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以他的見多識廣,也從未見過哪一個天縱奇才在二十多歲時就可以成為太極宗師。所以不管二強怎樣繪聲繪色描述施得大戰大堅時的神奇和神勇,他並未放在心上,只當是二強少見多怪誇大其詞。
不料剛才接下張揚之時,他原本以為他只需要使出五成功力就可以化解施得的一撞之力,誰知手一接觸到張揚的後背,源源不斷的力道傳來,險些讓他也被張揚的衝擊力帶動而站立不穩,他才收起輕敵之心,使出了七成功力,又原地轉了一圈,才勉強化解了施得的一撞之力。
施得的一撞之力,居然威力如斯他按捺下心中的翻騰之意,心中的驚駭如驚濤駭浪,瞬間將他從頭到腳淹沒
至此,他才相信了二強的話,所謂聞名不如見面,一招之後,他才真正體會到了施得的功力到底有多深多驚人固然,二強的話還有誇大的地方,施得確實還沒有達到太極宗師的境界,但只憑剛才的一撞之力,他就可以斷定,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十年之內,施得必定會邁入傳說中的太極宗師境界,成為國內無人可及的第一高手。
張揚獲救之後,驚魂未定,他愣了片刻,對救他的人嚷道:「天叔,滅了他,滅了他」
天叔?施得才注意到來人年約40開外,中等個子,穿一身中式衣服,腳蹬布鞋,大耳大嘴,典型的北方人相貌。他的身材既不是人高馬大的強壯,又不是瘦弱的書生身板,不胖不瘦,算是十分標準的身材。
和身材的標準相比,他的長相多少就有點另類了——和大耳大嘴不相稱的是,他雙眼很小,小到只有一條細長的縫,似乎總是眯著眼睛一樣。而且他的國字臉,幾乎上下一般寬,就顯得頗有威武之相。只不過和威武之相不相稱的一雙小眼,又讓他的威武大打了折扣,顯得似乎有幾分滑稽。
施得暗中打量了天叔一番,當然,不是相面,而是從正常的角度來分析他的來歷。如果說面相學是識人學,可以識人之明,那麼除了為人指點命運斷人前程之外,在平常的運用中,面相學可以⊥施得更快地從第一印象中大概知道對方的為人。
施得並不知道天叔名叫天南,是大堅和二強的師父,只是他不知何故下意識就想到了大堅和二強,主要也是大堅和二強身強力壯的特徵太明顯了,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外練筋骨皮的高手,而天叔既不過於強壯,又不過於瘦弱,卻能將橫飛三米多遠的張揚徒手接下,可見,他不但有驚人的力氣,又有高人一等的技巧。
習武者都追求外剛內柔的境界,但通常情況下,要麼外剛,要麼內柔,很少有人可以將兩者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即使是施得,現在也只是內柔高手,遠遠談不上外剛。但眼前的天叔卻讓施得瞬間想到了外剛內柔的高深境界,莫非是說,這個來歷不明的所謂天叔,是一個極其罕見的超級高手?
施得猜對了,天南確實是一個絕頂高手,不誇張地說,放眼整個石門乃至全省,可以在拳腳功夫上和天南一比高下者,沒有幾人。就連現在的施得,如果和天南對戰,勝算微乎其微。
「天叔,快動手呀,他打我兩次了,我恨死他了,快幫我滅了他」張揚嚷過之後,見天南無動於衷,他按捺不住了,跳起腳來,又要自己動手。
「張揚,不要衝動。」天南見狀,向前邁出一步,擋在了張揚的身前,他本不想和施得動手,不是他怕施得,而是場合不同,但又不能眼睜睜看著張揚再次吃虧,只好勉為其難地出面了。
天南的聲音,中氣十足,有著和他身高不相稱的深沉,很明顯,他氣息調和得很好,氣息好,身體才好,身體好,功夫才能好。
天南只向前邁出了一步,距離施得還有幾米遠的距離,施得就感覺壓力撲面而來,險些站立不穩,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才站穩身形。
壓力,來自對方身上迸發的強大的氣息。
氣息有時和氣場一樣,一個氣場強大的人,不管走到哪裡都是中心人物,都會吸引眾人的目光,成為焦點。而一個氣息強大的人,可以舉手投足之間,讓人感受到莫名的壓力。深藏不露的高人有強大的氣息,有時一些久居高位的高官也有類似的氣息,高人的氣息是讓人心生畏懼,高官的氣息讓人不敢仰視。不管是哪一種,共同點都是首先在氣勢上占據了上風。
施得沒想到天南只邁了一步,就讓他感受到了無邊的威壓,他心中砰砰直跳,渾身繃緊了弦,第一次感受到了危險的逼近是如此的驚心動魄。
隨後,天南又向前邁出了一步,距離施得已經不足三米了。施得臉色微微一變,感覺周身的氣息全部調動起來,也不足以抵抗天南帶來的巨大的壓力,他心中暗嘆一聲,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終於遇上讓他難以應付的高手了。今天的一戰,怕是要失利了。只憑天南的氣勢他就可以斷定,他和天南交手,幾乎沒有勝算。
就在施得心中沒底,不知道和天南交手會是什麼結局時,突然,異變陡生
「讓開,讓開」
隨著一人熱情歡快的聲音響起,忽然一個東西飛來,黑呼呼一團,不偏不倚,東西直朝天南的面門飛去。天南精心醞釀的強大氣息被突然飛來的東西破壞了平衡,他不得不收回氣息,伸手將東西打落。
「撲通」一聲,東西被天南輕輕一抬手就擊落在地。可見,東西並沒有什麼殺傷力。
「噗哧……」等看清飛來的是什麼東西時,夏花忍俊不禁,笑了,「誰呀這是?怎麼這麼搞笑?」
地上黑呼呼一團的東西竟然是一隻皮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跑得太急了,一抬腳,鞋飛出去了。看來以後買鞋得買小一號的了,也是怪了,我明明記得最近又長個了,怎麼腳反倒縮小了?剛才皮鞋沒有砸到各位吧?」一人一蹦一跳地出現在眾人面前,他西裝革履,穿得倒是人五人六,卻光了一隻腳,就顯得不倫不類十分滑稽了。
「騷瑞,騷瑞……」來人來到天南近前,穿上鞋,伸手去拍天南的肩膀,「天叔,剛才沒碰著你吧?真是不好意思,你說好歹也是名牌皮鞋,怎麼我一跑步還能飛出去了呢。不行,我得找廠家賠償,光精神損失就得索賠10萬塊,到時天叔可得幫我作證,行不天叔?」
天南很無奈地勉強一笑,輕輕一讓,不著痕跡地躲開了全有的一拍:「全總,你好歹也是有頭有臉有身份的人,別這麼胡鬧了行不?」
不過也可以隱約看得出來,天南對全有似乎頗有忌憚之意。
「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天叔,你叫我全總,就是見外了,叫我全有就行,你有我有全都有的意思,哈哈。」全有哈哈一笑,回身朝施得擠了擠眼睛。
原來突然出現打破了天南驚人的氣息的人是全有,施得也回應了全有一個微笑,心中卻微微震驚,全有的出現不但時機拿捏得非常之准,而且他看似無意實則故意的飛鞋之舉,居然無巧不巧地讓天南精心醞釀的強大的壓迫之力瞬間破滅,不由他不暗暗震驚,到底是全有也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還是他也是一個行事暗合天道的怪才?
再聯想到全有矛盾的面相,施得心想,全有應該不是高手,而是他以無心算有意,雖然邪性,不按常理出牌,不過由於他心底純良,是以行事也暗合天道。
「剛才我聽到一句話——少爺我在石門不管是直著走還是橫著走,還沒有一個人敢叫我滾開——是不是你說的?」全有嬉皮笑臉的樣子,可比施得調皮多了,他雖然一身西裝還打了領帶包括長相都顯得非常嚴肅認真,但說話時的口氣卻又無比輕佻,「張揚,全哥問你話呢,是不是你說的?」
張揚剛才在施得面前飛揚跋扈,拽得跟二百五一樣,在全有面前,卻換了一個人似的,他看都不敢看全有一眼,低著頭看腳尖,如同小學生在老師面前認錯一樣:「全哥,我,我,我是說著玩的。」
「說著玩的?飯不能亂吃,話不能亂說,知道不?」全有語重心長的樣子,好像他是張揚的長輩一樣,他裝模作樣地拍了拍張揚的肩膀,「張揚呀,你再這麼張揚下去可不得了呀,到時張揚這個名字也配不上你了,於脆叫張飛算了。」
「全哥又拿我開玩笑……」張揚訕訕地笑著,竟然有幾分討好之意。
「我像是在開玩笑嗎?」全有本來笑得如向日葵一樣燦爛的笑容突然就凝固了,變成了秋風肅殺的嚴寒,「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滾開」
此話一出,張揚頓時臉色大變,就要發作,全有卻不慌不忙地向前邁了一步,距離張揚只有半米之遙,他又冷冷一笑:「好話不說二遍——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