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內
蘇豫川沒想到顧華灼會如此直白,不過對於她的說辭,他表現得相當淡定,只是他打量顧華灼的眼神卻變得越發高深莫測。
葉峰守在不遠處,攥著手機,我靠,那蘇四少想幹嘛?衝著我們少夫人,笑得那麼詭異?
哎呦我槽,現在又笑得那麼燦爛幹嘛!
這人到底想要搞些什麼?
蘇豫川正打算開口說話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不好意思,我去接個電話。」說著就走了出去。
顧華灼伸手摩挲著耳垂,打量著他離開的背影。
其實一開始在醫院,她只是覺得這個男人讓人捉摸不透,卻並沒怎麼放在心上,前些年蘇家接連出事,他的親生母親,嫡親兄長,甚至父親都接二連三過世或者入獄,就算他們平時感情一般,這位蘇四少也表現得過於涼薄。
蘇侯憎惡王敏珊、蘇明川,表現得冷淡,實屬正常,但王敏珊可是蘇豫川的親生母親啊,不悲不喜,不嗔不怒。
此人不是天生涼薄無情,就是極度冷血。
顧華灼還在發呆的時候,忽然聽到葉久久著急忙慌的喊了一聲,「麻麻——姐姐昏過去了!」
顧華灼的思緒瞬間被喚回,下意識看向葉久久的方向,蘇希安躺在地上,已經有侍者和周圍的顧客圍了上去,顧華灼和葉峰幾乎同時跑過去。
「不好意思,麻煩讓一下!」顧華灼急忙擠進去,這餐廳原本保密性很好,每個位置都有屏風擋著,大家並不能清楚知道自己前後隔壁坐著誰,此刻看到是顧華灼,倒是惹得不少人駐足圍觀,一瞬間現場更是亂成一團。
「麻煩大家讓開一點!」葉峰立刻將人群隔開。
顧華灼衝進去的時候,才發現蘇希安臉色已經呈青白色,鼻尖還掛著兩道血珠,餐廳經理一早就趕了過來,「這怎麼回事?」他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嚇得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她……不會是……」經理哆哆嗦嗦,顯然被嚇得夠嗆。
「幫忙打電話叫救護車啊!」顧華灼手指碰到她的臉,也是心頭直跳。
比那十二月的飛雪還要冰冷,那一瞬間她的呼吸都要停滯了,小心翼翼的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方才長舒一口氣。
「沒事沒事!」顧華灼這話與其說是安慰圍觀的人群,不如說是安慰自己。
「怎麼忽然昏過去了,臉色怎麼難看,是不是心臟不好?」
「有沒有備用藥啊!」
「救護車來之前,要不要先急救一下,看她很不舒服!」
……
「少夫人,我來吧!」葉峰拍了拍顧華灼的肩頭。
「葉峰?」
「我知道一些急救知識!」葉峰蹲下身子,將她身子放平,按住她的脈搏,確定還有微弱的跳動,將她下巴微微抬起,使得她的食道打開……
等蘇豫川回來的時候,看到那麼多人圍觀,還有小孩的哭聲,當時就知道出事了,「不好意思,讓一下!」可是外面的人太多,他壓根擠不進去。
顧華灼一聽是蘇豫川的聲音,他以前是個醫生又是蘇希安的四叔,肯定有辦法的,她急忙起身,擠開人群,拉住他的手腕,就將他扯了進來,「希安昏倒了,剛剛叫了救護車。」
蘇豫川回來,葉峰立刻讓開了一條路,他手法更加專業,也就幾分鐘的功夫,蘇希安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硬生生的吐出了一口血水,葉久久直接被嚇懵了,一把抱住了葉峰的大腿,還不敢哭得太大聲,肩膀不停抖動著,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別怕,四叔在。」蘇豫川伸手解開她領口的衣服,讓她呼吸更加通暢一些。
五分鐘不到,救護車就來了,蘇希安立刻被抱上了救護車,顧華灼看到那孩子這般樣子,想起以前蘇希安滿月酒情形,更是放心不下,便直接跟了上去。
**
救護車內
蘇希安剛剛咳嗽兩聲,已經幽幽醒了,捂著胸口一個勁兒喊疼,「四叔——四叔……」
「沒事的,四叔在!」蘇豫川將她額前濕潤的頭髮撥到一邊,「等到了醫院就好了,別怕,很快的!」
「難受!」蘇希安那貓叫般的聲音,聽得顧華灼眼睛一酸。
「沒事的!」蘇豫川握著她的手,儘量安撫她。
「小朋友乖,馬上就到醫院啦!」護士一邊安撫她,一邊解開她的衣服,準備將儀器一端連在她身上,這衣服一打開,就連經驗豐富的護士都被嚇得不輕。
顧華灼雖然坐在救護車的尾部,卻也能清晰看到蘇希安的身體是個什麼狀況。
她身上幾乎沒一處好的,瘦骨嶙峋,肋骨清晰可見,最靠近心臟的位置,一道粗長的手術創口,宛若蜈蚣一樣,猙獰可怖。
別的地方就更不必說了。
護士急忙將儀器連在她身上,她的心跳並不穩定,從儀器上就能清晰直觀的感覺到。
「四叔!」蘇希安緊緊拽著蘇豫川的衣服,「疼——」
「待會兒就不疼了,很快!」蘇豫川有些急了,「司機,不能再快點嘛!」
「我已經很快了!」司機也急啊。
顧華灼原本把葉久久摟在懷裡,那小丫頭卻並不安分,扭了扭身子,就跑到了蘇希安邊上。
「葉久久!」顧華灼想要叫住她,這時候,她可別搗亂。
「姐姐!」葉久久剛剛被嚇哭了,小眼還很紅,目光落在蘇希安緊緊攥住的手,因為過於用力,指甲掐進肉里,指關節凸起,異常分明,「你是不是很疼啊,我給你呼呼就不疼了。」
葉久久哪裡知道蘇希安哪裡疼,就知道她剛剛流鼻血了,對著她的臉就呼了好幾口熱氣,離得近了,她還蹭了蹭蘇希安的臉。
蘇希安咬著嘴唇,那雙眼睛卻直勾勾的一直盯著葉久久。
葉久久笑呵呵得伸手握住她的小手。
「麻麻說生病只要看醫生,就肯定會好的,等你好了,我們再出去玩,我邀請你來我家玩好不好!」
蘇希安卻偏頭看著蘇豫川。
「四叔,我想爸爸……」
「我馬上給你爸爸打電話,他很快就來了!」蘇豫川咬了咬嘴唇,拿出手機,只是撥打了幾次,卻一直像是無人接聽。
「爸爸要是在忙就算了。」蘇希安這話,倒是惹得顧華灼心頭一跳。
就算了?
「我打電話給二叔好不好,希安不是也很喜歡二叔嗎?」蘇豫川立刻岔開話題。
「嗯!」
蘇豫川說著就給蘇侯打了電話。
蘇侯倒是很快就接了電話,他只說蘇希安在醫院,希望他過來一趟,蘇侯就應了。
**
救護車到了醫院門口
可能之前已經打過招呼,蘇希安被送下車,第一時間,就被送進了手術室。
蘇豫川坐在門口,忽然抬手摘了眼鏡,似乎是氣急了,手指忽然用力,眼鏡腿直接被掰斷一根。
顧華灼偏頭看著蘇豫川,雖然他們只短短見過幾次,卻也知道,這位蘇四少心裡承受能力極強,情緒極少外露。
首先趕來的人,並不是蘇侯,而是方老。
「豫川,希安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好好忽然昏倒了?還吐血了?」方老衝過來一把扯住蘇豫川的衣服。
「嗯!」蘇豫川話音剛落,就被方老反手抽了一巴掌。
顧華灼心裡咯噔一下。
「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帶她出去嗎?你帶她出去幹嘛!」方老厲聲斥責。
「她一直求著我,我……」
「你本來就是個醫生,不知道這樣會害死她嘛!」方老急得身子微微顫抖。
蘇豫川抿嘴,並未繼續辯解。
接下來過來的人,是秦瑤,她本身就長得好看,這幾年更是多花功夫在自己身上,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做奶奶的人,剛剛到手術室門口,就哭得不成樣子。
而此刻手術室的門忽然打開,醫生原本想說什麼,當他看到方老,倒是鬆了口氣,「方老,您來了正好,您趕緊換了衣服,進來吧,有事情和您商量。」
「好!」方老急忙跟著護士去換了衣服,渾身消毒,立刻進了手術室。
**
手術持續了整整四個小時,才結束,等方老出來的時候,蘇侯、蘇越川都已經到了。
「方老,希安沒事吧!」秦瑤第一個衝過去,卻被方老直接揮開了手,這讓她莫名有些難堪。
「沒事,救回來了。」
很快護士就推著病床從手術室出來,秦瑤更是哭得眼睛紅腫,幾個人正打算隨蘇希安進入病房,蘇侯卻被方老叫住了。
「蘇侯,你和我過來一下!」方老摘了口罩,脫了衣服,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嗯!」蘇侯看他面色凝重,心知壞了事。
兩人找了個沒人的走廊,方老才嘆了口氣,「之前希安還小,這有些症狀還不是很明顯,現在基本可以確定,和你的基本一致,只是她和你比,身子稍微好一點。」
蘇侯微微點頭,「我的身體是在鄴城調理好的,不如直接把她……」
方老搖了搖頭,「除了溫泉的療養,還得配合針灸等一些理療,她還太小,撐不住,要是她能平安活到十歲,再討論這個吧……」
蘇侯插在口袋中的手指,陡然收緊,「這就是說,其實我母親過世,我的身體還有希安的……」
「你們家沒有遺傳病史,就怕是有人不想讓你活啊!此人心思當真是歹毒,其實他要是不想讓你活著,弄點落胎藥就好,這世上自有千百種方法,能讓人肚子中的孩子,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他卻選擇了最惡毒的一種。」
蘇侯輕笑,「這件事,你先別和爺爺說,他最近身體不好,我怕他受不了這種刺激。」
「我明白,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就行。」方老拍了拍他的肩膀。
顧華灼在病房待了一會兒,醫生說蘇希安最快也得明早才能清醒,她正打算開口和蘇家人辭行,秦瑤卻忽然朝著蘇豫川發難了。
「豫川,醫生都說了,希安不能出門,你幹嘛非要帶她出去,這不是成心想要要了她的命嘛,你到底安得什麼心!」秦瑤氣急敗壞,抬手就要打他。
方老那一巴掌,蘇豫川受著,可是秦瑤的,蘇豫川卻抬手擋住了。
「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對,我可以道歉。但是……」蘇豫川眸子忽然一緊,「打我?你還沒有資格吧。」
「你……」秦瑤氣結,「怎麼說你也得叫我一聲媽,你做錯事,我教訓你一下還不行?」
「最不想讓她活著的人,應該是你吧!」
「胡說!」秦瑤臉一白,越發氣急敗壞。
「行了,別吵了,這裡是醫院!」蘇越川忽然開口,阻止了兩個人!
顧華灼抿了抿嘴,總覺得這蘇豫川話裡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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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感覺有人要說我是後媽了,把一個小孩子折磨成這樣【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