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澄澄拿他自己做要挾,逼我分手,我以為他至少還能容我幾天時間,就幾天而已,可惜不行。
看來早上高辛辭特意帶來的禮物成了他自殘的導火索,我早該想到的,澄澄有過自殺傾向,也實踐過,甚至心臟停跳留下後遺症,我應該記得、即使已經過了那麼多年,原來他從來沒放下……
現如今搞這麼一出,局面更加狼狽,我是想不出別的辦法了,只好在心裡過了一遍理由,摟著澄澄哄一會兒,立刻叫沈岐林悄悄帶他下山看醫生,對外就說臨時出差,露露那邊我也去解釋,她還煩擾她來了老宅澄澄卻走了,我忍著難過、笑著跟她說還有我在。
差不多快吃完飯的時候,高辛辭也來了,一進門就被簇擁圍繞,他撥開人群走到我身邊,我卻恨不得能見他再晚一點。
「人吃完飯你過來了,什麼時候應聘時時家清潔工了?還是上山當江洋大盜準備搶親啊?」露露趁著沒人看見悄聲說。
我一直低著頭,看也不敢看他,直到盯著腳邊多了一雙鞋,聽到他拉開椅子坐,大手摟著我的腰一緊才被迫抬眼,看他沒好氣的用腳尖抵著露露的椅子踢出去,拉了好長一道響。
「不許講話,沒聽說過建國以後不能成精嗎?你是什麼妖怪變的?哦,豬妖。」高辛辭忽而扭頭看我:「她昨天在山下一人吃了一整條羊腿,現在腰粗的像豬一樣。」
「高辛辭!」露露一個彈射起跳,差點沒繃住跳到椅子上,虧是在進化暴龍形態之前看了看四周,嘖,都是將來的婆家人,不好丟臉,於是十分彆扭的扯著嘴扶著椅子坐下:「討厭,我吃的是小羊了啦,一條腿就巴掌大,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人家呢!姐夫~」
「別人叫咋都那么正常,就你像變態,你像要非禮我!」高辛辭縮著脖子往我身後躲,一邊齜牙咧嘴的說一邊還推我:「快快快你去,媳婦,給她貼張符讓她收了神通吧……」
露露頓時咬牙切齒雙拳緊握:「你是等著我給你跳山羊回憶下高中生活是不是?」
而小高同學一臉鄙夷:「你哪次跳過去過?哪次不是撞得人仰馬翻?自殘不要拉上我好不好、我可是身心都非常健康陽光開朗的大帥哥,你一老巫婆離我遠點。」
原本就只是個朋友間的鬥嘴,我平常也不覺得有什麼,偏偏高辛辭話里一個詞語就像尖刀一樣刺過來,「自殘」、我一聽就想到澄澄剛才的樣子,是啊,他受不了了,我何嘗能忍受他把自己搞得血肉模糊的?
我的錯,只當都是我的錯好了……
我使勁往下咽了咽便起身,高辛辭還奇怪,我連忙放平心態拉過他:「好啦,要吵別在這兒吵,咱們出去走走吧,你不是還有事跟我說嗎?」
高辛辭怔了怔才點頭,跟露露對視一眼,露露也只有淡然聳肩,起身跟我一塊出去。
但其實冬天的津海沒什麼好逛的,縱使是金碧輝煌的老宅,一到了這種季節也會沉寂,好在冬天很短,年後,暖洋洋的海風吹回來,這裡又會回到花團錦簇的樣子,如今的中院花園暫時就只有扶桑花和三角梅開得出來,走了幾步就膩了。
露露攬著我右邊手臂懶洋洋的,隔一會兒就會被我左邊的高辛辭欠抽的拍一掌,隨後互翻白眼,倒還算平靜,高辛辭說要組織下語言才能說,結果鼓搗了將近二十分鐘,吐出來的不過兩句話精簡版:
一、魏家老太太去世了,葬禮就這幾天的事,結束後魏司年媽媽就正式成了魏家話事人,魏司年也是正當的「皇太女」。
二、魏家母女兩個原本打算讓魏德浮做替死鬼,替她們頂著威廉的風頭衝鋒陷陣,誰料威廉閒了幾年沒做「傷天害理」的事,魏德浮倒是給她們闖了個天大的禍,現在自己沒法收場了,雖然高家還沒打算出手,但母女倆不得不退步,把勢力收回來、處置魏德浮,並打算向禹都發展。
「禹都?」露露率先頓了下,旋即便笑:「說是退步,這別只是對你家退步吧?魏家的分明知道、澄澄下一步就是要往禹都走,傅家和魏家在生意上方向一致,讓她跑去占了先機分明是擋我們的路!最對不起的是我們才對,這麼欺軟怕硬的、我們還得謝謝她們不成?還同學一場,上學的時候裝挺好!」
「呦,這還沒嫁過來呢,就『我們』、『我們』的了,你這代入角色夠快的昂?傅太太?」高辛辭失笑,搖了搖頭:「魏家好歹是個世家,富了十幾代,人早飄到天上去,傅家是算上祖輩有小官、勉強湊出來的寒門,自視清高的人、怎麼可能再向傅疏愈低頭?他還沒有長輩照拂,在魏家、尤其是魏司年她媽媽眼裡,那就是只隨手就能拎起來的小雞崽。」
「她才是老雞崽呢!澄澄看上去不比她強多了?無情無義自毀出路!在臨江幾十年了,一下子把人都得罪完,我看她禹都不成事她還怎麼有臉回來!」露露一個白眼翻上去,逗的高辛辭更止不住,我也拉拉她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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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做生意的、最不能要的不就是臉麼,臉面名聲這些加起來都不如實打實的利益來得實在,魏德浮那種奇葩出世也沒見少人跟他打照面,不過就是談話的時候冷著臉,最後結果又沒什麼差別。」我笑笑,身體感受怪怪的,捂著嘴咳了兩聲才繼續:「至於魏家母女,反正壞事已經做了,乾脆就得罪到底。」
「也是,也可能、是不得不這麼做吧,家族走到存亡時刻了,情誼還算什麼?就算他們不選,也會有人逼著他們選,一個家裡也不止家主一個人。」露露嘆了口氣,挽著我手臂意有所指一般。
我回頭看看歸雁庭依舊熱鬧的樣子,雖無奈倒也輕鬆,日子過久了,才會曉得家和萬事興最重要,在家裡頭,恨與不恨報與不報復那都不重要,平淡就是最好的。
只是念叨完這些,我也猛地顫一下想起八卦之外更重要的事,禹都怎麼整?!我連忙拉住高辛辭:「那這事得趕緊跟澄澄商量啊?」
高辛辭頗嫌棄的聳聳肩:「我跟他商量什麼勁兒,我在跟你商量,至於陸澄澄,她喜歡讓她去。」他說罷指指露露。
我心裡一空,抓著的手都鬆了:「跟我、跟我商量什麼,你還指望我去不成……」
「對啊,我當然想帶你。」高辛辭反手牽緊我,看起來比我更詫異。
露露還在身後表示鄙夷,哼一聲掏出手機:「偏心眼的、你不說我說唄。」
「嘿,我要是偏你老公那還挺不正常的。」高辛辭擺擺手,再度相互白眼,露露的電話通了,小高同學緊著模仿從另一頭傳來的一聲「寶寶」,被露露踹了才老實。
而我仔細分辨,判斷澄澄的狀態不會暴露什麼,他理由也找好了,說是去穎京出差,有不少朋友在穎京的,圓謊不成問題,只可憐我剛鬆一口氣,下一秒就被彈了下額頭,抬眼對上小高同學疑惑的在我臉跟前晃晃手。
「想什麼呢?」高辛辭朝後看看、露露沒注意就壞笑著攬著我腰身,攔也攔不住的親一口,湊到我耳邊咬一下:「誒,帶著她好麻煩,要不要咱們偷偷跑、把她丟在這兒?」
我趕緊拍他一掌:「別鬧,這是老宅,這麼大地方、露露又不熟悉,真有可能走丟的。」
「那這麼大地方不是也有傭人嘛,找不著了隨便找個人問下不就好了。」高辛辭不滿的撇撇嘴,轉眼又是審視我的模樣,眼神上下兜了一圈:「不對,你還是有問題,時時,到底怎麼了?吃個飯變得沒精打采的,你要是困了不然咱回去補覺?」
「你能讓我好好睡啊?」我無奈搖了搖頭,同樣看看露露的方向,她慢慢走遠,我把小高同學拉近:「精神這麼好,回屋我再陪你待會兒?」
「嘶——」高辛辭抱著胳膊,越看我越像進化了:「你誰啊?幹嘛冒充我媳婦兒?我媳婦兒天天躲著我呢,怎麼你精力這麼旺盛呢?排卵期?」
「愛去不去。」我「切」一聲,轉頭裝個樣子,果然高辛辭熬不過三秒,迅速撲上來從後摟著我。
「別呀,我就是驚喜,同時也有點懷疑是不是有人趁我不在跟你說了什麼而已……」
我聽這話心裡猛地顫了下,表面還裝作無事,扯著嘴角笑了笑,等再次清晰的時候、天色都近黃昏了。
我掙扎著起來,床單被扯的亂七八糟,我隨手搭了兩下就放棄,畢竟自己和高辛辭那麼大塊頭還在上面壓著,整是整不好的,乾脆躺回去,壓在高辛辭赤裸的手臂上,撫了撫他被我抓紅的胸口,深吸一口氣又給他蓋好被子。
不過房間裡暖洋洋的,蓋不蓋好像也沒關係?
就是可惜這一天就這樣度過去了,二十四小時睡過去十四個,剩下五小時開炮五小時吃飯加「人情世故」,依然很頭疼,關鍵是、今晚上哪還睡得著呢?
我掌心還在高辛辭胸口遊走,很快把他吵醒,透過白色淺薄的窗簾看出去,金黃的餘暉灑向不遠處的湖水又折射過來、印在屋裡,真是很適合睡覺的日子,不過他還是蹭蹭我臉頰說喜歡大白天,白天看得更清楚。
「這麼喜歡看清楚?」我笑笑,翻個身趴在他身上,坐起來又脫掉輕紗制的睡衣,把頭髮撩到後面,手扶在他腰際:「那你一定要好好看看,以後都把我記清楚了。」
出乎意料的是高辛辭臉上沒什麼驚喜的神色,只是一隻手抬起來,玩味的從肩膀劃到大腿,轉而將我抱著、頭靠在他胸口。
「我更喜歡什麼都不做,就這樣抱著你。」高辛辭一隻手搭在我後背,一隻手就那麼順著髮絲輕撫:「時時,我也不想讓你走,這一世我真的等了好久,三年、三年,都過去以後,等你回來陪我待一會兒,我甚至有點羨慕,我們重生一共四個人,江以南雖然死了,但在此期間你從來沒離開過他,傅疏愈……就更讓人、讓人嫉妒,他沒離開過你多久,重生回來就更是,寸步不離,六年裡只有我們都沒怎麼見過面啊時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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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辛辭手不自覺的重了些,我抬眼看他,吻了吻唇角:「但這六年我們一直有聽到彼此的消息。」
「那是我主動告訴你的,我想問是不是我不找你,你根本不在意能不能見到我?」
我低下頭,答案似是而非:「我不想打擾你,我知道你在忙,我也沒有攔著你安插人把消息傳出老宅對吧……」
余光中,高辛辭臉上的肉抽了抽、硬擠成一個笑,接著拍我的後背:「對,也對。」
彼此就這樣沉默了一會兒,我猜到了高辛辭的異樣從何而來,我不曉得澄澄是不是也找了他的麻煩,在我之前他還見過誰,但轉念我就否定,澄澄只喜歡悄然無聲的勝利,他不要炫耀,他喜歡冷漠、高高在上的姿態,那或許就是我低劣的謊言根本瞞不過高辛辭,穎京自然是他更熟,就算只是查個航班都能知道,澄澄根本沒有離開津海。
我接著想到沒有離開津海的結果,就是他還在監視我,下午的時候其實就有人來敲過我的門了,說是給我新人員安排的名單,越過嵐嵐,直接敲我門來認人。
我忍不住想跑,怕眼淚掉在高辛辭身上、他會察覺,但他又抱我很緊,我只好將手背掩在眼前,可那些冰冷的、刺骨的,依舊從我手指縫隙里掉出去,高辛辭把手鬆開,側過身把我放倒在床上,扒開我的手,迷迷糊糊的,唇瓣從眼角滑向眼淚落下的方向,脖子上被他弄的痒痒的。
我摟著他,現在是真捨不得鬆開:「你今天還走嗎?我想多陪你一會兒。」
高辛辭怔了下,說不清是試探還是實在的搖了搖頭:「公司還有點事,我晚上的飛機,吃完飯就走。」
「我不想讓你走……」
「你跟我一起走吧?」高辛辭吻了吻我額頭,湊首碰了碰我鼻尖:「我們結婚吧,好嗎?」
也就是這句話讓我清醒,我笑笑沒答,從倆人身體貼著的旁邊取過睡衣,三兩下穿好坐起來:「要走了,那咱們別出去應付了,我給你做你喜歡吃的。」
我不曉得剛背過身那刻高辛辭什麼表情,只知道自己甚至沒能挨住床邊就被他攔腰拖回去,本以為他要生氣,誰料只是黏糊糊的稀里糊塗的吻我,把人搞到幾近喘不上氣才鬆手。
「你怎麼又戴上了?」高辛辭忽而捧起我左手,直勾勾的看著上頭的戒指。
我默然,許久才苦笑:「不然、我也不知道該放哪兒……」
「算了,戴著吧。」高辛辭嘆了口氣,勾了勾我耳邊的髮絲又淺笑:「時時,咱們玩個遊戲吧。」
「嗯?」
我有些疑惑,見高辛辭把我身體轉過來正對他,特別正式的開口:「玩個遊戲,叫捉迷藏,你藏我找,我贏了你就跟我回臨江,要是你贏了,我就留下來、不走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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