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都某軍區
暮色低沉,寒鴉棲枝,偶有凜風過境,驚走一樹鳥雀,地上積雪凝結成冰,寒松蘇蘇,悄寂無聲。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寂靜。
「進。」
男人推門而入,將一份資料遞過去,「汪隊,突擊了一天,他還是不認,他太熟悉我們審問得流程,不好突破。」
「呵——」汪靈犀捏著眉心,這軍中泄露消息的人,已經鎖定在其中一人身上,但是直接證據太少,若是他拒不承認,就算以後上了軍事法庭,也極有可能翻案。
「而且……」問了一宿話,他的聲音干啞得快說不出話了。
汪靈犀起身幫他倒了杯水,他立刻恭順伸手接過,「謝謝汪隊。」
「客氣,坐下慢慢說。」最近突擊審問了不少人,大家都很疲憊了。
「嗯。」那人也是著實太累了,也不客氣。
「而且有個姓程的律師說要接這個案子,作為他的代理律師,這個律師在全國很出名,專門挑這種社會影響力大的案子接,而且每次都能成功為他的辯護人翻案,他約了上午過來,要見一下自己的當事人。」
「膽子挺大。」汪靈犀抬手摩挲著下巴,眼底掠過一絲精光。
他們這邊可是全權由軍部紀檢部門負責起訴的,這種案子都敢接,還真是不要命了。
「不過我們查到一點東西,或許可以從這裡找突破口。」
「嗯?」汪靈犀抬眸,她已經幾天未曾合眼,眼角都是紅血絲,只是那雙眸子依舊冷清自持,平台添一抹冷寂。
「那位姓程的律師以前也接過涉及軍人的案子,是關於……」那人沉默數秒,「已經退役的前任盛都軍區特戰旅的連長……」
汪靈犀眸子一凜,「嗯?」
「這些都是絕密資料,要不是我們這次負責查案,上面給了特權,根本接觸不到這些卷宗。」那人將手頭資料遞給汪靈犀,「這個案子,當年也是挺轟動的,若非當時網絡不發達,還不知會發展到何種程度……」
汪靈犀快速翻閱著上面印著「絕密」的一摞資料,差點沒氣得將卷宗給撕了。
「而且……」那人喝了口已經微涼的茶水,涼水從喉嚨滾入腹中,整個身子仿佛都只置身於一片冰窖中。
「還有什麼?」
「當時涉事的這位長官,是作為證人,雖未出庭,卻側面提供了一些那位退役連長私下作風霸道強勢等一系列問題,並且被法官採信。」
汪靈犀捏著眉心。
「還有什麼……」
「然後他和這位程律師便步步高升。」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汪靈犀在辦公室,仔細將當年案子重新看了一遍,心底越是難受。
在她心裡葉九霄可是神人一般的存在,何曾這般憋屈,受過這種屈辱。
她穿上衣服,簡單洗了把臉,就準備去盛都,卻在出門的時候,瞧著一個穿著一身西裝,外面套了件黑色羽絨服,手提公文包的男人。
「汪隊!」領他進來的幾人朝著汪靈犀肅然行禮。
「嗯。」
「這是程律師。」
汪靈犀只淡淡瞥了他一眼,葉二少的未婚妻,這位程律師顯然有所了解,和她頷首示意,汪靈犀卻越過他直接走開,那種骨子裡透出的乖張強勢讓他有些錯愕。
看樣子有個硬骨頭,難怪上面那位如此著急。
**
汪靈犀一來一回也就兩個小時的功夫,回去的時候,車上已經不止她一個人。
「師兄……」汪靈犀側頭看著一直未曾開口的葉九霄。
「在這裡停車。」葉九霄聲音粗啞沉冽。
這裡是他以前任職的軍區部隊,當年他離開的時候,什麼都沒帶走,隻身一人,沒想到再次回來,卻是在這邊情況下。
汪靈犀抬眸看著不遠處的射擊場幾個字,也沒說話,任由葉峰將車子停下。
「那人曾經是我下屬,你把他帶來這邊吧。」葉九霄已經推門下車。
「汪隊……」汪靈犀手下的小同志一臉為難,「他現在是在羈押狀態,不能隨意帶出審訊室?」
「沒關係,按他說的做,這裡是軍區,難不成還有人會在這裡做手腳,那這事兒可就大發了。」
「嗯。」
葉九霄進入射擊場的時候,訓練並未開始,負責分發設備的是為三十左右的軍官,「出示證件領取設備……」
「虎子。」葉九霄聲音一出,一直垂頭在翻登記表的男人猛地抬頭,直接從凳子上跳起來。
「隊長!」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朝他行了軍禮。
「我都退役很久了。」
「我這……」或許是過於激動了,他有些語無倫次。
「我能借個設備嗎?」
那人一笑,「嗯。」
倒是周圍幾個年輕軍官見狀倒是有些詫異,他們這位負責人平素對誰都不言苟笑,就是上級領導下來視察,都一副溫吞淡漠的模樣,不會察言觀色,也沒上進心,所以入伍這麼久,一直在這般幫忙負責分發設備。
此刻這般作態,簡直是百年一遇。
「鍾隊,那人誰啊?」
「以前沒見過啊,而且不是軍區的人,也沒證件,就這樣借設備,不會出事嘛!」
「而且他一直冷這個臉,怪嚇人的!」
「滾一邊去!」鍾隊恨不得把礙眼幾個小鬼踹到一邊,「這特麼是我以前的隊長,你們懂個屁!」
說完徑直上去獻殷勤,端茶倒水,倒是十分狗腿。
這位鍾隊聽說以前是特戰旅退下來的,不知為何就來看守庫房了,就連上面的人也不敢惹他,倒是生生成了這片的刺頭。
誰見過他這般模樣。
「鍾隊的隊長,那不就是個大魔頭?」
「瞧他那張臉也知道不好惹了。」
「可不?鍾隊那個樣子,更嚇人好嘛,一年都不怎麼笑的人,忽然這樣,簡直魔怔了。」
鍾虎將熱茶遞過去,「隊長,您喝茶?」
「嗯。」葉九霄打量著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前些日子我聽宋義說見過你,我還不信,沒想到您今天就來我們軍區了,嘿嘿……」
「你不是和我說,你被調去擔任要職了,結果你就在這裡看守庫房?」葉九霄握緊水杯。
這鐘虎也是他曾經一個下屬,當年出事,他也是隨他去國外的其中一人,只是他退役之後,聯繫並不多,逢年過節他給自己打電話,也都避重就輕,沒談工作問題,葉九霄權當是機密時間,不便透露。
他哪兒知道,曾經特戰旅的虎狼之人,此刻卻淪落到這裡看守庫房。
「在哪裡不都一樣嘛,以前我老婆還總埋怨我工作危險,現在退居二線,她也不說了,對了,我兒子今年上小學了。」
「嗯。」葉九霄握緊茶杯,「虎子。」
「嗯。」
「你不該待在這裡的?」
若是從特戰旅退下來,待遇絕非這般。
「我覺得這裡挺好的,輕鬆沒壓力,你也知道我這人沒什麼上進心的,以前那是跟著你,你說你一走……」鍾虎頓了幾秒,「我在那裡根本待不下去,要不是你不許我們幾個退伍,我真想跟著你走。」
「我特麼的想起那件事就憋屈,這都什麼破事,我們特麼在前面挨槍子,後面立刻有人過來捅刀子,p,我現在想著心裡還很窩火!」
「隊長,我特麼的心裡憋屈啊,你說你都走了,我待在那裡幹嘛啊!」鍾虎倒是越說越起勁了。
「注意點形象,你手下那群小兵看著呢,別丟人了。」葉九霄心底並不好過。
「看什麼看!」鍾虎扭頭一吼,嚇得幾人立刻縮回了腦袋。
「你現在脾氣倒是挺大。」葉九霄挑眉。
鍾虎不好意思的扯了扯頭髮,「隊長,您就別取笑我了。」
「陪我打兩把吧。」
「這個好說!」
這還是那群人第一次見到他們鍾隊拿槍,無論是裝彈手法還是握槍姿勢,都標準得好像是最標準的範本。
一輪下來,倒是被葉九霄壓了兩環。
而此刻已經陸續有人過來訓練,瞧著二人比試,都在一側圍觀。
畢竟兩人比分一直咬得很緊。
鍾虎骨子裡那份鬥志仿佛一瞬間被挑了起來,那種專注認真,渾身散發的強勁氣場,讓人升畏。
反觀另一側的那位,從始至終都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可是抬手握槍的瞬間,卻又仿佛變了個人,那銳利的眸子,宛若暗夜虎狼。
「我去,這槍法也太准了吧。」
「我們軍區之前的射擊比賽,冠軍也沒打出這種成績吧。」
「可不?果然高手在人間啊。」
「就這?會不會比燕京軍區那邊的汪副連還好啊?」
「這個不好說……」
「對了小李,和鍾隊比試的那人是誰啊?」幾個人去庫房那邊打聽消息。
「不知道,鍾隊說是他的隊長,我們之前也沒見過,鍾隊也沒提過。」
他們這群人是看守庫房的,平時壓根接觸不到軍中的重要消息,倒是過來訓練這些,有不少都是軍隊重點培養的射擊手,一聽這話,就傻了眼。
「臥槽!尼瑪,我特麼的今天是見到真人了嘛!」
「我去,這位大神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特麼一直以為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這特麼怎麼這麼年輕啊!」
一群人立刻炸開了鍋。
弄得庫房幾人更是一臉懵,「這人是……」
「你特麼的是守庫房守傻了吧,這特麼的就是以前特戰旅那位最傳奇的連長啊。」
「那不就是傳說中的魔王……」
「呃……」幾人愕然,「是魔王沒錯。」
葉九霄作風強勢,加上實力強勁,在軍中晉升飛快,他本就是中途特招入伍,招致不少流言蜚語,卻又憑藉實力,一路飛升,那種速度,至今在軍中都是神話般的存在。
而且他創下了不少針對特種兵的訓練項目,至今還在沿用,堪稱變態級別,基本上接受過訓練的人,回到宿舍,都得默默詛咒這位。
可惜退役很快,他的資料絕密,大家自是尋不到他本人的蛛絲馬跡,只是……
魔王不在江湖,江湖卻流傳了他的不少傳說。
「我真特麼以為是個老頭子,這尼瑪也太操蛋了。」
「這不是你的偶像嘛,待會兒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氣場有點強,我特麼不敢過去。」
「別慫啊,上啊……」眾人嬉笑著。
**
一局結束,鍾虎長舒一口氣,「隊長,你這個靶數有些變態了。」
「是你退步了。」葉九霄放下槍,餘光瞥見不遠處竊竊私語的一群人,看著他的眼神,目光熱切,只是被他冷眸一懾,立刻筆直站好,「現在這些孩子比你那時候乖多了。」
鍾虎一笑,「可能是被你嚇到了。」
葉九霄挑眉。
「你可不知道,你在我們這片軍區就是個傳奇,崇拜你的人不少。」
葉九霄哂笑,瞧著那一張張熱切的臉,仿佛一瞬間回到了自己剛剛進入部隊的時候。
餘光瞥見汪靈犀帶著幾個人進來,他眉頭微微挑起。
鍾虎以前跟了葉九霄三四年,出生入死,他的一個眉眼動作他都能瞬間察覺他要做什麼,立刻退到一邊,「隊長,您先忙。」
「臥槽——汪副連來了,你們說,他倆要是比一下,誰會贏?」
「人家汪副連是過來查案子的。」
「賭一下啊!」
這邊還在熱水朝天的討論著,鍾虎一手拿著毛巾擦臉,一邊走過去,「汪副連是我們隊長一手調教出來的。」
然後眾人就聽到汪靈犀朝著那位西裝革履,卻又面若寒磣的男人,頗為輕柔的喚了一聲……
「師兄!」
臥槽!
這汪靈犀雖然沒在他們軍區待過,可是江湖也有傳說的,出了名的鐵血女魔頭,這語氣溫柔的人,絕壁不是他們知道的汪靈犀。
而此刻站在汪靈犀身後的男人,見到葉九霄,整個人都傻掉了。
「葉連……」他聲音有些顫抖,窩在喉嚨中,莫名有些哽咽粗啞。
葉九霄正低頭安裝彈夾,手指翻飛,十分漂亮,動作更是流暢瀟灑,「劉泉,好久不見。」
「葉……」
「以前不是就一直說想和我比試一場嘛,過來吧。」
「我……」他聲音猶豫,壓根不敢近前。
「怎麼了?多年不見,懦弱成這樣?」葉九霄挑眉,「過來!」
這聲命令式的口吻,嚇得劉泉身子一抖,僵硬得走過去。
他手指顫抖,就連握槍姿勢都不標準,手臂都伸不直,更別說比賽的比分差距會有多大了。
葉九霄倒也十分隨性,愣是仰著九環那條黑色靶線射出了一個圓形,最後直接命中靶心,靶子中間立刻破出一個大洞,黑黝黝的,仿佛一個漩渦。
劉泉手指顫抖,接連脫靶,耳邊是葉九霄砰砰砰的射擊聲,他莫名有些腿軟。
他以前在葉九霄手底下待過。
這個男人,強勢果決,訓練手段更是狠辣非常,賞罰分明,加上那強大實力與氣場,那都是許多人的夢魘。
饒是多年未見,此刻見到他,依舊心悸腿軟。
「你一直在軍中服役,怎麼技術退步成這般模樣。」葉九霄已經射擊完璧,側頭看著劉泉。
「葉連,我……」
「聽說當年我的案子,你提供了一些證詞……」葉九霄低頭取下彈夾,修長的手指捏著泛黃的子彈,仔細端詳著。
「我就是說了一些實話,我……」
「實話?不介意的話,也說給我聽聽吧。」葉九霄挑眉。
「我那個……」..
「說我作風強勢霸道,對手下嚴苛,甚至虐待你們,這話可是你說的?」葉九霄語氣揶揄。
劉泉心下駭然,手一抖,槍瞬間從手中滑落。
「一個軍人,連自己的武器都握不住?你也配稱之為軍人?」葉九霄挑眉。
劉泉彎腰把槍撿起來,下意識抬手看了一眼葉九霄,卻瞧著那隻黑黝黝的槍口已經對準了自己。
他面色冷冽,眼底結著寒峭,寒意料峭迫人,他身子一抖,那種心虛與對他的恐懼讓他險些跌坐在地。
「拿我當跳板,踩著我上位的滋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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