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星霜詫異,「許姐姐,你很渴?」
許蓮漾又喝了兩口水,道:「可不是,今天上午出診去了,早上吃的咸了,一口水沒喝,渴死我了。」
「要我說,以後不如不去那家出診了,你是去幫她看病的,不是去受氣的,她要是覺得你醫術不好,看不了,儘早讓她找別的大夫,我看她能不能找得到,哪有這樣的,每次去都找茬,還威脅要下大獄,就算她家有權有勢,那官府判案子難道不看證據,我倒要看看她家到底有多大權勢,再說了,她那身份能拿上檯面掰扯嗎?」
耿星霜剛想問去誰家出診,連一杯水都沒有,就聽許二哥許桓噼里啪啦的一頓,許蓮漾中間想要插嘴,張了幾次嘴都沒能插上話,最後只得無奈的又喝了口水,等許桓說完。
「二哥,當初我既然去了,那便要負責到底,哪能說不去就不去的。」
許連漾無奈道。
「再說,那家的確有權有勢,我若是不去了,就算不會被下大獄,但是咱們家這延年堂能不能開下去,可就說不定了。」
許桓也知道妹妹說的在理,他嘆道:「還要去多久?」
「再有個十來日,就不需要每日都去了。」
「還要這般久?」許桓不滿。
「她生產的時候損傷太大,要不是家裡有錢,各種好藥都有,未必能保住性命,她若是沒能保住性命」
後面的話許連漾沒繼續說,許桓卻已經明白了。
許連漾趁機勸道:「二哥,我知道你是看我受委屈心裡不好受,但是我們家只是普通的市井小民,不能和那樣的權貴爭一時意氣,今天幸好只有霜姐兒在,要是讓其他人病人聽了去,傳了出去,反倒惹事。
其實轉念一想,他們家雖然說話不客氣了些,到底沒傷我分毫,而且診金也是給的足足的,其他的我們就不要在乎了。」
許桓嘟囔了一句,「在乎又能怎麼樣?」
耿星霜聽了這半天,也聽出了些情況,這兄妹二人既然當著自己的面說這些,那就沒有瞞著自己的意思。
耿星霜問道:「許姐姐,你去看的這個病人,是前日金月胡同那位生產的夫人?」
許連漾點頭,「當時情況很危險,我們好不容易才將母子二人的性命保住,不過那位夫人大出血,幾乎去了半條命,那位夫人的夫君直到孩子生下來了才回來,一回來見到這情形,便以為是我們和穩婆沒有盡心,大發雷霆,還要打我們的板子。」
說到這裡,許連漾心有餘悸,她自給人看病以來,肯定有碰到治不好的病人,甚至有死在醫館的,或者是去了病人家中,藥剛灌下,藥效還沒發出來,人就不行了,病人家屬有的理解,有的不理解,但是從來沒有上來就要打板子的。
別說她沒見過這陣仗,就連她祖父,城北這一帶有名的老大夫,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後來呢,沒有真的打你們吧?」
雖然現在看到許連漾好好的在面前,猜到應該沒真的打,但是耿星霜還是聽的膽戰心驚的。
許連漾搖頭,「沒打,是那位爺身邊的隨從說要是真的打了我們,就沒人給那位夫人治病了,那位爺才勉強按捺住脾氣。」
「那位爺是什麼人?這般大的威勢?」
耿星霜疑惑。
許連漾搖頭,「不知道,不過看他穿著和屋裡的擺設,肯定是權貴人家,等那位夫人的身體好一些了,我就會漸漸減少去的次數,直到結束診治,也就與他們無甚關係了。」
耿星霜見許連漾不想多說,便沒再多問。
「明裳閣何時開業?諸項事宜都安排妥了嗎?」
「現在還剩九日了,基本都妥了,到時許姐姐可一定要去幫我捧捧場!」
耿星霜說著,便拿出一張請帖遞給許連漾。
許連漾接過,點頭。
「那是自然,那日一大早我就去。」
有病人進來了,耿星霜便和許家兄妹告辭,回了伯府。
「金寶,下午你去一趟楊家見曾姐姐,問問昨日臨水軒中那個瘦麻杆是誰,與楊家是何關係。」
在馬車上,耿星霜又回想了一下昨日發生的事,吩咐道。
金寶神色一正,也想到了昨日那個說話有些不著四六的程姓男子。
「姑娘,不如奴婢現在就去?」
「這事已經發生了,急也沒用,也未必能打聽出什麼,先回府用完午膳,歇一會再去。」
「姑娘,奴婢不累,不用歇。」
耿星霜失笑,「你不用歇,曾姐姐還要歇息呢,而且小欣然中午都要睡一覺的,曾姐姐要哄孩子,哪裡有時間見你?」
金寶發現自己又不能領會姑娘的意思,懊惱的耷拉下腦袋。
自己真沒用,武不能拉住發狂的馬,救姑娘於水火中,文不能想姑娘所想,還得姑娘一句一句的詳細解釋。
耿星霜注意到金寶情緒有些低落,稍稍一想,便明白了。
她自己並沒有安慰金寶,只是給了畫簾一個眼色。
畫簾立刻明白了,準備回去之後找個機會好好勸勸。
將丫鬟的事交給另一個丫鬟,耿星霜也不再管了,靠在車廂中閉目養神。
她也不知怎麼的,心情著實不太好,但是她心裡也明白,昨日那事雖然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但是還不至於如此影響自己的心情,所以到底是怎麼了?
耿星霜靠在馬車壁上,一路上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似乎做了夢,也似乎什麼也沒做。
兩個丫鬟也不敢打擾她,除了馬車行走時「噠噠」的聲以及車外街市似遠忽近的喧鬧聲,在馬車內這一方天地中,顯出一股莫名的靜謐感來。
「姑娘,到了!」
直到馬車外傳來黎燈的聲音,才打破了車裡的安靜。
耿星霜帶著兩個丫鬟一進府,守門小廝便告訴她,楊家派人過來了,現在人在晴翠院。
「知道來的是誰嗎?」
「叫什麼名字小的不知道,是一位媽媽,她說她是楊二奶奶身邊的。」
耿星霜點頭,讓畫簾賞這小廝十個銅板,小廝高興的接了,與同伴一人分了五個銅板。
兩個守門小廝對視一眼,各自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好了,金寶,你不用去楊家了。」
耿星霜深吸一口氣,將這存積了一天一夜的鬱氣呼出去。
曾姐姐既然派人過來,難道是得知了一些消息?不過也未必,或許只是因為昨日的事來看望慰問一下自己。
畢竟昨日那事發生的突然,楊二爺雖然後來趕到了,但是自己沒有多留,派人來看望一下自己也實屬正常。
耿星霜一邊走一邊想著,一到晴翠院,就被金盞請去了耿溫和阮氏的正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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