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清台山附近的山都是陡峭的絕壁,而峰頂與峰腳的形狀卻沒有什麼差異,或是方形或是原形,就好像一根根林立的擎天圓柱。山峰的腰際或有瀑布泉流,或有奇花異草。峰頂上都是平整的台地,林林叢叢,又好像許多巨大的花台一般。
「神女,清台山到了。」夏初撩起了帘布說道。
彎彎是第一次來清台山,掀起了窗簾向外張望:「這倒是一處人間福地。」
「那不然你覺得彭祖沒事找虐嘛?」糰子翻了個白眼?
「苦修懂不懂?時下很流行的修煉方式?」
「切,傻娘親,那你願意娶苦修嗎?」
「我哪裡用得著?」
「這不就完了?彭祖那裡用得著?」
「好了好了,神女您就讓讓小神君便是了。這清台山的景色如此只好,你們不如好好賞賞景。」司運笑著對馬車裡一大一小連個冤家道。
「你們就慣著他吧!」彎彎氣鼓鼓地不搭理兩人了。
夏初和司運笑而不語,那小糰子卻笑著滾進了彎彎懷裡:「傻娘親,生氣啦?」
「哪有!」
「嘴巴都能掛油瓶了,娘親,不生氣,不生氣了,司運夏初也是因著娘親才疼我的,說到底還是疼娘親。」糰子肉呼呼的小臉上洋溢著天真可愛的笑容,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彎彎把糰子攬在了懷裡:「逗你玩呢!哪有娘親生寶寶氣的?」
「最愛娘親了。」說著糰子在彎彎臉上親了一口。
彎彎滿足地回親了一下,下一秒糰子就從他懷裡溜走了:「傻娘親果然就是好騙,我就隨口一說。本神君這麼天縱雄才又聰明伶俐自然招人喜愛。就你那壞脾氣,你看誰受得了你。」
彎彎心裡默念:親生的,親生的,親生的。「臭小子!懶得和你爭。」
進入了清台山境內之後,已經遇不到人了,山路崎嶇難走,司運便駕著馬車騰空而起,在那些高聳入雲擎天柱一般得到山峰中穿行,一路來到了一個幽深的山谷。
這裡草木蔥蘢,一道飛懸的瀑布匯作了一池清澈的潭水,又隨著一條彎彎曲曲的溪流流向更遠處。沿著清池邊的竹製台階拾級而上便是一個小巧竹屋。那竹屋雖表面看著平常,彎彎卻一眼便看出了他的特別。那用於製作房屋的竹子都不是真的竹子而是翡翠製成的竹子。
彎彎算是明白糰子的話了,彭祖就是覺得在天宮跟著那些個人鬧騰沒勁了,便自己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自己過自己的小日子了。至於苦修什麼的,根本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馬車停在了小屋前兩三百米的地方,母子兩人下了車,便沿著一條玉石鋪成的小路走到了小屋邊,然後敲響了「竹門」,那翡翠竹門發出了一陣清脆的響聲。
「我回去也要用這個法子做扇門,真好聽。」彎彎羨慕道。
糰子翻了個白眼嫌棄了一下自己這個沒有見過什麼世面的娘親:「第一個用蘋果來形容小姑娘臉蛋的是天才,第二個就是盲目跟風的人。」
「我就跟風了怎麼著?相互借鑑相互進步懂不?」
「不懂。」
兩人正說這話,門被打開了,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童子跑了出來:「你們是什麼人?來找我家先生有什麼事情嗎?」
彎彎收斂了剛才那副和糰子鬥嘴的幼稚模樣,正色道,「北極清容,協愛子來拜訪彭祖前輩,想要像彭祖前輩請教些問題。」
「北極?你是紫微帝君家的小神女嗎?」小童子脆生生問道,彎彎心裡愛極了這可愛懂禮的小童子,和他比起來自家這個簡直就是熊孩子。
彎彎笑道:「是的,家父正是北極帝君。」
「你稍等一下,先生等你很久了,師父還在午睡,我去通報一聲便來領你們進去了。」小童子邁著小胳膊小腿重新跨進了宅院然後沿著那玉石路,小跑進了屋子。
這彭祖竟然在等他們母子?彎彎有些意外,糰子卻道:「估計多半和你的身世有關。」
彎彎覺得也是,也不接話,耐心地等著那小童子。
不一會兒就重新走了出來。
「神女,小神君,快快請進。」
彎彎一隻腳跨進了那玉質的門檻,一瞬間她便覺得自己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和她在門外看到的完全不一樣,不再是清台山的鳥語花香,也不是竹屋的雅致清幽,而是……到處都俗不可耐地貼滿了金子。金質的花盆,金質的桌椅,甚至連花草樹木都是金質的,簡直就是一暴發戶的家。
這彭祖的審美還真是……彎彎心裡嘀咕著,跟著小童子走過了那個金閃閃的小庭院,進了那金屋子。
滿室的金碧輝煌,連那帷幔和地上的地毯都是金絲織就的。
果然是上古神祗的隱居之所,好一個「清新脫俗」。
「小丫頭,你來了?」從一個金質的大床上,一個穿著金絲衣服的少年緩緩起身,然後向他們走了過來。那風姿,彎彎覺得似乎只有后土宮那美得不像個男人的前王夫能夠媲美了。「當年,青蓮拿著你父母的信物來求我的時候,我便知道你還會來找我的。誒?」
彭祖此刻才發現靈體狀態的糰子:「你家小糰子怎麼是個靈體?」
彎彎趕緊行禮:「見過彭祖前輩,我……我原本不是為了自己來的,是為了我家寶寶。」彎彎把自己當日如何落了胎,糰子如何再鎖魂台活了下來的事情都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糰子又接著道:「鎖魂台的幾位叔叔讓我和娘親來找尊上,求尊上告知神皇鼎的下落。」
「神皇鼎啊?」彭祖打量了下糰子:「你這小東西的命數倒是特別,這番遭遇於你既是磨難又是機緣。神皇鼎當年是跟著祖神一同毀滅了,不能得了。」
「啊?」彎彎十分沮喪,趕緊追問:「尊上可還有別的法子重鑄神皇鼎?」
「你別著急,聽我慢慢說。」彭祖繞過了母子兩人,招呼著方才那小童子給母子兩人倒茶水,又引著母子兩人在一套金質的几案前坐下了。「你們且不要太擔心,那神皇鼎已毀,我也覺得十分可惜。祖神去後,我潛心研究了數載,我雖不能重新製作一個神皇鼎,但是我能夠做一個臨時的神皇鼎。這個神皇鼎只能用一次,用完就消失了。想來也能夠幫小傢伙重塑人身了。」
「這便好,這便好!尊上,那可需要我們做些什麼?或者需要什麼材料嗎?」彎彎追問道。
「這是自然,這神皇鼎的材料極其難得,我如今年歲大了,自然是走不動了,無法去取了。」說著彭祖還咳嗽了一聲,繼續道:「材料我都寫在了這個捲軸上了,你們去取了來,我便能給你們重新製作一個臨時的神皇鼎。」彭祖縴手一揮,一張捲軸落在了彎彎手中。
彎彎趕緊打開一看,雖然都是十分難找的材料,可是架不住她靠山強大。天宮北極南極再加上后土宮,妙嚴宮也是能商量的,這六界之中就沒什麼她們弄不到的。她收好了捲軸,拱手:「多謝彭祖尊上,清容這就回去收集材料,一旦材料齊全了便立刻來找您。尊上的恩德,清容沒齒不忘。」
彭祖點了點頭:「嗯,這事兒你也不要太急,一切都是機緣。」說著彭祖用自己的金茶杯呷了一口茶:「好了現在該說說你的事情吧!」
「我……我確實有疑問,還請尊上指點。」
「你父親從哪裡來,你倒是可以去問問鎖魂台那幾位。機緣這東西。」彭祖笑了起來:「真是神奇,沒想到你還能認識鎖魂台那幾位。具體的事情他們比我清楚,你們去問他們就好。當年的事情,是青蓮求我的收留你,你知道的,我這麼個大老爺們兒,如何養得了一個小女娃,而且菩提果和旁得種子不同,就得天才地寶地養著,我那麼窮。所以,我就給你找了個好人家,是我託夢給了剛剛沒了女兒的紫微的。」
聽到窮字,彎彎差點一口水噴了出來,這上古天神還真是「窮」,約莫是「窮」得只剩金子了。她心中覺得好笑,可還是感激這位天神的:「多謝神君照顧容兒。」
「小意思,你娘你爹給我幹了那麼多年的苦力,我也不能見死不救是吧?」
「原來娘親離開后土宮之後便來了清台山?」
「嗯,那丫頭手藝不錯,自她走了之後我再沒有喝過那麼好的酒了。」彭祖十分惋惜:「當年我叫她別回去瞎摻和了,她不聽,作死自己了吧?這也是命……當年我已經預料到了你娘和你爹的命運,我冒著天譴的危險告訴了他們,只是他們不肯聽我的。果然一切都是命運。」
父母已經去世了,即便當時彭祖沒有勸阻兩人,彎彎都不會怪他,不要說他還冒險勸阻了。彎彎自然是感激涕零:「多謝尊上。」
「我也沒能做什麼。你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一些,你進入我這金闕之中時我就感受到你體內有大地之力,想來該做的你都做了吧?也不用我多說什麼了。青蓮是個好的,但是凡事還需你自己動腦子。這孩子,我看著不像早夭的命,想必能救回來的幾率也是極大的。你也不必太過憂思,只是你腹中那個……「彭祖聽了下來沒有繼續說。
彎彎有些驚訝了:「我腹中這個可有不妥?」
「不是那麼好生的,眼前這個,你先別急,好好生下腹中那個。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凶氣,萬事小心,萬事小心。生產的時候一定一定要注意。」彭祖睜大了眼睛,語重心長道。
彎彎心中一沉,自己如今這樣嚴密的保護了,自己還是會有危險嗎?
「多謝尊上提醒,我一定會小心的。」
彭祖點了點頭:「來見我的事情就不要告訴別人了,尤其是天君還有玉清宮那位。」
「尊上和元始天尊?」
「沒錯,我和他不對付。不然你覺得我為什麼會蝸居在這清台山?」
彎彎想到團團說的,彭祖,祖神還有元始天尊幾個錯綜複雜的關係,又道:「那老君呢?」
「那個傻小子,你下次帶來,我要她給我燒爐子。」彭祖敲著蘭花指端起了茶杯:「天色不早了,我不留你們吃飯了,你們走吧!下次來記得多帶點金子。」
彎彎忍住了笑:「尊上放心,下次我一定急著。」彎彎被這位愛好獨特的上古神君給逗樂了,心裡想著回去怎麼去和老君說這事兒,老君要是知道了要被坑來燒鍋爐一定會氣得跳腳吧?
辦完了事,彎彎幾個在凡間也晃悠了一個月了,回到了天宮才過去了一個時辰。
老君早在純瑤之室守著了:「不就是去買點吃的嗎?怎麼去這麼久?」彎彎還沒有進屋,他已經拉住了她的手腕搭脈了。
「接下來可安生點,別亂跑了。」
彎彎走到了貴妃榻上躺下了,在外面奔波了一個月,她確實有些累了:「孩子有什麼不妥嗎?」
「我沒看出什麼。」老君吩咐木德星君照例端安胎藥來,餵了彎彎喝下了。
彎彎又吃了顆蜜餞,才道:「我想明日見完鎖魂台那幾位器靈便回北極待產。」
「回北極?」
「對,天宮危機四伏,我在這裡總覺得不安穩,我還是回北極生產比較好。」
「你生產的事宜,我都安排好了,這太清宮上下已經演練了好幾回了,會出問題的概率不大。若是你要回北極,這太清宮的人我不能全數帶走,北極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適的人選用,只怕反而會出亂子。」老君耐心問道:「出了什麼事情?怎麼突然想到要回北極了。」
彎彎把見了彭祖的事情告訴了老君,並且告訴他:「彭祖還說了要你到時候給他去燒爐子。」
「那個老傢伙!又打我的主意!他敢讓兩個師兄給他燒爐子嗎?就欺負我這個老實人!」
彎彎拉住了老君的袖子:「阿樂,為了傻蛋嘛……而且這事兒,除了你,我誰也不放心。」
「你少來!你如今也跟那老傢伙穿一條褲子了!就知道欺負我。」
「我娘親就是之前不認識彭祖,也沒和你穿過一條褲子呀?也照樣欺負你呀!」這種時候出來扎心的只有那位糰子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