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尚凌空而立,垂落的水浪沖洗著狄尚的身軀,身上衣裳已有多處融化,隱隱約約露出身上的剛健肌肉,他享受著此刻狂風暴雨般的洗禮。
低頭一看,下方是幽冥巨蟒龐大的身軀。
探出手,一顆約莫拳頭大小的內丹破體而出,被狄尚握在手裡,內丹呈紫黑色里,花紋繁複閃爍熒光,透出一股陰寒刺骨的威勢。
「老子本以為是餵魚了,沒想到是被這玩意兒給吞進了肚子裡。」狄尚怡然自得自語道。
沒什麼比大難不死更值得欣慰。
漸漸地,身上的血腥味被洗禮乾淨,狄尚一步瞬移來到了岸邊,打開空間器皿重新換了一身衣裳。
狄尚目光如炬,開始尋找趙環的屍體。
由於方才水浪炸開,形成的洪水,使得岸邊大多數地勢被衝垮,發生了改變。
經過一番仔細探索之後,狄尚終於在一片水窪廢墟里找到了趙環的屍體。
他緊握著手中的斷劍,脖子上的血跡還未乾涸,但屍體已經有了膨脹的跡象。
人死之後不久,屍體都會在短時間內膨脹,然後開始腐爛。
狄尚神色複雜的站在趙環的屍體前,神色凜然,最終狄尚還是對著趙環的屍體深鞠一躬,將脖子上的通靈寶玉取了下來,掛在了趙環的脖子上。
大袖一揮,周圍炸裂開來,形成一個深坑。
狄尚神色凝重而遺憾道:「做不成君子,也絕不會做小人,其實你骨子裡,是很想要做一個正人君子的吧。」
「雖說你加害於我,但我也敬佩你的氣節!」
「這通靈寶玉物歸原主,以後你就在這裡陷入永恆的沉睡吧。」
大袖一揮,罡風澎湃,土堆碎石,以地牛翻身之勢,快速掩埋了趙環的屍體。
能進入荒原古境的年輕人,對於國家而言,自然是未來的國家柱石,對於一個家族而言,更是一根參天的頂樑柱。
哪怕趙環之後再無任何的機緣造化,他只要活下來,將通靈寶玉帶回自己的家族,他便會在族譜上單開一頁。
可為了心中大義,趙環自刎。
所有燦爛的未來到此為止。
故而,哪怕趙環與狄尚立場不同,狄尚也是真的敬重趙環,愛惜趙環。
有些遺憾與風骨,經得起萬年狂風的考驗。
三方驛站內,屏風上,狄尚的名字驟然亮起。
這一出,令在場眾人紛紛流露出錯愕神情,尤其是呼延大卓,本以為狄尚這個眼中釘肉中刺必死無疑,可現如今死而復生。
紅霜微微嘆道:「不愧是秦王嫡長子,面對必死之局,也可扭轉乾坤,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一下有好戲看了。」
九洞天十福地的人見此一幕,也是紛紛對著馮越恭維道:「恭喜馮大人,賀喜馮大人。」
「」
聽到這些人的道賀,馮越的心裡都在滴血,心中怒火滔天,可此時此刻還不得不在眾人面前陪著笑臉。
「同樂同樂!」馮越對著眾人強顏歡笑道。
與此同時,內堂外的那位管事,再度給京都與騰雲州各自書信一封,且暗中還有一人,將書信送往了皇宮。
這個消息,無疑是振奮人心的,真正難受的人,唯有三方驛站里的眾人。
對於呼延大卓而言,狄尚沒死,又手握藏心,對於北疆子弟的威脅極大。
對於紅霜而言,無盡海里的年輕人無論是誰遇見了狄尚,都有可能陣亡,作為過來人,紅霜很清楚,但一個人一兩件事死不了的時候,那麼接下來也是很難死透的,怪事兒有時候是會接二連三的。
對於九洞天十福地的人而言,倒是影響不大,狄尚是死是活,雖說會影響一部分的局勢,可離火王朝的那位神女,以及國教里的那些高手,以及狄源,這些都是不容易對付的狠茬兒。
京都,丞相還在書房裡來回踱步,心裡默默地祈禱著,直到符南將這一封密信送過來之後,丞相大人打開一看,頓時流露出一臉興奮之色,道:「看來有時候乞求老天,還是起作用的。」
「尚兒活過來了。」
說著說著,賀洲的眼角溢出了眼淚,一旁的符南見狀,輕聲笑道:「尚公子足智多謀,自身又是萬人敵的苗子,肯定是要在荒原古境裡建功立業的。」
賀洲哈哈笑道:「那是自然。」
「既然上天有好生之德,那我們也絕不能辜負了上天的恩情。」
「京都雖是繁華之地,可仍舊不少老百姓生活艱難困苦,立即從府庫里取出萬兩銀子,直接接濟一部分百姓。」
「切記,此事要隱秘,銀子要真的交給那些生活困難的百姓。」
「遇到訴苦的,遇到貪圖銀兩的,少些官家威嚴,柔和對待。」
一聽這種事兒,符南當即來了精神,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中氣十足道:「大人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符南微鞠一躬就此退下。
賀洲也是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今夜得找老胡喝上幾杯。」
賀洲哼著小曲兒,走出書房,往酒窖的方向而去。
酒窖內,雖然陰暗,但並不潮濕,除卻酒架子上珍藏的美酒之後,地面上還有一個暗格,暗格里才是賀洲珍藏的萬年青,可當賀洲打開暗格之後,發覺裡面空空如也,整個人微微凌亂,表情呆滯。
剎那間,丞相大人火氣上涌。
「好你個狄尚,竟然早就給我搬空了,難怪之前非要讓我去喝你乾爹自己釀造的酒水!」賀洲又氣又笑道。
老胡看似瀟灑豁達,但對於一些麻煩事兒,老胡一向都很反感,而釀酒的工藝本就繁多,難怪那晚上喝的土酒,總覺得有些土
「好啊,你們父子兩人都開始聯手騙我了!」賀洲沒好氣的自語道。
賀洲也不知曉狄尚是什麼時候帶走了裡面的酒,但從時間上推算,自己珍藏的萬年青,恐怕早就被那爺倆給喝乾淨了。
應該是一瓶都沒有給自己剩下
賀洲走出酒窖,本想著直接前往老胡的鐵匠鋪里興師問罪,可轉念一想,這也不過是小事一樁,莫名覺得有趣。
「罷了罷了,你們爺倆只要感情好,比什麼都重要。」賀洲釋然一笑。
可走了幾步之後,賀洲又返回了酒窖,在酒架子上隨意取了幾瓶美酒,賀洲自言自語道:「謊言已被戳破,我也無需硬著頭皮喝那些土酒。」
「今夜,我喝我的酒,老胡喝土酒,就這麼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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