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司空要的,恐怕不是他們弘農楊氏的利益了,是一口氣!」田景想了想,主動開口分析說道:「拿下銅礦和鑄幣工坊,是我們的首要目的,那麼這面子,是不是得給楊司空!」
「我明白了!」
李桓聞言,恍然大悟:「這楊司空可以認輸,但是就是覺得,這面子上掛不住了,可能不是他的面子,是世家的面子,我們得給他們一條金樓梯下得來才行!」
人活一口氣,爭的就是一張臉了。
世家也是要臉的。
這時候,等於是把楊彪給架起來了,他是下不來的那種,一旦他直接就這麼認輸了,那世家門閥的臉,還要不要了,到時候他拿什麼去當這個世家代言人啊。
「那就動一動!」蔡琰下狠手:「大規模調兵,兵圍困弘農!」
「雙管齊下!」賈詡補充:「兵圍弘農之後,讓朝廷下旨,說到底,他們只是遵從了朝廷的詔令而已,不算是給我們低頭!」
「去做!」李桓一拍手,這這事情就算是決定下來了。
「諾!」
兩人點頭。
大將軍府的動作,很快就驚動整個長安城了,調兵動作本來就是比較大的,自然瞞不住那些被放出去的探子。
「大將軍調兵了?」
「陳倉的神武軍調動了,直奔弘農而去」
「這是要動真格了!」
「大將軍沒有耐心了!」
「平定河東之後,大將軍哪裡你還有什麼耐心啊,這談了這麼久,一點面子都不給,大將軍一個武夫出身,既然談不妥,那就只能打了!」
「」
長安城,天子腳下,議論紛紛。
司空府上。
「朝廷以什麼名義調兵弘農?」楊彪跪坐上位,他下面都是關中的世家家主,此時此刻,眾人的臉色都陰沉如水。
「演武!」
「欺人太甚!」楊彪大發雷霆,當著一眾世家的家主,雙眸赤紅,聲音有些竭斯底里:「李君臨,你要魚死網破是不是,某家就看看,誰先死的!」
以演武的名義調兵,他們還真說不出什麼,只要沒有打起來了,朝廷就不算是亂來了,但是兵圍弘農,就等於他們已經沒有耐心了,是要打的節奏。
別人有可能虛張聲勢。
要是當年的大將軍何進來這麼一出,楊彪鳥都不鳥他,但是這些西涼蠻子,就沒有逢場作戲的意思,說打,還真是打的,沒有人知道大將軍敢不敢打,也沒有人敢賭啊。
「司空大人息怒!」
「司空大人,還沒有到這個地步,咱們還是有商量的餘地的!」
「此事可談!」
關中世家十餘家主,趕緊上前勸諫。
這時候倒不會是他們著急了。
而是弘農楊氏沖在了前面,即將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他們自然要安撫一下這個世家代言人了,不然誰給他們背鍋啊。
弘農楊氏還能經得住敲打。
要是他們這些世家。
真打起來了,不死也殘。
「諸位不必多言!」楊司空大手一擺:「朝廷如此欺人太甚,某豈能縱容,他大將軍想要銅礦,想要鑄幣工坊,不可能,銅礦,某不會交的,鑄幣工坊,某也不會交的,某就要看看,他們是不是敢踏平我弘農郡!」
「司空大人,恐怕現在不交不行了,大將軍調兵,神武軍速度如風,而皇甫嵩的主力又從河東南下,一旦打起來了,弘農那必然就是下一個河南尹,被打成一片廢墟,十室九空」
有人低聲的勸諫說道。
說白了,他們也不認為這些銅礦和鑄幣工坊能比得上家族根本,在還能選擇的時候,他們不會選,但是在沒有選擇的時候,生存永遠都是第一位。
「哼,那又如何!」楊司空回答很硬氣:「我弘農楊氏,豈會畏懼一介武夫,他即使把弘農打殘了,我楊氏也能生存!」
這是底氣。
弘農楊氏這麼多年了,留下多少後手,即使他楊司空自己,都不知道,家族生死存亡,永遠都是在第一位的。
「楊司空,某認為,適當的時候,可以讓一讓,無非就是一些銅礦,鑄幣工坊而已,朝廷有了禁令,我們能不能鑄幣,還不好說呢!」
「我們若是因為這點小事情,和朝廷鬧翻了,讓大將軍抓住了機會,因小失大啊!」
「區區銅礦,留之何用,各縣的土地,人口,依舊在我們手上,咱們就還有地位!」
「若是打起來了,恐怕整個關中都會血流成河,那就得不償失!」
眾人紛紛開口說道。
當初反對的是他們,現在勸著楊彪答應的,還是他們,楊彪說到底,是他們的領頭人,是關中世家最強的代表,但是他們自己有自己的一盤賬的。
「你們,滾,都給老夫滾」
楊彪臉色蒼白,忍不住一口淤血吐出來了,竭斯底里的指著門口。
「楊司空保重!」
眾人一看,頓時慌了起來了。
他們趕緊離開。
不等到一刻鐘,整個大堂都是空蕩蕩的。
「家主!」大管家走進來了,輕聲的說道:「不必如此生氣,他們有如此反應,那是意料之中,朝廷剛剛下詔,在尚書台下,建立錢幣司,錢幣司的司郎,是衛家的衛覬,而且很多人都是從關中各個世家徵召的,包括我們楊氏的楊安!」
「好手段啊!」
楊彪吐血倒不算是裝的,就是難受,鬱悶,吐出這一口淤血了,反而輕鬆了許多,不過臉色還是有些蒼白,有些感概的說道:「兵圍弘農,算是給足了我這個當朝司空的面子!」
「家主,這些人從這裡離開,恐怕一個個都要上大將軍府表忠心了!」
「由他們去吧!」
楊彪陰鷙的眼眸倒是有幾分清明起來了,嘴角微微揚起:「他李桓要讓大將軍的勢,烈火烹油一般,我就助他一把,可他要是以為,拿下銅礦和鑄幣工坊,就能穩得住關中,那他就異想天開了」
「拿下這些銅礦,這是我們的第一步,接下來,我就要鑄造自己的新幣!」在渭水旁邊,一座新的工坊從修建到現在落成,前後用了不過兩個月,調動了京兆府的資源,這就是朝廷新的鑄幣工坊,旁邊是軍營,方圓五公里戒嚴,如今已經有工匠一百八十人,小工八百餘人。
新的錢幣,已經開始鑄造了。
還是五銖錢。
五銖錢已經成為這個國家的貨幣,很久很久了,當初王莽沒辦法改變,如今的董卓也改變不了,在百姓心中,五銖錢才是錢,其他的錢,那就不是錢了。
「當初太師的無字小錢,其實是我出的主意!」李儒有些感概:「我以為都是銅錢,可以流通的,還是低估了百姓對五銖錢認可!」
「不是百姓對五銖錢的認可,是百姓對朝廷的認可!」
李桓笑了笑,撫摸手上的一個五銖錢,這是新幣,新幣更加鮮艷一些,五銖兩個字後面,還加了點,有當朝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