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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妾身根本不認識這個人…妾身是冤枉的…」馬氏一邊拉起被子,捂住自己的身軀,一邊極力的否認著。筆神閣 www.bishenge。com舒愨鵡琻
她的半邊臉上印著一個清晰的巴掌印,看起來有些滲人。被打過的那半張臉又紅又腫,嘴角還沁著血絲,顯然那下去的力道不輕。
一旁的地上,還有一個光著膀子的男子。幾個侍衛將他死死地按在地上,令他無法動彈。他的嘴裡塞著一團麻布,雙眼瞪得大大的,身子扭曲著,仍舊沒忘了掙扎。
「爹爹…肯定是有人陷害母親的…您可別上了小人的惡當啊!」裴襄年紀雖小,但維護母親卻義無反顧。
裴燕山冷哼一聲,呵斥道:「你是在指責為父,認為為父連這點兒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沒有嗎?」
裴襄從小被捧在手心裡長大,哪裡受到這般的責問。抽了抽鼻子,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了,看起來楚楚可憐。
「還不將你家小姐扶下去!」這樣的腌臢事,裴燕山自然是不想讓女兒看見的。於是狠狠地瞪了那個叫瑤雨的丫鬟一眼,吩咐道。
瑤雨雖然想替馬氏分辨兩句,但卻是個懂得進退看人臉色的。知道尊卑有別,故而順從的上前將裴襄扶了起來。「小姐…奴婢扶您出去吧…」
裴襄緊抿著嘴唇,努力的忍著想哭的衝動,在三老爺冰冷的注視下步履凌亂的走出了天字一號房。
等到屋子裡無關之人都離開了,裴燕山才冷冷的開口道:「馬氏…沒想到你居然這般沒有廉恥之心。當初我將你抬進門,就是看中你知書達理溫柔敦厚的性子。如今,你竟然做出這等沒臉面的事來,你將我裴家的聲譽置於何地?!」
馬氏只覺得渾身冰冷,如墜入寒冬臘月的冰天雪地之中,結結巴巴的辯解道:「老爺…不是這樣的…妾身沒有做對不起老爺您的事來…這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妾身的…對,一定是這樣的,是裴瑾那個小賤人她…」
「你給我住口!」裴燕山見她仍舊死不悔改,還將一切的罪名都推到了裴瑾的身上就氣不打一出來。「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敢狡辯!知錯不改也就罷了,還將髒水往瑾丫頭身上潑,如此德行敗壞,你信不信本老爺立馬休書一封休了你!」
馬氏見他如此維護裴瑾那丫頭,心底的怒火便壓過了恐懼,忍不住對裴燕山大吼大叫起來。「我往她身上潑髒水?我說的分明都是事實…我是什麼樣的人,老爺難道還不知道嗎?那丫頭平日裡處處與我作對,我看在姐姐的份兒上也就忍了。可是沒想到她愈發的不就將我這個母親放在眼裡,三番五次的威脅於我。老爺…您睜大眼睛看看,她才不是什麼賢良淑德的女子,她可是個心如蛇蠍之人,有著一肚子的壞水兒…」
「這樣的混賬話,你也說得出口?虧你口口聲聲自稱是她的母親,有哪一個母親會這樣說自己的孩子!」
「呵呵…自己的孩子?」馬氏一陣狂笑,尖銳的嗓音劃破屋頂。「她才不是我的孩子!我沒有她那麼歹毒的女兒!」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裴燕山似乎也被激怒了,臉色愈發的難看起來。
馬氏居然敢跟他這個一家之主頂嘴,還亂沒形象的破口大罵,與那些市井潑婦一般無二,哪裡有半點兒名門夫人的樣子。
想到那個人對他說的那番話,他心裡的一絲猶豫也沒有了。「馬氏,你若是再胡言亂語,就給我滾回蒲州去!」
「老爺可別忘了,妾身並未犯七出之條,若是強行休妻,就不怕落得一個拋棄糟糠之妻的罪名?」馬氏想必是氣糊塗了,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膽大無比,刺激的裴三老爺更加堅定要休妻的決心。
「你以為本老爺不敢?」裴燕山氣得吹鬍子瞪眼。「光是多口舌這一條,就足夠將你掃地出門的!」
馬氏面色一冷,怒從膽邊生。「老爺這般不分青紅皂白的給妾身網羅罪名,就不怕天打雷劈嗎?妾身為裴家生兒育女,即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自認為相夫教子,打理家務每一樣都做的妥妥帖帖的,你憑什麼休了我?!」
「憑什麼?憑我是一家之主!」裴燕山黑沉著一張臉,憤憤的說道:「就憑著你不守婦道與外男私通就足夠將你浸豬籠了。如今人證物證俱在,難道你還想抵賴?」
「這…這做不得數…誰知道這人是從哪裡來的…」馬氏抓緊了手裡的被子,看向那跪在地上的男子時,恨不得衝上前去將那人碎屍萬段。
她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還會見到這個人。
看到馬氏心虛的神態,裴燕山忍不住冷笑。「不認得他是嗎?不如咱們當堂對質,如何?」
跪在地上的男人聽了這話,猛點頭,似乎有話要說。
「將他嘴裡的布拿開。」裴燕山吩咐道。
兩個侍衛對視一眼,伸手將塞在那人嘴裡的布團取了下來。
嘴巴一得到自由,那人猛地吸了幾口氣之後,急著開口說道:「艷娘…你可要替我說說話啊…我不想死啊…」
一聲艷娘,立刻讓馬氏的臉鐵青一片。
「馬氏,你還有何話說?」裴燕山怒吼出聲。
艷娘,正是馬氏的閨中小名。
「這…這…」馬氏腦子飛快的轉著,可惜又急又怒,一時半會兒卻找不到任何的說辭來抵賴。
「老爺饒命啊…小的…啊…」那男子還想辯解幾句,卻被裴燕山粗暴的一腳踹到在地,疼的滿地打滾起來。
「如今,證據確鑿。馬氏,本老爺看在你替我生下一兒一女的份上,留你一條命。從今往後,你不再是我裴燕山的夫人,與何氏一樣以姨娘自稱!好自為之,哼!」
發泄一通之後,裴燕山眼神示意那兩個人高馬大的侍衛將那地上的漢子拎起,大步的走了出去。
馬氏似乎驚嚇過度,直到裴三老爺離開了也沒能回過神來。
裴襄聽到屋子裡的動靜,嚇得直掉眼淚。只是,她怎麼都不肯相信母親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可是那賊人卻叫著娘親的閨名,一副熟稔的模樣。而她的母親,也似乎是認識那人的。想到馬氏由妻貶為了妾,她的身份也跟著一落千丈,腦袋就嗡嗡的直抽痛,嘴裡喃喃自語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瑤雨擔心的上前扶著她,心裡亦是十分著急。
原本只要跟著七小姐,將來必定能夠大有前途的。可是經過這麼一鬧,七小姐由嫡女變成了地位卑微的庶女。即便是相府的千金小姐,但跟嫡出的三小姐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低下。
「瑤雨…這不是真的,對不對?」裴襄拉著她的手臂搖晃著,哭得十分傷心。
裴瑾遠遠地看著這一幕,腦子裡滿是疑問。「侍書,這是怎麼回事?昨天夜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的直覺一向很準。
侍書握著拳頭輕咳兩聲,道:「小姐想多了…」
「不說實話是麼?那,要不要本小姐親自去問你家主子?」裴瑾眯了眯眼,威脅道。
侍書有些為難,猶豫之間,盧少棠的身影便已出現在了距離她們主僕三人不遠處的樓梯口。
「三小姐,早。」他彬彬有禮的欠了欠身,問候道。
真是會裝啊!裴瑾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但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她還是克制住衝動,禮貌的回了個禮。「盧公子,早。」
「啊,時辰不早了,小姐想必餓了吧…奴婢這就去準備膳食…」
「奴婢…奴婢去茅房…」
侍書侍畫兩個丫頭倒是溜得快,轉眼就不見了人影。
裴瑾向來是有話直說的,心裡有什麼說什麼。「昨天夜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盧公子可否告知?」
「不過是有兩個宵小之徒,企圖渾水摸魚進來偷盜,被抓到了而已。」他說的雲淡風輕,好像在聊天氣一般。
兩個人並肩而行,從樓梯下來,來到廳堂之上。金童玉女一般的一對人兒,怎麼看都十分的登對。
裴瑾略加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含義。「莫非,那宵小之徒,與馬氏有關?」
「不愧是三小姐,一猜就中。」盧少棠做了個請的姿勢。
裴瑾從善如流的在桌子的一方坐下,臉色漸漸變得清冷。果然是馬氏!她還真是沉不住氣呢。剛從蒲州出發,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動手。
「所以,今早
這一齣好戲,便是公子奉送的一份回禮?」
盧少棠笑得雅痞,卻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那三小姐,可還喜歡這份回禮?」
裴瑾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提出另一個疑問。「不知道盧公子是如何說服我那父親,令他配合這一場演出的?」
盧少棠給了她一個讚許的眼神,心裡暗嘆道:果然是爺看上的女子,頭腦就是比一般女子聰慧!
「我想跟一個可有可無的女人比起來,令尊更加在乎自己的名聲吧?」盧少棠溫潤的眉眼滿是笑意,骨節分明的手提起茶壺親自替裴瑾倒了一盞茶。
裴瑾習慣了他帶著面具那張臉,這樣展露真實表情的他反而讓她有些不自在了。「所以…你就將計就計,將那賊人弄到馬氏的床上去了?」
盧少棠但笑不語,卻默認了這一事實。
「不過,那個人選倒是選的精妙。不愧是鎮北侯府的公子,手段果真厲害!」裴瑾毫不避諱的誇讚了他兩句,便不再吭聲。
要在短短几個時辰之內,找到一個跟馬氏有關聯的人並且將他帶到這個小鎮來,還要讓他配合演出,這個高難度的挑戰,還真是常人無法做到的呢。由此可見,盧少棠的勢力的確不可小覷。
裴燕山從外頭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這麼一雙出色的男女自然的坐在一起,也不知道在聊些什麼,卻看起來格外的養眼。
「咳咳…瑾兒起來了?」他走上前去,面色稍稍有些尷尬。
裴瑾站起身來,欠了欠身,道:「剛才被吵醒了…母親她…沒事吧?」
「她已經不再是你的母親,以後叫她馬姨娘便是了…」裴燕山沒有過多的解釋,但從他的臉色可以看得出,他並沒有顯得很憤怒或者傷心。
裴瑾微微挑眉,卻乖巧的選擇了不再追問。
她這樣的乖順,令裴燕山很是滿意。「一會兒用了早膳,便啟程吧。耽擱太久,怕是不太好。」
「是,女兒知道了。」裴瑾依舊扮演著孝順女兒的角色,儘量配合演出。
裴燕山嗯了一聲,便轉過頭去與盧少棠閒聊起來。
半個時辰之後,馬車再次朝著京城進發。只不過這一次,馬氏不再跟裴襄同一個馬車,而是被安排跟何姨娘一起。為此,裴襄又大鬧了一場。只是,裴燕山一頓嚴厲的訓斥之後,她才不得不接受這個安排,與裴瑾同坐一輛馬車。
「我不會放過你的!」裴襄鑽進馬車之後,沒頭沒腦的就對著裴瑾說了這麼一句話。而且,那一副要吃人的眼神,實在是與大家閨秀的規範極為不稱。
裴瑾置若罔聞,完全無視她的存在,倒也沒覺得彆扭。反正她問心無愧,馬氏有這樣的下場,那是她咎由自取,與她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裴瑾的態度,令裴襄心裡愈發的難受。可是想到母親的交待,她又不得不強制忍耐下來,只是那張被老夫人稱為極有福氣的小臉上,再也看不到明媚的笑容了。
京城太子府
「裴家的人可動身回京了?」裴婉儀態優雅的歪在美人榻上,半眯著眼睛詢問著身邊的貼身侍婢碧兒。
碧兒作為裴婉的心腹之人,自然是不予餘力的幫著自己主子打探消息。「小姐…都打探清楚了。早在三日前,他們就已經動身前往京城了。」
裴婉哦了一聲,聲音婉轉動聽。「吩咐你辦的事,辦得如何了?」
「小姐儘管放心,都安排好了。只不過…」碧兒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
「只不過什麼?有什麼話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裴婉眼神忽然變得凌厲起來,叫人看了有些毛骨悚然。
「奴婢聽說碩王殿下專門派了人去保護那一家子,所以…」
裴婉坐起身來,目光早已不復剛才的柔和婉麗。「有人保護又如何?我就不信,他們還能強國太子府的暗衛!」
碧兒心裡一驚,繼而大喜。「小姐,真的麼?太子殿下肯將暗衛借給您?」
「只要是碩王想要保護的,太子便會不予餘力的摧毀。他想要跟太子爺爭裴家這塊勢力,簡直是不自量力!」裴婉薄唇微微勾起,眼底是毫不掩
飾的冷意。
敢跟她搶東西,該死!
碧兒縮了縮脖子,強忍住心裡的駭意,贊道:「還是小姐高明…」
「行了…你去廚房去催一催,問問我的吃食可準備好了?」心情大好的她,根本沒將裴瑾放在眼裡。在她看來,裴瑾是有些小聰明,但是跟自己比起來卻還差的遠呢。
碧兒低下頭去,迅速的退了出去。
剛沒走兩步,就便前面一個穿著淺綠色裳子的丫鬟喝止住。「什麼人這麼大膽?見到太子妃也不知道行禮?」
碧兒驚愕的抬起頭來,果然看到一抹緋紅色的身影站在不遠處,忙嚇得跪下請安,道:「奴婢見過太子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你是哪個院子裡的丫頭,這般沒規矩,成何體統!來人啊,給本宮掌嘴!」太子妃亦是昔日的瑾瑜郡主,頤指氣使的昂著下巴,語氣刻薄的訓斥道。
碧兒心裡暗暗著急,忙不迭的磕著頭,道:「奴婢是無雙閣婉昭儀的貼身侍女碧兒,無意冒犯了娘娘,還望娘娘開恩。」
「哦?原來是無雙閣的奴婢,難怪如此大膽,不將本宮放在眼裡。」不提到裴婉還好,太子妃在得知碧兒是她死對頭的丫鬟之後,心中的怒意更盛。「真是有什麼樣兒的主子,就有什麼樣兒的奴才!本宮倒想問問婉昭儀,她是怎麼教導奴婢的。來人,擺駕無雙閣。」
瑾瑜郡主本就看裴婉不順眼,如今正好借著碧兒一事給對方一個下馬威,心裡的得意又添了幾分。
裴婉在聽到外面的哀嚎聲時,正閉目養神。
「太子妃娘娘駕到!」隨著一聲高唱,太子妃在丫鬟的簇擁下,便堂而皇之的闖進了無雙閣。
裴婉從淺眠中驚醒,忙換了一副溫婉乖巧的表情來到太子妃的面前,盈盈下拜。「見過太子妃。」
「將人帶上來!」太子妃故意對裴婉視而不見,任由她跪在地上,徑直走到主位上坐下之後,依舊沒有讓她起來的意思。
裴婉心裡恨得牙痒痒,但面上卻還是裝出一副很受教的模樣,不見任何的埋怨之色。直到被打得鼻青臉腫,差點兒認不出來的碧兒被帶上前來的時候,裴婉那波瀾不驚的面容上才稍稍有了一絲的動容。
「婉昭儀,她可是你院子裡的奴婢?」太子妃居高臨下的睨了這主僕二人一眼,陰陽怪氣兒的問道。
裴婉瞥了碧兒一眼,掩飾住眼底的憤怒,平心靜氣的答道:「回太子妃的話,她的確是嬪妾身邊的大丫鬟。」
「這麼說來,她衝撞了本宮,也是你教導無方咯?」太子妃咄咄逼人的問道。
碧兒努力的向裴婉使著眼色,表明自己是無辜的。而裴婉心裡再清楚不過,太子妃無非是想給她這個太子寵愛的女人一個警告而已,根本就是無中生有的事情。可是心思百轉千回仔細一琢磨,若是替碧兒說了好話,便是害了她。可若是不替她說話,也會讓碧兒寒了心。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先保住那丫頭的命再說。
畢竟在這太子府里,她能信任的人本就不多。她可不想因為這些爭風吃醋的事情,失去一個心腹之人。
於是,她恭敬地朝著太子妃磕了個頭,然後上前給了碧兒一巴掌,恨恨的罵道:「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居然連太子妃也敢衝撞!平日裡看著挺乖巧的,怎的連這點兒眼色都沒有,當真是白疼你了!」
「小姐…」碧兒委屈的捂著臉,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卻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太子妃先是微微一怔,繼而臉上的神色也緩和了不少。「看來,是這丫頭太過無狀。婉昭儀啊,你就是太過仁慈了。像這等刁奴,就是要狠狠地收拾一番才會老實的。幸好她今日撞到的本宮,若是他日犯了糊塗,衝撞了父皇和母后,那豈不是連你也要一併連累了?」
「是,娘娘教訓的是。都怪嬪妾管教無方,才讓她闖了大禍。嬪妾今後一定嚴加管教,絕對不會辜負了娘娘的一片苦心。」裴婉感恩戴德的又是一陣拜謝,完全沒有傳聞中恃寵而驕的樣子。
太子妃身旁的丫鬟鄙夷的看了婉昭儀一眼,哂哂道:「的確是太過縱容了…不如將她送到奴役庫去磨練磨練,昭儀娘娘,您覺得呢?」
裴婉手心被指甲扎得生疼,臉上卻依舊盡力保持著溫婉得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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