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耿焱便覺得不對,待看到耿澄放鬆下來的表情,耿溫幾乎凝固的臉色,就更覺不對勁了。
「大哥,你們將馬三如何了?什麼招不招的?到底出了什麼事,這幾日城外大營有事,我一直留在營中幫忙,根本沒進城,這剛回來給母親請安,三弟就來了,然後大哥你也來了,你們兩個一上來,就給我羅列了很多罪名,大哥,這衙門判案還要有作案時間、動機、人證物證等一系列的證據呢」
「耿澄,你不要裝糊塗」
「二弟,你既然這麼認為,那我們就報官吧,讓衙門中的官差上門來查,讓縣令大人來判,無論最後結果是什麼,我們都服。」
耿澄既然提到衙門了,耿溫立刻找準時機,將早就想好的說辭說了出來,為了不讓耿焱這個拖後腿的再拖一次後腿,他幾乎算是扯著嗓子說出這番話的,將耿焱的大嗓門都壓了下去。
奉自家姑娘之命來聽情況的金寶,緊緊握住了拳頭,大老爺今天表現的很不錯,就是三老爺實在不是個好隊友,不過剛剛大老爺力挽狂瀾,但願能震懾住二老爺。
屋裡的耿澄,沒有想到耿溫竟然會說出報官這樣的話來。
他是真的準備這般做?還是威脅?
耿澄無法從耿溫緊繃的臉色中,看出他的真實想法,他有些焦急,不過面上仍然竭力維持著原先一副疑惑而無辜的模樣。
「大哥,你們說的一切我都不清楚不明白,你們安在我身上的罪名更是莫名其妙,你若是想要去報官,那就」
「耿溫,你在發什麼瘋,你是不是想要毀了耿家祖宗這百年基業」
「大哥,不能報官,官差一上門,家裡這些破事傳的到處都是,我們家的辰姐兒可還沒說親,還有繼哥兒引哥兒,還要讀書,以後也要說親。」
耿澄話尚未說完,就被伯夫人和耿焱一前一後兩道聲音打斷了。
伯夫人的語氣又急又怕,色厲內荏。
耿焱是既震驚又著急,不敢置信。
無論哪一個,聲音都比耿澄大,也比耿澄顯得更加的心虛。
偷聽的金寶,咬牙,「三老爺真是個豬隊友,怎麼那麼笨!」
耿溫看到耿澄再次放鬆的神色,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已經決定了,既然耿澄你不承認,唯有報官一途,若不是你,也能還你清白,解我疑心,若是你有你這般兄弟,是我和三弟的不幸,我感到心寒,就算衙門因你所為之事未遂,不予處罰,我們一家也不能再和你生活在一起,我們直接分家吧!」
耿溫還想再搶救一下,說完後,沒再給耿澄回應的機會,轉身就朝外走。
他已經做好決定了,大不了真的報官,就算楊七爺不願作證,只要衙門派官差上門,說不定不用楊七爺出面,也能查出些東西。
這一刻,他似乎忘了在晴翠院中的猶豫和忐忑,他,豁出去了!
耿澄走的堅定而決絕,那一刻,沒人會覺得他說的是假話。
耿澄心底一沉,什麼也來不及想,連忙抬腳就要跟上去阻止他。
就連坐在上首的伯夫人夏氏也似如夢初醒般,「嚯」的一聲站了起來,連裙角都來不及提,就要往耿溫的方向撲去。
她都想好了,耿溫要是敢去報官,除非從她的身上踏過去,就看他敢不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只是他們都趕不上耿焱,只見耿焱一個虎撲,高大壯實的身軀直接從後面撲倒了態度堅定目視前方的耿溫。
「大哥,你糊塗了,不能報官。」
耿焱對被自己壓著的耿溫低聲急急的道,看他如同看一個犯傻的人。
一旦報官,像他們家這樣本來就不得聖心的落魄伯府,若是還被傳出叔叔陷害侄女這樣的醜聞,隨時有可能被奪了爵位。
耿澄自然受到了處罰,但是他們難道不會被牽連,畢竟有伯府這個爵位在,兒女們說親也多幾分底氣。
這實是傷人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
耿焱覺得,大可不必鬧到如此地步。
畢竟耿星霜和耿星辰並沒有真的掉進水裡。
大勢已去!
此時,無論是屋裡的耿溫,還是躲在院後偷聽的金寶,腦海中同時出現這四個字。
耿溫垂頭喪氣的回了晴翠院,當然,在回去之前,他拉著耿焱狠罵了一通。
想到耿焱在得知他本來就不準備真的去告官,而只是以此來要挾伯夫人和耿澄,想要平分家財之時,他訥訥的說了一句「你也不早些告訴我,早知道我就配合你演一下,說不定我演的比你還要更好呢」這樣的話,就又在心裡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回來了,用晚膳吧。」
耿溫原本以為自己一回來,妻子肯定會追問結果的,可是阮氏只是和平時一般,溫和的招呼他吃飯。
「阿盈」耿溫猶豫。
「好了,吃飯吧,正院裡的事我們都知道了,不怪你。」
阮氏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
耿溫看向女兒,耿星霜對他露出一個俏皮的笑。
「爹,是三叔太不頂用,拖了你的後腿,我明天和七妹妹說,打擊一下三叔在她心裡的高大形象。」
「你這丫頭」阮氏失笑。
耿溫想到今日自己被耿焱氣的幾乎吐血的經歷。覺得這個主意很是不錯,連連點頭。
而此刻滿心都是心虛愧疚的耿焱,剛剛回到梧桐院,面對妻子和女兒詢問的眼神,連晚飯都不想吃了,甩出一句「我我去外院書房歇,去去看看書,今晚不回來了」,就落荒而逃。
「哎你那書房哪裡有什麼書」
姜氏話音未落,耿焱已經不見蹤影了。
耿星辰撇了撇嘴道:「爹肯定在二叔面前沒落得什麼好。」
姜氏也明白了,「這是做了什麼蠢事,竟然連說都不能說了。」
「沒事,明天我去問問六姐姐,大伯肯定也去了,六姐姐一定知道。」
而已經到了外院的耿焱,卻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馬三是被自己找人送到石礦上的,大哥是從哪裡知道那些消息的?不行,我得去問問。」
晚上沐浴時,耿星霜支開畫簾和金寶,自己看了一下胸口處,本以為應該是青了,但是並沒有。
從昨夜開始,她胸口一直悶悶的,本以為是昨天那一撞造成的,可是現在看來,並沒有外傷。
難道是內傷?
說不得明日真要找許姐姐把把脈。
這一夜,耿星霜睡得仍不太安穩,胸口發悶,心跳加快,好不容易安穩下來,天卻已經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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