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而書齋顯得有些安靜,李桓跪坐案前,紋絲不動,半響,手指開始輕輕的敲動桌面,目光略顯得有些深沉起來。
此時此刻,他的腦子已經高速的轉動起來。
所有的可能性,一道一道的思維流轉,整個腦袋就好像是一個CPU正在處理一條條信息,不過感覺這CPU要燒點了一樣,思維越顯得有些亂。
河東的消息來的太突兀
讓他看不清楚。
這個突如其來的亂局是意外,還是人為?
整個事情看上去的巧合太多了。
如果沒有足夠的時間去謀算,肯定做不到這般的無縫銜接,所以肯定不是普通的巧合,只能是有心人用了很多的時間,去有心謀劃這一個局面出來。
如果是有心人謀算,那麼是誰?
他們想要謀算什麼?
這就有些複雜了。
就好像一盤棋,棋盤上,一顆一顆的棋子,都是有存在價值的,看的眼花繚亂,看不清楚哪一顆棋子的位置和存在價值,得抽絲剝繭才行。
只是下棋,可不是他擅長的事情。
他擅長一力降十會。
「如果想要割據河東的那個人是牛輔呢?」李桓突然問。
他只能用最笨的辦法,排除法,把能想到的人給排除掉,剩下的,不管是魑魅魍魎,直接一刀斬下去,保證不會斬錯人。
「牛輔?」
賈詡和蔡琰聞言,都忍不住詫異了一下。
「不可能!」
但是他們很快就搖頭了。
誰都有可能。
牛輔那個大腦袋根本不可能。
賈詡沉聲說道:「主公,如果牛輔要是有這個城府,他不至於這些年一直讓李儒玩的團團轉,打仗他可以,但是布局,他沒有這個謀算,他要是想要占據河東,方式方法會直接一點!」
「也對,不過他要是大智若愚?」李桓眯眼。
「大智若愚那也得愚起來,他要是能藏的這麼深,那我就佩服他了!」蔡琰不相信:「我覺得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是非常小,幾乎沒有!」
「讓李儒和他談談,探探底,最少確定他沒問題,如果他有問題,那就不是河東問題,是咱們西涼的問題了!」李桓想了想,說道:「他如果沒問題,那麼他手下的人肯定有問題,能把河東賣的這麼徹底,只能是他身邊的人,查!」
欲速則不達。
不能亂。
「諾!」
賈詡點頭。
他領命而去,速度很快,直接找上了李儒,把事情和李儒掰扯了一下。
廷尉府,李儒正在處理問題,整個廷尉府問題很多,他需要一條一條的理清楚,保證掌控廷尉府,看到賈詡找上門,略微有些意外,但是聽到了河東的事情,一下子緊張起來了。
他最近心思都放在廷尉衙門之上了,對黑烏營的消息有些放鬆,對河東的事情反而是後知後覺了。
「河東突然出現這樣的事情,某有責任,但是某可保證牛輔沒問題!」李儒對賈詡說道。
他和牛輔號稱董卓身邊的一文一武,他們最少相交十幾年了,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牛輔了,牛輔要是有這樣的心思,根本不可能瞞得住他,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
「如果牛輔沒問題,那麼牛輔身邊的人呢?」賈詡沉聲的問。
「那就要查一查!」李儒嘆氣:「太師躲進了塢堡,對於我們這些太師嫡系來說,就等於天塌下來了,我們能穩得住,但是下面的人心已經亂了,什麼心思都會有,不能保證會做出什麼來!」
「主公的意思是,你先和牛輔聊一聊,河東的事情,他需要有一個態度,他的態度沒問題,我們才能確定下一步怎麼做,不然影響太大了,好不容易才壓下來的穩定,會立刻亂起來!」
賈詡說道。
「沒問題!」
李儒想了想,問:「最近大將軍在朝堂上受了這麼多氣,現在又有河東這事情爆發,他不會壓不住殺性吧!」
在李儒心中,如果說大將軍和太師有什麼不一樣。
大將軍能忍。
太師是忍不住這樣的局面,給朝廷打工,還要伏低做小,這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大將軍可以。
不僅僅給足了天子面子,對於朝廷上的文武百官那也是非常的給面子,而且但凡是規矩裡面的事情,從來不逾越,做到這一步,那可是非常難的。
「誰知道呢!」
賈詡聞言,也忍不住苦笑起來了:「現在大將軍在克制,可有些人得寸進尺,我也怕大將軍什麼時候克制不住了,到時候長安城血流成河,眉縣塢堡能不能保得住,可不一定了,到了那個局面,誰先死還真不好說!」
「你就對當大將軍這麼死心塌地?」
李儒突然看著賈詡。
他有些不認識賈詡了。
「大將軍常說,做人,可以選擇,可以考慮,可以猶豫,但是,一旦有了決定,就要買定離手!」賈詡笑了起來了:「大將軍相信我,那麼我也相信大將軍!」
「黑烏營剩下的暗探和斥候,還有消息傳遞渠道,我全都交出來了,也省的你們天天防備我,但是有言在先,眉縣塢堡那邊,你們不能安插人!」李儒沉默了片刻,開口的說道。
他之前是不準備交出來的,但是
終歸得選擇啊。
搖擺不定的牆頭草,那是誰也不喜歡的。
「謝謝!」賈詡頓時大喜。
黑烏營用的得心應手,本來就實力非凡,是目前大將軍府的眼睛和耳朵,看得見關中,聽得到天下,都是黑烏營的作用。
關鍵還有一點。
這就代表李儒投誠之心了,黑烏營是他最依仗的力量,只要拿下黑烏營,他基本上就等於進了大將軍的麾下了,不會繼續搖擺不定,也不怕他重新返回太師麾下了。
「不用謝,長安這局勢,某如今也看不准了!」李儒嘆氣:「但是,看人某還是看的准一些的,大將軍拿下西涼軍,太師已經沒有翻身之日了,為太師好,也是為了西涼好,某要是不交權,恐怕你們的防備心會一直都在!」
「大將軍不是一個過河拆橋的人!」賈詡說道。
傍晚。
李儒趕到了右將軍府。
右將軍府是一個三進府邸,位於城西南的位置。
「李文憂,老子不待見你,來幹嘛?」牛輔看到李儒就心情不好,殺意騰騰的,想要親自揍他一頓,不是他屁股坐歪了,太師一系能落得現在這個下場嗎。
「來救你!」
李儒施施然的坐下來,目光看著牛輔,冷冷的說道:「你前腳離開河東,河東後腳就被人給占據了,你知道嗎?」
「怎麼可能?」
牛輔頓時坐不住了,怦然站起來了,怒目圓瞪:「胡說八道什麼,昨天河東的消息還傳到某家這裡來了」
「誰傳的?」
「董安啊」
「那他就是背叛你了,最新的消息,白波軍和匈奴騎兵殺另一個回馬槍,已經占領安邑了!」
「不可能!」
牛輔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董安雖然只有三千兵,但是守住安邑沒問題,他是董氏族人,和我們一條心的,怎麼可能背叛我們而且白波谷那邊某是一直派人盯著的,當初我和李傕麾下的李暹部聯合,迎頭痛擊,打了白波谷的黃巾軍都不敢踏出一步,只要困他們一年半載,就有機會把他們給收編了,若非長安之事,現在某都開始收編他們一些兵卒了,他們怎麼可能輕易的占領河東」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消息沒錯!」李儒問牛輔。
牛輔怒火一過,倒是冷靜了些許,他眯著眼眸問李儒:「什麼時候的消息?」
「昨日從河東發回來了,今日才到!」
「不對!」
牛輔站起來,來回踱步,陰沉著面容:「不是董安,是董宇,董安沒有這能耐,能在數日之內讓河東易主,除了某家之外,只有董宇能做到!」
「董宇?」李儒皺眉:「他在哪裡?」
「和某家鬧了一場,然後去了塢堡!」
「太師!」李儒嘆氣:「這是不死心嗎?」
「應該不是太師,太師要是願意給某下一道命令,某即使全軍戰死,也不會選擇放棄兵權!」牛輔陰沉的說道:「要麼是劉艾,要麼就是田景,太師是認輸了,可太師府的人,未必會認輸,在他們眼中,你我都是叛徒吧!」
「現在不管是誰做的,你脫不了關係了!」李儒說道。
「那怎麼辦?」牛輔問。
「那你想怎麼辦?」李儒反問。
「事已至此,不管怎麼樣,責任落我頭上了,李君臨要是趁機發難,殺我也是有可能的,要麼,我們反了?」牛輔試探的問。
「你覺得,有機會嗎?」
李儒冷笑。
「估計沒有!」牛輔不是傻子,哪怕不是一個大智若愚的人,但是起碼也是看得清楚自己有多少能耐的人,他有些苦澀道:「李君臨這犢子,看起來比太師溫和,笑呵呵的,稱兄道弟,事實上是軟刀子殺人,不見血的讓人沒了,還有,那就是他太兇了,我沒信心!」
「落子無悔!」李儒說道。
「這子,你落的!」牛輔很幽怨的看著李儒。
「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綁在一起了!」李儒淡淡的說道。
「上輩子欠你的!」
牛輔很無奈,問:「你直接點,這局面,我在責難逃,查下去肯定也查到董宇,再牽涉到太師,一切都晚了,我可不認為李君臨能心軟,我們應該怎麼脫身?」
一直到現在,他最信任的人,還是李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