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後,單婧媛百無聊賴地開口,「師兄這麼不好,為什麼你還要把師兄掰彎了。小心師傅那個老頭子從地下爬起來找你聊天,半夜三更的時候,把你嚇尿了。」
兩人並排走著,到了一個涼亭中,結果小廝端上來的茶,獨孤銳淺淺地抿了一口,感嘆道:「人生啊,總是有些人是你一看到就知道對方是你一直在尋找的人,就就像是一眼萬年,不是喜歡男人才喜歡他,而是喜歡上他之後才知道其實自己喜歡的是男人。再說你家那老頭,早就作古了,哪裡還有機會爬起來溜達?」
話音落,單婧媛吃吃地笑了,確實,人死如燈滅,說不定來生會在不同的時空,誰還知道生前的時空發生了什麼,正比如她,前世一世輝煌嗎,成就一代女皇,一聲無妃,最後過勞而死,穿越到了這個時空,前世種種如同鏡中花水中月,誰又知道發生了什麼。
獨孤銳聽聞她傻兮兮的笑容,癟癟嘴,嫌棄道:「別一副傻兮兮的模樣,作為國師的我,會覺得很丟臉的。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單婧媛也不生氣,一巴掌打在獨孤銳的頭上,道:「師兄既然走了,你就該幹活去了。反正你本事大,有幾個牛.逼哄哄的師傅或者師叔,唐家不能把你怎麼樣,趕緊收拾你的幾件破衣裳滾回京城。說不定早日解決了雪國的內亂,你就能早日被師兄認可,光明正大地把藥王谷當家呢。」
獨孤茹剛聽聞就想著反嘴念叨幾句,最後聽到能夠入住藥王谷,瞬間什麼都忘了,笑眯眯得重重地拍了一下單婧媛的肩膀,道:「還是師妹有辦法,嘿嘿,等哪天國師我出頭了,定然感謝師妹的開解之恩。」
單婧媛呲牙,眼睜睜地看著獨孤銳去收拾他的幾件破衣裳。嘟囔道:「力氣這麼大,小心師兄嫌棄你,幾件破衣裳還要回去整理,也不知道何時變得如此節儉。」
說完。獨孤銳並沒有接過她的話,而是朝她擺手,他不會告訴她,其實她家的師兄很挑剔,也有些節約的強迫症。他既然深愛他,自然要尊重他的習慣,即使以前他獨孤銳很不羈,現在也應該為一個人而改變一種生活方式了……
等道涼亭內只有她的時候,單婧媛悠悠得嘆了口氣,秋風是把殺豬刀啊,四處的落葉,全是衰敗,看著也很單調,單婧媛癟癟嘴。喚出莫愁,問道:「又發生了什麼事。」
對的,是又……因為楊舒很沉穩,若非大事,他絕對不會步履匆匆地跑過來找鮮于姬,也不會是一臉迷茫和慌亂的模樣。
莫愁低聲道:「安皇下了聖旨,讓位給姬王爺,順便向天下宣布給兒子下聘雪國,擇日與媛公主完婚。最後,平反了當年洛皇后的罪。向天下人宣布他此生的兒女只有璇公主和姬王爺二人,鮮于舒不算是安國皇室的人,媛公主可以任意對其打殺。」
說完,單婧媛笑開了。這個老頭倒是可愛,不敢明面地把皇位傳給兒子,只能等著兒子出來才偷偷傳位,唯恐兒子會拒絕,皇帝當到這個份上,鮮于浩然也是不容易了。也不知道策劃了這一幕多久了。
「這老頭。一副正經的模樣,偏偏做的都是不正經的事兒,一把年紀了還這麼調皮。」鮮于璇淡淡的聲線響起,一副無奈的樣子。
單婧媛上前去扶住她,翻了個白眼,道:「一孕傻三年,不是有句話總是說男人不管到什麼時候都是一個小男孩麼?你要學會包容你家老頭,說不定他那天心情好了會送給你一些好看的稀奇的玩意兒,那樣你就賺到了。」
說完,見到鮮于璇的眼睛明顯亮了一下,莫愁嘴抽了幾下,默默地退了下去,公主的世界她不懂,生來就是當屬下的命……也不知道公主們明明不缺錢還特別熱衷於網羅天下的稀奇古怪的東西,而且還偏愛搶劫的,簡直無法理解。
鮮于璇緩緩地坐了下來,道:「那個老頭一退下皇位就沒幾個錢了,還能有什麼稀奇的玩意?反正你以後也是要接管雪國的人,下次能夠回到雪國京城,能否讓我去國庫看看?純純的我只是去看看,我以肚子裡的孩子性別起誓……」
單婧媛聽完,一臉的黑線,你肚子裡的孩子還看不出性別好麼?這個有什麼好用來起誓的?大爺我不感興趣好麼?看在她肚子裡孕育的是雪國的後代的份上,單婧媛很艱難地點了點頭,比起錢財,到底是子嗣更加重要。
見到單婧媛點頭,鮮于璇像是一隻偷到糖的貓,暖暖地笑了一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道: 「就知道媛兒最好了,最後弱弱地請個假,能否讓你家皇兄送我回到安國的京城呢?和雪國相比,安國似乎更加安定一些。」
單婧媛又翻了個白眼,真真是……毫不知恥!不過鮮于璇說的也對,隨即點點頭,道:「既然決定在安國先安胎,便讓你們家的老頭多照顧照顧你,至少能夠保證沒有生命危險。畢竟他錯過了你的童年,不能再錯過你家孩子的童年了。」
說完,鮮于璇點點頭,她固然想要和單鏡軒一起勇敢地面對雪國的種種,幫他守候著他的國家。可是她如今身懷有孕,不能隨便奔波,保住自己的安全,不給他們添亂也是一種幫忙,何況,也給鮮于浩然一個贖罪的機會吧,這些年被他忽視得徹底,不回去逗逗這個小老頭怎麼對得起這些年經歷的一切。
兩人的心思對方都知道,無須多言,單婧媛陪了鮮于璇坐了一會兒,見到她不斷地吃著一些酸的東西,壓根不知道這是什麼,單婧媛黑線,不知道酸兒辣女準不準。也不是他們雪國重男輕女,而是有個哥哥在前面照顧後面的妹妹,那是滿滿的幸福感啊。
呆在一起不久,單婧媛因為有其他的事情先行離開了,離開前仔細地叮囑了一下鮮于璇的一些注意事項,雖然她很馬大哈,很心寬。但是該記住的,該叮囑的該做的一切都不會少。
單婧媛是個奇葩的女人,這是鮮于璇對單婧媛的評價。
夜晚,天際黑了下來。單婧媛站在城前,目送著裝.逼的獨孤銳騎著白馬朝著京城的方向馳去,目光微閃,嘆了嘆,狼煙起。情侶分開也是尋常,師兄從小便事事依著她,能夠忍得下心和獨孤銳分開,也是對她懷著師妹的濃重情意,她能夠做的,不過是儘快結束這場紛爭,給所愛的所關心的他們一個大好山河。
她幽幽一嘆,他身後一個乾淨純粹的聲音也微微地嘆了嘆,步調極其統一,單婧媛回頭。笑了笑,「皇兄不陪著我家侄子,來這裡吹著冷風作甚。」
單鏡軒調皮一笑,懶懶糾正道:「是侄女,媛兒一個人在此吹著冷風,若是皇兄不出來也說不過去,省得媛兒生病了之後,家裡的糟老頭子知道了還不把我趕出了家門。」
話音落,單婧媛淺笑不語,靠在單鏡軒的懷裡。目光悠遠,他家的老頭子確實挺糟心的,除了是妻控之外,女兒控也是不能避免的。只是。還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回到京城見見他們家的糟老頭子,即使他能力不凡,可血脈是個神奇的東西,總是會牽引著她去想念他們,去擔心他們會過得不好,雖然這種可能不會發生。
「媛兒。對不起。」單鏡軒拍了拍她的腦袋,略為歉意地說道。
單燁磊只有他和單婧媛一雙兒女,他作為兄長更應該承擔起長子的責任,照顧好父母和妹妹;保衛雪國;可最近他很悲傷地發現,這些年來,他一直過得瀟瀟灑灑,根本沒有做到保護妹妹或者是保衛雪國的事兒。特別是如今兵臨城下,他竟然也做不出一些實質性的東西來,似乎一切都把握在妹妹手中。
想及此,單鏡軒更加哀傷了。心中不斷地自我否定。每次看到單婧媛在忙活著的時候,他的自我厭棄更加嚴重,每日都是無比地哀傷,周而復始,變成了一個惡性循環了。
單婧媛聽出了他的歉意,滿不在乎地道:「皇兄如此,媛兒才會放心嘛。嘿嘿,若是來日媛兒登上皇位,有一個名氣更大的皇兄,媛兒的皇位的坐不穩的。坐不穩的下場可就是說不定了,也許會拔起軒皇子一脈也說不定。所以啊,歷史的選擇是讓皇兄當個閒散王爺,這樣才能保全自身不是?」
話音落,單鏡軒都笑了,他當然不相信妹妹的容人之量這麼差,她的安慰……讓她很受用,幾日來的陰霾也消散了不少。面上的笑容也漸漸地多了起來。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腦袋,單鏡軒心中無比滿足,只要不用去接觸那些糟心的政事便好。
「皇兄只要記得把皇嫂送到安國京城之後再回來分擔一兩個月的政事就行,多事之秋,皇兄撒手不管的話,說不定家裡的糟老頭子對皇嫂的印象會不好。媛兒保證不會耽誤皇兄陪產便是。」單婧媛要求道。
話一出,單鏡軒的手頓了一下,似乎有些咬牙切齒地道:「好。」
說完,單婧媛一閃過狐狸般的笑意,淺笑不語。這時,柳下.惠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氣還沒喘上,連忙開口:「主子,公主,睿親王妃在大廳內求見。」
話音落,單婧媛驚訝地問道:「真的,皇嬸來了?同行的可還有誰?」
柳下.惠聽聞,連忙開口道:「同行的還有小郡主,保護睿親王妃的是睿親王府的暗衛。」
說完,單婧媛連忙火急火燎地跑去大廳,皇嬸能夠安全地抵達這裡,是否要代表著皇叔要出手了?她家的糟老頭子和不省心的娘親也不會有生命危險了?是不是代表著內亂要準備停息了?
想來也是,就她家糟老頭子的德行,自然不可能讓唐家的人把持朝政這麼久,更何況是他一直看不起的鮮于舒也參合了一腳。
很快的,她三步兩步地跑到大廳,單鏡軒並沒有跟著她一起過來,也是朝著自己住的地方走去,不知道去做些什麼。
大廳內,睿親王妃懷裡抱著一團東西,淡淡的寵溺在臉上暈開,暖暖的笑容,似乎有當賢妻良母的能力。溫和而又包容,而她懷裡的小糰子不時地發出一些極為細小的聲響,聽起來十分舒心。
單婧媛走到門前,看到這番場景,一陣恍惚,多年前,她帶著記憶重生的時候,也是這般場景,她家的母老虎當時還是一個軟萌的女人,會細心地呵護著她。後來,不知何時起,軟萌的母親變成了一個母老虎的樣子,簡直不忍直視。
恍惚中,腳步踏進了屋內,驚擾了這副溫馨的場景,單婧媛尷尬一笑,乾乾地道:「皇嬸千里迢迢而來,定是累壞了?要不我先幫您抱住妹妹吧?」
睿親王妃白了她一眼,拆台道:「想抱就直接說了吧,這麼扭捏,還真的不像是你的風格了。抱吧,別讓她尿了你一身就行。」
單婧媛聞言,閃過驚喜,小心翼翼地接過這個小糰子,孺慕之情悠然而生,她活了兩世,從來沒有和一個嬰兒接觸過,對於她而言,這個嬰兒是個很神奇很新穎的東西。對待新事物,她有足夠的耐心和勇氣。
上輩子當了多年的女皇,從小被父母培育成一個接班人而辛苦地學習著,等到成年之時接手一個國家,日日對著各種國家難題,實在是分身乏力,沒有時間去接觸一個小生命。
等到重生成為單婧媛這個身份的時候,也從來沒有去接觸過一個嬰兒,所以這個小包子的存在,某種程度上圓了她兩世的夢想。接過手的時候十分忐忑,哪怕她再自信,對於未知的事物依舊還是擔憂一些。
剛剛抱了過來,這隻小糰子砸吧了幾下嘴巴,竟然朝她露出了一個乾淨的笑容,暖暖的,讓人十分地愜意。單婧媛回笑,輕輕地把嘴貼在她的臉頰上,淡淡的奶香聞起來十分清新,不由得再笑了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