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音樂家失去了他的聽覺
貝多芬看著敵人開始全線進攻,就悄悄提高了他打出鼓點的節拍。
這樣應該能催促戰友們更快的射擊。
貝多芬看了眼旁邊的戰友,滿意的發現他們都根本沒發現節拍快了,而是一門心思的裝填,動作也被音樂帶動著變快了。
因為情況緊急,所以弗羅斯特一個多月前就頒布了命令,新徵召的國民自衛軍士兵,完全不練隊列,只練開槍和裝填。
現在這個命令有成效了,士兵們對裝填已經形成了基本的肌肉動作,以至於沒發現貝多芬悄悄的加了碼。
因為持續不斷的射擊,現在貝多芬幾乎看不見前方河岸上的情景,整個視野里全是白煙。
在這種情況下,士兵們還能繼續射擊,是因為在建造工事的時候事先在工事上做好了參照物。
士兵們只要按著這個參照物舉槍,就能保證槍管大概是對著上岸的敵人。
然後剩下的就可以交給概率了。
貝多芬繼續一邊打鼓一邊觀察大家的狀況,悄悄把鼓聲又加快了一點點,結果馬上就出問題了。
他看到一個士兵在用通條把堵口的紙團壓實之後,忘記抽出通條。
那位就這麼舉起通條還插在槍管里的槍開火了。
結果就是通條從槍管里飛出,划過一個非常小的拋物線,落進黑暗裡不見了。
貝多芬想對這位丟了通條的士兵說抱歉,是自己隨便加快樂曲速度,才讓他忙中出錯的。
然後他就看著這位馬大哈開始新一輪的裝填。裝填的第一個步驟是從槍下面的支架上抽出通條,然後用通條先清理一下槍口,把燃燒不完全的火藥什麼的處理一下,防止裝填的時候把彈丸卡住。
而這位馬大哈,在自己槍管下面摸了老半天,才發現自己的通條不見了。
在馬大哈找通條的當兒,貝多芬沒有停止打鼓。
於是馬大哈更急了,然後他眼疾手快抽了別人的通條,開始完成自己的裝彈步驟。
被抽走通條的那位也很懵逼,他捶了一下馬大哈的肩膀,質問道:「你你自己的通條呢?」
馬大哈一攤手:「我不知道啊!它一下子就不見了,剛剛還好好的。總之你的通條借我用用……」
「那我用什麼去?」被搶通條的那位沒好氣的說,說罷一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回了自己的通條。
現在又剩下那位馬大哈,拿著沒有通條的步槍在那發愣。
壞消息是,他現在在戰場上,搶走他的通條等於是讓他的槍成了廢物。
好消息是,現在正處在自由射擊階段,而且法軍軍官奇缺,所以現在暫時沒有人來管這個丟了通條的士兵。
馬大哈還在徒勞的到處找通條,貝多芬看不過去,小聲開口提醒道:「伱的通條,剛剛被你和子彈一起打出去了,就飛到了工事前面一點點的地方。」
馬大哈立刻向前看,然後眼尖的在地上看到了自己的通條——或者說是通條形狀的東西。
他立刻翻身越過掩體。
連隊的軍官這才注意到這個傢伙,放開嗓子大喊:「你幹什麼去!回來!回到掩體後面來!到處都是流彈,現在亂跑很危險的!」
軍官說到這裡,馬大哈滿意的彎下腰,撿起了自己丟失的通條,心滿意足的直起腰——
這個瞬間,一發敵人的炮彈飛來,命中了通條倒霉蛋的腰。
一瞬間這位可憐人就被攔腰打斷,脊椎什麼的一下子全斷了,只剩下左側一些皮膚和神經還在藕斷絲連。
突然展現在眼前的血腥場景,讓貝多芬大受震撼。
這個時候他才格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在九死一生的戰場上。
貝多芬突然想吐,大概是剛剛那場面過於刺激。
為了不影響打鼓,貝多芬強行把到了嘴邊的嘔吐物又咽了回去。
因為重新吞咽嘔吐物,貝多芬滿嘴都是苦膽汁和胃酸的味道,仿佛含了一大口泔水在嘴裡似的。
他不由得慶幸,幸虧自己是打鼓的,不是吹笛子的。
射擊還在繼續。
突然一發炮彈打到了貝多芬所在的排前方的木柵欄上。
飛散的木屑一下子扎傷了好多人。
貝多芬突然感覺自己的頭嗡的一下,然後嚴重的耳鳴吞沒了他的雙耳。
他幾乎完全聽不到自己的鼓聲了,明明是自己雙手敲打出來的聲音,聽著卻像是從幾百米外傳來一樣。
貝多芬有種不祥的預感。
自己不會是失聰了吧?
對音樂家最殘酷的刑罰,就是剝奪他的聽力!
強烈的不安支配著貝多芬,他想立刻從戰場逃走,去找醫生看一看他的耳朵。
但是他戰勝了這股衝動,繼續憑藉肉體的技藝演奏著軍樂。
**
安寧並不知道這個時空並沒有耳疾的貝多芬剛剛失去了他的聽力。
他正觀察著戰場,隨時準備好親自率領自己的衛隊進行反衝擊。
自己的精銳力量都放在巴黎了,現在全軍唯一有充足訓練的就是安寧自己的衛隊。
在關鍵的時候投入衛隊,會起到一錘定音的效果!
然而,很快一個更好的選擇就出現在安寧面前。
安寧突然聽見有人高喊:「快看!是拉薩勒上校!」
他馬上回頭,然後就看見拉薩勒的騎兵旅從上遊方向沿著河過來了。
他立刻撕下一張便簽紙,手寫了一張命令:拉薩勒,我命令你沿著河灘衝擊,掃蕩正在強渡大河的敵人。
寫完他喊了聲:「傳令!來,給拉薩勒。」
傳令兵敬了個禮,立刻就跑走了。
片刻之後,拉薩勒的部隊調轉方向,開始沿著河灘前進。
馬蹄在河灘上掀起大量的水花,遠遠看去,拉薩勒的騎兵旅仿佛在踏浪而行。
然後拉薩勒很有特點的吶喊聲傳來:「alialialia!」
就跟《fate/zero》裡面征服王伊斯坎達爾發動王之軍勢的時候喊的聲音差不多。
從側面來的騎兵衝進了剛剛渡河的敵人當中。
高高舉起的馬刀反射著太陽的光。
被砍倒的聯軍士兵的血染紅了馬恩河。
強行渡河的敵人潰敗了,走在後面的掉頭趟著水往對岸跑,走在前面的很多直接跪地投降。
還有一些腳踩空了,滑倒在水裡,被水流沖走了。
馬恩河畔第一天的攻防,是法軍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