沒見過面兒,但也能猜出對方的身份了。
陳老太回過神來,突然放聲大哭,就要往馬車上爬。幸好王麟的攔下了,否則這老太婆指不定還會做出什麼驚駭的事兒來呢。
「主子的馬車,也是你能隨意靠近的?」王麟一根手指頭就讓陳老太后退了好幾步。
陳老太想起兒子的慘死,哭聲不由得更大了。「侯爺…您可得替老奴做主啊…老奴負責鎮守盧家老宅,少說也有四五十年了,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如今,我三個兒子慘遭歹人毒手,您一定要將兇手千刀萬剮,還我兒一個公道啊…」
盧少棠坐在馬車裡一動不動,神色冷厲而又森然。「倚老賣老的狗東西!倒是先喊起冤來了!」
「本侯告訴你也無妨。這三個禍害鄉里的畜生,就是本侯命人下令處死的。怎麼,你也想讓本侯千刀萬剮嗎?」
盧少棠所說的話,不可謂不重。
陳老太一聽這話,差點兒沒急暈過去。
她哪曾想到,
自己的三個寶貝兒子竟然是主子下令處死的。若是早知道了,她也不敢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來了。
可是一想到她白髮人送黑髮人,三個兒子一同斃命,她的心就如貓爪子撈一樣。激怒攻心之下,也就顧不得什麼主僕有別,咬著牙憤然的說道:「侯爺也忒狠心了一些!老奴辛辛苦苦鎮守祖宅,膝下就這麼三個兒子。就算他們做錯了事,您打他們一頓也就是了,為何要害了他們的性命啊,這叫我這個老太婆今後可要怎麼活啊!」
裴瑾冷哼一聲,道:「如此說來,他們三人還真是罰不得了?主子要打殺奴才,難道還要經過你們這做奴婢的同意不成?」
聽著裴瑾疾言厲色的呵斥,陳老太就恨得牙痒痒。「侯夫人剛進門不久,興許還不明白府里的規矩。就算是老侯爺當年在世的時候,也不曾這麼與我說過話!侯夫人年紀還小,很多事兒還看不明白,以後說話還是小心些微妙。」
裴瑾怒極反笑,眼角微微上挑。「本夫人的確是年輕了一些,可規矩卻是宮裡的嬤嬤教的。我倒是頭一次見奴才在主子面前自稱『我』的,真不知道這規矩又是誰教的!」
陳老太眼神突然變得凜冽起來,看向裴瑾的時候恨不得衝上前去撈花對方的臉。
在盧家老宅被人逢迎慣了,如何還記得上頭還有主子的存在?又見裴瑾是個小輩,於是更加不放在眼裡了。
盧少棠見這老太婆不但不懂規矩,還敢對裴瑾無禮,便給站在馬車一側的侍畫使了個眼色,吩咐道:「敢對侯夫人不敬,掌嘴二十。」
侍畫早就想抽這個死老太婆了,主子剛下令,她的巴掌就已經揮了出去。
只聽見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那陳老太婆已經暈頭轉向,根本分不清楚東南西北了。而她的幾個媳婦則縮著頭老實的跪在地上,乖巧的不得了。
識時務為俊傑,她們可不想平白無故的就跟著挨打。
二十巴掌下來,陳老太的臉早已高高的腫了起來。加上年事已高,挨了一頓嘴巴子,整個身子就支撐不住了,轉了兩圈兒就倒地不起了。
「娘…」三個媳婦見婆婆倒下,忙上前去攙扶。
盧少棠臉上閃過一絲痛快,一甩衣袖,吩咐道:「將這些礙眼的全都給我趕出府去,看著就心煩!」
此話一出,陳家一家子就全都傻眼了。
她們在盧家可都過了大半輩子了,如今要將她們趕出去,她們要在哪兒落腳?當初為了嫁到盧府來,她們可都是使了渾身解數,老宅子也都變賣了。原本以為可以一直這樣逍遙自在下去,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麼一日。
「侯爺,您就行行好吧…奴婢們在盧府已經住了大半輩子了,這若是出去,該去往哪裡啊。」到了這會兒,陳大媳婦也不管什麼替自己的男人伸冤的事兒了。以後能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才是正經。
陳老二媳婦也是個機靈的,見嫂子都這麼說了,也跟著附和道:「家裡還有兩個在學堂念書的小子,還望侯爺開恩啊…」
老三媳婦更乾脆,只知道哭了。
「你們怎麼過,關本侯什麼事!陳家出了這麼些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沒將你們一家子都給發賣了就是天大的恩典了,居然還有臉賴在盧府不走?」盧少棠可不是個善茬兒,也不是個草包。
留下這些人,只會後患無窮。
他又不是個傻子!
「那…好歹也容奴婢們進府收拾些東西…」陳老大媳婦見事情沒了轉機,便想著屋子裡還有些細軟,也夠過後半輩子了,於是開口懇求道。
「你們整個人都是侯府的,府里的東西自然也是侯府的。」盧少棠根本不給她們任何的機會,直截了當的擊碎了她們的美夢。
陳老大媳婦呼吸一窒,差點兒沒吐出血來。
陳家三兄弟這些年在外頭弄的東西倒是不少,所以她們才能在府里坐著吃喝,還有餘錢將孩子送進私塾念書,有錢買丫鬟貼身伺候。如今主子一句話,就剝奪了她們最後的一點兒希望,這叫她如何能承受得住?
盧少棠和裴瑾早已從馬車上下來,踏上了府門口的台階。居高臨下的看著那些愣在原地面色慘白的婦人,吩咐道:「給我把門看緊咯。若是有人敢踏進盧家大宅一步,以宵小逆賊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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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高馬大的侍衛恭敬地拱了拱手,門神一般的擋在了門口。
因為上一次的難民事件,盧少棠便召喚了不少的手下貼身保護。這些人個個都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本事,所以他便放心的攜著嬌妻的手進了門,根本不管身後那些人的嚎哭祈求了。
陳老太放佛一夕之間老了幾十歲,整個兒毫無生氣的癱坐在地上。望著那巍峨的紅漆大門和那威嚴的石獅子,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花甲之年,一日之間失去三個愛子,又被主子趕出府,就算平日裡她多麼的霸道威嚴,此刻也無濟於事了。
「娘啊…這以後,咱們要怎麼過日子啊…」珠圓玉潤的陳大媳婦雙腿一軟,也趴坐在了地上。
老二媳婦也不停的拭淚,後悔不迭。
早知道會是這麼個下場,她就該早些帶了金銀細軟,跟著相好兒的逃去外鄉了。起碼,也不會餓肚子啊。
至於老三媳婦,除了哭還是哭。
正在這時,聞訊從學堂里趕回來的陳家幾個小子,見了那隨意丟棄在地上的屍身和哭倒在地的祖母母親,都愣在一旁說不出話來。
「哇…」膽小的,甚至還嚇得哭了起來。
這時候,四周圍觀的人也漸漸的多了起來。
鎮北侯親臨的事兒,早就已經宣揚開了。而且還毫不留情的處置了危害鄉里鄉親多年的刁奴,不知道多少人拍手稱快了。
如今見陳家一家子也被趕出了盧府,都不由得在一旁指指點點起來。
「真是惡人有惡報啊…平日裡就知道欺壓咱們這些小老百姓,死的好啊!」
「不過也是個奴才,還敢學人家主子的派頭,豬鼻子裡插著根兒蔥,也變不成大象!」
「侯爺英明啊…這樣的刁奴,早就該趕出府去了!」
聽著四周百姓的指指點點,陳老太連頭都不敢抬起來了。
曾幾何時,她們陳家的名聲敗壞成這副模樣了?原本,她以為兒子們在外頭有臉面,不被人欺負也是應該的。可如今想想,當真是大錯特錯。
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有著天壤之別。
「滾出禹城!」
「滾出去!」
不知道誰帶頭吼了一聲,四周的人也跟著鬧了起來。有的人甚至還拿起手頭的東西,就往這一家子身上砸。什麼雞蛋,石頭,白菜葉子,番薯,應有盡有。
被砸到的陳家人全都縮成一堆,疼的嗷嗷叫。在那一聲聲的滾出去的呼喊中,陳老太和她的兒媳婦們不得不相互攙扶著,連同地上的幾個男人的屍身,灰溜溜的離開了盧府。
身無分文淨身出戶,這樣的下場的確是夠悽慘。可是對於陳家一家子來說,卻沒有一個人對她們產生同情。
等到耳根子清淨,已經近傍晚了。
重新打掃一新的盧府,倒也勉強能住人。
「那婆子倒是真會享受,居然連老祖宗的院子都給霸占了。」裴瑾坐在鋪著錦被的軟榻上,慵懶的說道。
盧少棠挑了挑眉,對那些個掃興之人,連提都不願意提。「提她們只會壞了胃口,倒不如想想明日去哪裡遊玩一番來的實際。」
說著,他便在她身旁躺了下來。
丫頭們見主子們這副親昵勁兒,便不動聲色的悄然退了出去,順便還將門窗給掩上了。
裴瑾一見這架勢,臉蛋就開始發燙。
丫頭們太聰明伶俐了,也不見得是好事啊。原本沒往這上頭想的,被她們這麼一弄,反而是尷尬了。
盧少棠眯了眯眼,忽然拉住裴瑾的細嫩小手,稍稍用力就將她拉到了他的身邊。裴瑾一個不設防,驚呼一聲直挺挺的朝著他的身上倒了下去。
「呀…」
「娘子小聲些…也不怕被人聽見?」某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裴瑾羞惱的在他的腰間死死地掐了一把,才算是解氣了。「整日
沒個正形兒,哪裡還有半點兒侯爺的氣度!」
說著,就要起身。
盧少棠正享受著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感覺呢,哪裡容許她這麼輕易的逃開。一個翻身就將二人調了個個兒,變成了他在上,她在下。
裴瑾臉上酡紅一片,眼神也變得格外嬌媚起來。「你這是做什麼?一會兒丫頭該進來傳膳了!」
「不急,還有小半個時辰呢…」某人將頭埋在那充滿著馨香的髮絲里,滿足的吸了好幾口氣。
裴瑾身上的淡淡清香,他怎麼都聞不夠啊。
這些日子以來,他可都是規規矩矩的,沒敢折騰自個兒媳婦。等到裴瑾小日子過後,他們也因為要趕路,一直歪在馬車裡,當真是活受罪啊。
裴瑾推拒著,奈何力氣不如人,無恥不過某人,只能任他為所欲為了。
等到丫頭敲門進來,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
裴瑾一頭青絲披散在肩上,頭上的髮釵卻是不知去向。身上的衣衫也似乎不是剛才的那一件,整個人卻似乎比前幾日更加的嬌艷起來。
丫頭們眼觀鼻鼻觀心的將晚膳送進屋子,便悶不吭聲的退了出去,並沒有做任何的停留。裴瑾這才送了口氣。
盧少棠見她如此害羞,不由將她攬得更緊。「娘子紅著臉的模樣,當真是極美的!」
裴瑾狠狠地瞪了這個罪魁禍首一眼,輕咬著貝齒道:「這兩日你給我去睡書房!」
盧少棠摸了摸鼻子,趕緊低頭認錯。「為夫錯了,還請娘子開恩啊!」
「哼…每次都這麼說…一路坐馬車過來就夠折騰人的了,你還不知道節制一些…」接下來的話,裴瑾是難以啟齒。
盧少棠卻不以為然的小聲嘀咕著。「我已經很節制了好吧…」
裴瑾聽了這話,柳眉就豎了起來。
「是是是…是為夫的錯,不該沒個節制,讓娘子你受苦了。我保證,下次一定注意!」盧少棠舔了舔舌頭,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裴瑾哼道:「除非這個世上有鬼,否則也不能相信男人這張嘴!」
盧少棠稍稍一愣,沒想到裴瑾會說出這番話來,不由得哭笑不得。自家娘子的言行舉止,當真是呼出意料。不過,這些言論究竟是誰教她的?
裴瑾為了避開他的糾纏,飛快的從踏上下了地,在擺著四菜一湯的桌子邊坐了下來。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了,此刻吃飯最大!
盧少棠不得已,也穿了鞋來到桌邊。
本著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兩個人風捲殘雲過後,桌子上的飯菜便被一掃而光。裴瑾的吃相倒不怎麼難看,依舊是小口小口的吃著,只不過頻率比一般人快了一些而已。不過,這也是她常年訓練出來的結果。
古代女子太過矜持,尤其是在外人面前,就更不好大快朵頤了。為了能夠填報肚子,她可是下過一番苦功夫的。只要稍稍加快頻率,就能吃到更多的食物。瞧她,儀態仍舊優雅大方。可若是單從她碗碟里的骨頭來看就可以知道,她的食量驚人。
盧少棠卻並不認為她這吃相有任何的問題,反而十分的欣賞。只不過,他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兒。
比如,吃飽了才會更有力氣應付床榻之間的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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