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齡堂里詭異的氣氛已經散去,街上有孩童們的笑鬧聲傳來。
如今城中的孩童們基本上都種痘,再也不用懼怕的躲在家中屋子裡,享受著該有的童年歡樂。
柳掌柜站在窗前輕嘆一口氣。
「老天爺真不公道。」他低聲說道。
給人帶來歡樂的人總是要承受無休無止的麻煩事。
「不。」
洗漱過後又走進來的君小姐聽到這句話說道
。
「事實上這很公道。」
陸雲旗能做出今日的事,是源自於她那日刻意的引導,而她之所以要這樣刻意的引導,是要拿到師父的手札而不被發現。
這是代價,這就是公道,對於今日出現的麻煩,她並不覺得後悔和煩惱。
「這也沒什麼煩惱的。」她說道,接過柳兒捧來的茶,「這種事也算不得什麼大事,男女之事總是要兩情相悅的。」
柳掌柜含笑點點頭。
「是的,這件事說麻煩也麻煩,說簡單也簡單。」他說道,「且不說婚嫁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君小姐你的聲名,逼婚這種事哪怕是皇帝也不行。」
陳七跟著點頭連聲應是。
君小姐笑了笑沒有說話。
陳七的視線落在堆放在一起的箱籠上。
「這個怎麼辦?」他說道。
事情的真相大家知道了,被突然上門的聘禮驚嚇的一顆心落地,但接下來怎麼處置這件事,還是件讓人頭疼的事。
「還跟上一次給了一萬兩銀票那樣嗎?」陳七說道。
那一次君小姐給出的解釋是,拒絕不敢,改名不能,所以就乾脆裝沒這回事。
方錦繡皺了皺眉頭。
「這個不能裝,這可不是錢的事。」她說道。
聘禮收了可就是意味著接受了,到時候人上門來迎親,你再說你不敢拒絕,那就是個笑話了。
「這有什麼怎麼辦的,退回去就是了。」柳掌柜笑道。
陳七從椅子上站起來。
「不知道怎麼送回去。」他說道,「送是一定要送回去,關鍵是怎麼送。」
柳掌柜和方錦繡看向他沒說話。
「這東西送來的時候可沒人注意。」陳七接著說道,「雖然看到錦衣衛上門搬了這些東西下來,但大家不會多想,只會認為是感謝君小姐賀禮什麼的。」
「所以呢?」方錦繡說道。
「所以咱們一定要再靜悄悄的送回去。」陳七說道,「你們說天黑的時候,還是晚上?到時候扔下就走,車也不要了。」
方錦繡橫了他一眼。
「你以為這件事還能不讓人注意啊?」她說道。
陳七哦了聲。
「也對,陸千戶既然用了這手段,就是要讓人盡皆知的。」他說道,眉頭擰緊,一拍手,「那乾脆這樣,反正也是要人盡皆知,那還不如我們先下手,我們將東西直接扔在陸千戶的門前,讓大家看看我們的憤怒
。」
方錦繡還沒說話,喝茶的君小姐放下茶杯。
「好啊。」她說道。
陳七反而愣了下。
「什麼好啊?」他站起來說道。
君小姐走到了箱籠面前抬手拍了拍。
「將東西直接扔在陸千戶的門前啊。」她說道。
陳七神情一怔。
「真這樣干啊?」他說道。
他很想說他只是隨口說說。
要是那樣做,可就鬧得人盡皆知,也和陸雲旗撕破臉了。
君小姐走過去抬手將箱籠上的紅絹掃了下來。
「臉?不是早就撕破了嗎。」她說道,「還需要客氣嗎?」
柳掌柜哈哈笑了。
「沒錯。」他說道,「誰需要臉啊。」
陸雲旗這種人從來都沒有臉,但那又如何,九齡堂也從來都不是靠臉的。
不管是走街串巷當鈴醫,還是宣稱只治別的大夫治不好的病,九齡堂從站到京城的那一天起,就沒在意過臉面。
倒是常讓別人沒臉面。
柳掌柜又笑著看向陳七。
「七掌柜,你去還是我去?」他問道。
陳七也笑了。
「柳掌柜說笑了,咱們分著你我呢。」他說道,「我們九齡堂的事怎麼勞煩你們德勝昌來。」
說罷抬腳向外走。
「我去備車叫人。」
方錦繡卻喊了一句等等,將一張銀票拿出來。
「把這聘禮送回去的時候,上次那八千兩銀子也還給他。」她說道。
陳七嘿嘿一笑接過銀票大步走了出去。
而此時的陸雲旗也走進了陸宅內,丫頭僕婦們難掩歡喜有些忙亂。
陸大人也好久沒回來了,不過值得高興的是,陸大人這期間也沒有去外宅。
如今朝廷的事一忙完最先回來還是這邊。
到底這裡是家啊。
九黎公主也聞聲走出來,在廊下迎接。
「公主。」陸雲旗在幾步外施禮。
九黎公主還禮。
「回來了
。」她說道,雖然沒有離人歸來的驚喜,但也臉上的笑意也濃了幾分,她伸手做請,「晚飯已經準備好了,大人請吧。」
九黎公主的廳堂里春意濃濃,丫頭僕婦輕快的進出,將美酒佳肴一一呈上。
「大人辛苦了。」九黎公主說道,親自將一杯酒遞過來。
陸雲旗起身接過。
「並不辛苦。」他說道,坐下來停頓下,「懷王殿下再過三日會再複診。」
九黎公主眼中的笑意更濃。
「辛苦了。」她說道,自己也斟了杯酒,「沒想到這位君小姐竟然能克制痘瘡。」
陸雲旗垂目飲酒,沒有答話似乎沒聽到。
九黎公主將酒一飲而盡,這喝酒的姿態倒不像她一向的端莊。
「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她放下酒杯含笑看著陸雲旗。
陸雲旗的酒慢慢飲盡放下來,依舊沒有說話。
旁邊站著的僕婦心裡有些焦急和不安。
大人久別歸來,問候關切一下大人多好,怎麼公主卻只問別人,問痘瘡的事有什麼意思。
雖然可以理解,九齡公主關在這深宅內院,對於痘瘡被克制這麼稀罕的事也很是好奇,但明日再問也可以啊。
有僕婦決定打個圓場,但還沒開口,有男人疾步進來。
男人可以徑直來到內宅,對於陸宅的人來說沒有什麼驚訝,在場的僕婦丫頭都忙垂目後退一步,九黎公主也沒有再說話,看著那男人在陸雲旗耳邊低語一句。
陸雲旗神情依舊木然,人卻站起來。
「我出去一下。」他說道。
九黎公主含笑點點頭,看著陸雲旗轉身走出去了。
僕婦們這才上前一步。
「公主要等等大人嗎?」一個僕婦低聲詢問。
等大人回來再一起吃,還是公主先用?
九黎公主笑了笑。
「不用那麼多規矩。」她說道,「大家各自隨意就好。」
隨意?
這夫妻之間怎麼隨意?
僕婦心內不解,但看著已經拿起碗筷的九黎公主,也並不敢勸說。
畢竟是個公主,雖然已經落魄。
外邊腳步碎響,一個丫頭面色慌張的走進來。
「公主,不好了。」她說道,「外邊出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