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耿星霜正準備出門去宮裡謝恩,就有鎮國公府的下人來報,說是祝顏也要進宮,約著她一起去。
在路上,耿星霜得知了昨日鎮國公府接到的聖旨內容。
祝顏被封為馨平縣主,而祝顏那個虛歲僅兩歲的侄子,身上則多了一個奉國將軍的爵位。
一封封兩個,而且鎮國公家那位剛剛兩歲的小公子,未來有很大可能繼承鎮國公的爵位。
「這」耿星霜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我聽我爹和大哥的意思,那奉國將軍的爵位應該只是暫時放在旭哥兒身上,待他被封為世子,我大哥又有了其他孩子,這爵位便可以往其他孩子身上挪一挪。」
耿星霜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
「不患寡而患不均嘛!」祝顏嘆道:「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這次我父親和大哥都立了大功,只給賞賜,不給加封,說不過去,所以皇上開口要給我爹封異姓王,你說這賞我爹能接嗎?敢接嗎?」
祝顏的聲音越來越小,耿星霜卻聽明白了。
「我爹本想將爵位給二叔或者兩個堂弟的,但是皇上沒同意,所以最後我那小侄兒身上就多了一個爵位。」
耿星霜能理解,「畢竟祝大哥的功勞也不小。」
祝將軍的功勞可以給弟弟,但是將侄兒的功勞往叔叔身上安,或者給堂弟,皇上也擔心被人說是猜忌功臣,所以想行那鳥盡弓藏之事。
雖然祝家大房二房關係不錯,但是誰又能保證,人心會一直如此,畢竟是在戰場上拿命拼出來的功績,自己不能要,給兒子總是可以的。
「咦,祝大哥身上暫時也沒有爵位吧?」
祝顏道:「祖父已經上書,讓我爹接手鎮國公府,我大哥已經是世子了。」
原來是這樣。
進宮過程很順利,皇上贊了他們一番,便讓她們直接去後宮見欣妃娘娘。
「皇后最近在靜養,你們就不用去打擾她了。」
皇上既然這般吩咐了,二人樂的不去拜見皇后,去了怕也是討不了什麼好臉色。
六公主也在欣妃娘娘宮裡,見她們到了,迎了過來,笑道:「我就說,你們兩個肯定會一起的,母妃已經讓御膳房準備了好吃的,晌午我們一起陪母妃用午膳。」
欣妃是祝顏的姑姑,所以祝顏在欣盛宮很是自在,但是耿星霜卻還是有些緊張的。
好在欣妃只在最開始的時候,笑著和她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將話題轉到了祝顏身上。
「我聽說,有人向你求親了?」欣妃問道,祝顏被這忽然一問,嚇了一跳。
六公主在旁邊吃吃的笑,欣妃瞪了她一眼,她才勉強憋住笑,只聽欣妃又道:「這種事本來不應該直接問你的,但是我聽說,你和那個叫聶安的還挺熟,對他也挺滿意的,他的具體情況你說與本宮聽聽,等這次戰事諸事理順後,皇上就要對軍中將領封賞了,若是那聶安果真是個好的,到時本宮和皇上說說,可以給他在寧都城封個官,就不要回北地了,還有宅子、田地什麼的,也酌情賞一些。」
祝顏被這一番話砸下來,愣了好一會兒,欣妃也沒催她,只靜靜等著。
半晌後,祝顏才道:「仗是聶師兄自己打的,軍功也是他自己掙的,封賞是陛下和諸位大人核定的,該如何就如何,我不好多加置喙。
姑姑,我覺得聶師兄人挺好的,不過現在就說成親的事太早了,我今年十七,準備過兩年再成親,許姐姐說,女孩子成親晚一點對身體好,他若是等得及就等,以後無論是留在寧都城,還是回北地,或者東嶺、西地、南域都行,就算是文官,大多數也都是要到大江南北去當官的,很少能一直留在寧都城,再說了,去各地看一看,我自己也能遊歷一番,開闊眼界,這也是一件令人憧憬和開心的事。」
對於離開寧都去外地,早在她們被劫持之前,耿星霜和祝顏講討論過,她們都覺得,這一生不短但也並不是那麼長,趁著年輕,身體健壯,到處走走看看,以後老了回憶起來,想必會很精彩的。
但是她們兩個閨中女兒,想要出門,還是出遠門,最大的可能就是隨著未來夫婿上任,所以祝顏才有剛才那般回答。
「顏表姐,你說的很好,我也覺得總是待在寧都城沒什麼意思,我大寧疆土如此廣闊,無論是大江南北,都有各自的美景和獨特的風土人情,我作為大寧公主,更應該去看看我大寧之盛世。」
祝顏剛剛說完,六公主就迫不及待的接道,顯見,這些話在她心中已經醞釀了很久。
欣妃看了看侄女,又看了看女兒,微微嘆了一聲,「你們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算了,本宮說的再多你們也聽不進去,說不定還煩本宮管的太多,隨你們了,不過鈺兒,你的駙馬本宮可做不了主。」
六公主卻並不沮喪,「反正本宮還沒有看上任何男子,所以駙馬什麼的,不急不急,等那個人出現了再說。」
總之,只要攔住她父皇不要讓駙馬始終待在寧都做官就行,那樣她就也有機會到處跑了。
進宮後的第二日,耿星霜和祝顏約著一起去明裳閣,開始理明裳閣內的一切事務。
半年沒有回來,明裳閣的一切事務還算正常運轉,但是
「姑娘,這半年,雖然有你離開之前畫的衣裳設計圖,舒畫師也一直在根據天氣冷暖和季節交替,畫各種新鮮式樣的衣裳樣子,每次新式樣的衣裳掛上後,店裡的客流也會上漲,但是賣的就是沒有之前好,所以這半年的收益整體來說,要比之前低一些。」
半卷先大致將總體情況說了一遍,然後又將賬冊捧了上來,耿星霜和祝顏一起盤了賬,的確是少了一些,但是還是掙錢的,且掙得也不算少了。
「現在春裳上了幾款新樣式?」耿星霜問道。
「上了六款,姑娘要不要看看?」
「去看看。」
二人將新上的六款春裳都看了一遍,然後又看了一下舒群纖新畫的兩張夏裳圖紙。
這一上午也就過去了。
「姑娘,縣主!」就在耿星霜要離開時,但媽媽和明裳閣的另一位管事文媽媽幾乎同時叫住了將將要出門的耿星霜二人。
但媽媽口裡喊的「姑娘」,耿星霜知道那必定是喊自己的,但是文媽媽口裡的縣主是喊誰的。
文媽媽也立刻反應過來,自己這麼稱呼有些模糊,忙道:「大姑娘,奴婢是想問問靈霜縣主手上有沒有畫好的衣裳式樣。」
但媽媽跟著附和道:「奴婢也是準備問這件事。」
祝顏看向耿星霜,耿星霜無奈道:「倒是有兩張,但是都是冬衣和披風式樣,春裳嘛,腦中有了大概雛形,卻沒來得及畫到紙上呢。」
「那」
但媽媽想說姑娘你趕緊畫啊,這早一天畫出來,繡娘們就能早一日做出來,多賣一天,銀子就能多掙一點。
但是話卡在喉嚨里沒有說出來,姑娘是主子,現在還是縣主了,大概應該不是那般缺銀子了,所以不能催。
但媽媽和文媽媽對視一眼,分別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急切。
真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但是她們現在就迷上了每天賣衣裳賣荷包賣香囊賣各種繡品數銀子的日子,東西賣的越多,銀子越掙越多,這種日子簡直不要太好。
經歷了去年捐棉衣捐糧食之事後,耿星霜更是無比清楚的意識到,銀子很重要,有了銀錢後,可以做很多事情,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別人,有了銀子,便有了主動性,起碼不會因為囊中羞澀而裹足不前。
「畫,我們現在再去一趟延年堂,等回去之後就畫。」
在但媽媽和文媽媽還猶豫著不知該如何開口時,耿星霜已經直接應了下來。
但媽媽一愣,還以為自己不小心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耿星霜早已讓金寶去延年堂找許蓮漾說了,中午她們就近從酒樓打包帶飯菜過去,三人在一起吃吃飯,說說話。
「祖父今天沒有出診,病人有他看,我有的是時間,我們可以在一起說很久的話。」
許蓮漾將兩個好朋友引到醫館後院自己的房間,讓人上了茶點後,三人便一起坐在臨窗大炕上,等著丫鬟們將熱好的飯菜端上來。
許蓮漾就盯著耿星霜和祝顏二人看,歡快的說道。
「感覺好久沒有這般輕鬆的一起說話了。」祝顏舒展了一下雙臂,伸了伸腿,然後毫無形象的往背後的大迎枕上一靠,舒服的嘆了一口氣。
「對了,許姐姐,前日急匆匆的,我也沒多問,你說有事要和我們說,還是關於金月胡同的事。」
待飯菜到了之後,三個年齡相當,又是平日玩的好的女孩,也沒有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講究,大家便各自聊著分別之後的事,耿星霜忽然想到她補辦及笄禮那日,許蓮漾似乎提到過有關金月胡同的事,她心裡有些忐忑,想問一問她。
「金月胡同?那離這裡沒有多遠啊!」祝顏在心裡算了一下距離說道,「你說的不會還是那對母子的事吧?」
想當初,金月胡同中一名女子生產難產,還有後來那嬰兒生病,找的都是延年堂,大多數時候都是許蓮漾去的,當時祝顏還讓人去那戶人家查探了一番,當然,查探到的結果她沒有往外說,就是擔心許家人知道了,面上露出什麼,反倒對他們不好。
許蓮漾點頭,「就是他們,前幾日,就是在你們回來後的第二日,應該是初六那天,有人過來請我去金月胡同看病,說他們家夫人最近總是噁心,讓我去看看。」
自許蓮漾覺察到常出入金月胡同那座宅子的男人身份不簡單後,她就儘量減少去金月胡同的次數,所以也很有一段時間沒過去了,後來耿星霜和祝顏雙雙出事,她擔心兩位好朋友,再後來收到從蒼城送來的消息,又忙著募集藥材,所以幾乎忘了金月胡同那一戶身份有些不同尋常的人家。
「那日來請我的不是以前的小廝,換了人,所以我當時並沒有多想,直到快到吳宅門前,我才反應過來,不過那時卻也只能進去了。」
「那後來呢?那吳氏女是真的病了,還是找的藉口,為了誆你上門,但是她為何這般做?」
祝顏如同聽話本子一般,興致勃勃的問道。(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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