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桓一身赤色的官袍,頭戴豸冠,腰佩長劍,大步流星的走進了未央宮。
其實朝廷的官袍,多年來變化很多的。
漢朝對五行之說頗有講究。
而東漢的國德乃是火。
大多的官袍是以黑色和赤色為的主,而且赤色比較尊貴。
文官和武官之間,最大的區別,還是帽子,文官是以進賢冠為主,但是武官,基本上都是帶上豸冠,豸冠就好像插上雙翅一樣的,看起來更具煞氣一點點。
這時候文武百官也是進朝的時間,只是大家沒有什麼膽量和大將軍攀談,遠遠的看著,走進來的勇氣都不多了。
倒也是有頭鐵的。
「拜見大將軍!」蔡邕的官袍是黑色的,頭上的進賢冠也盡顯了他一代文官,經世大儒的風采。
「蔡祭酒!」
李桓笑了笑,很溫和的打招呼:「早上好啊!」
「大將軍身體好多了吧!」蔡邕也問候了一聲。
「年輕人,沒別的,就身體硬朗,死不了養個一頭半個月,就能完好如初了!」李桓非常耿直的說道,還做出了姿勢,表現出自己強壯的身體。
「的確,年輕人就是身體好啊!」
蔡邕有些忍不住感概起來。
感慨的不僅僅是身體好,更是年輕人,這個年歲不及冠,甚至還稱呼不上青年的少年,如今卻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了。
一想到日後文武百官要匍匐在這個少年的凶威之下。
他多少是有些難受了。
他相信不僅僅是自己,朝廷之上,很多很多人,都是不舒服的,因為他太年輕了,他的年輕,就是一面倒視鏡,讓多少人給照耀出了自己的無能。
「蔡祭酒也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才行啊!」李桓提醒的說道:「有些人很瘋的,要是知道蔡祭酒天天不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日以繼夜的操勞,說不定就會遷怒旁人了,到時候做出點什麼,我可真不能保證啊!」
「大將軍就如此縱容她嗎?」蔡邕眯眼。
「沒有縱容,也不會縱容,她得到的,都是她付出努力的,我只是給了她一個平台去展示她畢生所學,這世界要公平點,總不能她一個身份就否定她的全部!」
李桓微微一笑:「再說了,我們西涼人在你們眼中,不也是離經叛道之人嗎,願為西涼謀之讀書人,屈指可數,既然如此,我們為何要熱臉湊上你們冷屁股,總有人願意為我們謀的!」
他對蔡琰好,還真不僅僅是因為蔡琰的國色天香,獨特氣質,更並非是男女那點情愫,是因為蔡琰真能讓他輕鬆下來了,大將軍府上大小事情,蔡琰都能處理的妥妥噹噹。
關鍵是,她懂進退,明事理,什麼能做,什麼不能該做,她心裏面那盤賬,非常清楚,所以不會逾越底線。
最好到現在為止。
最忠誠李桓的,不是胡軫,不是李真,不是賈詡他們,而是蔡琰和蘇娘子她們,因為她們心中非常清楚,普天之下,願意給她們一個展示才能的舞台的,不會有第二個人了。
護住李桓,就等於護住她們的前途和未來,早已經捆綁起來了利益,讓她們傾盡一切來為李桓謀,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你不怕適得其反?」蔡邕提醒李桓。
一旦蔡琰他們的身份暴露出來了,李桓就會被士林口誅筆伐。
「該來的總會來,我肩膀還算是寬厚,扛得住她,我就看看,誰願意來送死而已!」李桓咧嘴一笑,笑容之中帶著森冷的殺意。
他是一個護短的人,自己的人,拼命也要護住,誰來挑釁他的底線,那麼他不介意提起屠刀,開一開著殺戒。
最近他吃素。
總想著用和平的方式去解決所有的問題,或許就給人一些可挑釁的形象了,但是誰要是來挑釁一下,他也不介意翻臉的。
前殿三殿之一,南部宮殿。
這是上朝覲見的大殿。
這算是李桓第二次上朝了,上一次,還是他肅清長安禍患的時候,再一次上朝,總有一種感覺,物是人非啊。
當初的朝臣,幾乎那是大清洗。
太師嫡系走的走,死的死,天子的保皇黨,那也是大變樣子,然後新的一股政治力量也在這時候成型了,這叫大將軍黨,人都是趨利避害的。
忠臣其實在雒陽的時候,真死的差不多了。
這時候牆頭草特別多。
誰強向誰靠攏。
如今大將軍當政,自然是向大將軍靠攏。
大將軍站在朝上,這大將軍黨羽自然就是最多,當然,那些是真心,那些是濫竽充數的,還有那些是人在李門之下,心在漢室之中的,還真分不清楚啊。
陛下上朝,眾官膜拜,山呼萬歲。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震耳欲聾,在大殿之中不斷的迴蕩。
「眾愛卿平身!」
天子還是隔著屏風,他倒是想要撤掉屏風,可撤掉屏風,代表他要親政的態度,這時候要親政,那就等於挑釁大將軍的威嚴,破壞的是如今朝廷的團結。
而他的年歲來說,還不足以親政。
不過不得不說的就是,李桓過於優待他的政策,讓他有了一點放縱,相對於太師在朝的拘謹,這時候的天子,略微有些放肆起來了,更加主動很多。
「諸位愛卿今日可有什麼上奏的?」天子的主動,就是一個信號,讓在場的文武百官都有些蠢蠢欲動起來了。
只是大家這時候的眼神,都看著李桓。
李桓居於百官之首,他很講究規矩的,不僅僅在進大殿的時候,把佩劍都解下來,也沒有如同太師那樣,在朝上給自己安置一個位置,示意可以和天子平起平坐的意思,他遵守一個大臣的禮數,恪守君臣之道,給足了天子面子。
可他這處處顯得遵守規矩,反而給很多人警惕,看著他的背影,都生出了一絲絲的忌憚來了。
李桓是大將軍,萬石秩俸,乃是與宰執,三公並肩,朝廷之上,陛下之下,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最高官位了,也就是說,他只要實權,除了天子,他無需與任何人交代。
「陛下,臣有奏!」李桓站出一步,微微有些謙虛的開口,然後把一份奏本從長袖之中拿出來了,這長袖就是好,能藏得下太多東西了,他把奏本遞給了宦官,讓宦官送給陛下,然後繼續開口說道:「自朝廷遷都長安以來,朝廷上百官不安,政務紛亂,行事效率過於偏低,百姓不得安居樂業,臣以為,當重拾尚書台,甄選尚書台尚書,挑選議郎,侍中,以充實尚書台,以尚書台而行天下政務」
尚書台本來就是政務中心,但是自從武夫當國,權力就被瓜分了,仿佛成了一個擺設一樣。
在這個時候。
在這個關頭。
李桓重建尚書台,這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有些詫異的,因為站在李桓的立場,大將軍府代政,才是鞏固大將軍權力的最好辦法。
一旦重建尚書台,把政務交給尚書台,那麼尚書台就會瓜分掉大將軍府很多的權利。
這時候很多人開始揣摩李桓的意圖。
甚至更加險惡的認為李桓這必有圖謀,唯恐這裡面有什麼陷阱。
少年天子的心裏面何嘗不震驚,但是他最近在蔡邕的調教之下,特別是蔡邕用一盤一盤的棋局,時時刻刻教他的練字,錘鍊他的心境,讓他開始變得穩重起來了。
他面不改色的看著奏本,奏本的字很清秀,但是寫的很有條理,最少是看不出來什麼貓膩的,就是一個大將軍,一心為朝廷著想的感覺。
可他總感覺哪裡不對勁的,又說不上來。
「大將軍之提議,諸卿可有什麼想法!」天子看著文武百官,幽幽的問。
大殿上,有些安靜下來了。
半響之後。
還是蔡邕開口了,他站出半步,拱手行禮:「陛下,臣舉薦一人,可擔任尚書台之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