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後。
我一時有些茫然無措。
我的腦海里有太多太多的問題,像是波濤洶湧的巨浪一般,快要把我整個人吞沒進去。
許森森和陶潔為什麼會選擇在杭州生孩子?
明知道陶潔就快要生產了,為什麼許森森還要跑出去花天酒地?
更重要的是,我很想知道陶潔為什麼要給孩子用我以前取的名字?
我懷著忐忑的心情直接和同事們匆匆道別後,便趕忙回到了家裡。
我的心中有太多的情緒需要處理一下,而更關鍵的是——我想和冷思思坦白。
我想告訴她我曾經和陶潔發生過的一切,我想告訴她我心中的擔憂和顧慮,我想成為一個值得她信任的人,我不想再逃避下去。
餐桌上。
我心不在焉地吃著飯,正思索著該如何開口。
她突然認真地看著我開口道:「說吧。」
我錯愕地看著她,頓覺有些吃驚,「你」
「我知道你有什麼事想和我說。」她再次靜靜地說道,「你說吧。」
「你怎麼知道」
「今天方艷秋和我說了給你打電話的事。」她緩緩扒拉著碗裡的飯,低沉著聲音說道,「而且其實我也發現了,從麗江回來之後,你好像有點心事。」
我聽她這麼說,頓時內心一緊,卻也無顏以對,只沉默著。
她再次輕聲道:「你是不是想去醫院看看陶潔?」
「嗯。」我坦白地點了點頭,隨即趕忙解釋道:「但是如果你不想我去,那我就」
「你去吧。」她淡淡地說道,「她對你而言,總歸是個念想,你想去就去吧,去見見也好。」
我看著她失落的眼神,頓時吞吞吐吐地說道:「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
「不用和我解釋,你只需要做你認為對的事。」她篤定地說道,「謝謝你願意告訴我,恩曜,我不喜歡在一段感情中藏著太多的猜疑和不信任,所以謝謝你。」
我聽罷,頓時百感交集,思忖片刻後,也認真地說道:「我想把一些事弄清楚。」
「嗯,好。」
「你不想知道我到底有什麼事需要弄清楚嗎?」
「不想。」她突然微微一笑,「我能做的,就是發自內心地信任你,然後等你回來。」
我看著她,內心不自覺地翻湧著一股複雜的情緒,叫我好生壓抑。
我愣了半晌,終是緩緩起身道:「那我先走了。」
「好,路上小心。」
「嗯,等我回來。」
醫院內。
我手裡拎著果籃和鮮花,在方艷秋的帶領下,忐忑地走到了陶潔的病房外面。
我輕輕推開房門,只一眼便看見了躺在病床上的陶潔。她的臉色蒼白,頭髮凌亂地散在枕頭上,與平日裡那個精緻美艷的她判若兩人。
她的眼睛微微閉著,仿佛在沉睡,但瘦削的臉龐和緊皺的眉頭卻透露出她此刻的虛弱與痛苦。
她旁邊放著一個嬰兒的護理推車,車上的襁褓之中有一個新生兒,正安詳地睡著,甚是乖巧。
病房裡端坐著兩個不知是親戚還是月嫂的兩個婦人,正時刻照看著襁褓中的嬰兒。另外還有兩個男人沉默著坐在椅子旁邊小憩,也微眯著眼斜靠在椅背上,看起來也甚是疲憊。
突然,嬰兒一聲啼哭,驚醒了原本病房裡沉寂著的眾人。
一個夫人輕聲哄著嬰兒,另一個夫人走到病床前小聲道:「陶小姐,應該要給孩子餵奶了。」
陶潔緩緩睜開眼睛,輕點著頭應道:「好。」
正在這時,許森森突然瞥見了站在門口的我,頓時下意識地錯愕道:「恩曜?」
所有人都立刻將目光投向了我這邊,我當即緊張地說道:「我我來看看陶潔。」
陶潔看見是我後,頓時瞪大著眼睛,神情異常的複雜,詫異道:「你怎麼知道我」
我趕忙解釋著說道:「那個我有朋友在這邊當護士,可能以前見過你,所以我知道後,就想著來看看你。」
她聽著我這段拙劣的謊言,也沒深究,只輕咬著嘴唇,眉眼之間似乎藏著無盡的委屈,卻終是平靜地說道:「我需要休息。」
「對,陶潔昨天剛生完孩子,身體還比較虛弱,剛好現在也要餵奶,要不恩曜你就先回去吧,等過幾天陶潔出院了,你再」許森森趕忙接話道,卻欲言又止,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陶潔的神情。
我把手裡的東西輕輕放下,隨即也只好訕笑著點了點頭,「那陶潔你好好休息,恭喜你當媽媽了,我過段時間再去看你。」
她沉默不語,眼神一時有些恍惚,卻也只怔怔地點了點頭。
我說罷便向著門外走去,卻在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道:「恩曜,等一下。」
我轉身回頭,只見那個男人緩步朝著我走來,正是陶潔的爸爸——陶天。
「陶陶總。」我禮貌地點了點頭,心中不自覺地想起曾經他說過的那些話。
「你現在方便嗎?」他開口說道,「可以簡單聊兩句嗎?」
「爸。」陶潔突然喊了一聲。
陶天立即回頭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笑著說道:「你先餵奶吧,我寶貝小宇都餓了,我和恩曜出去點根煙,剛好很久沒見了,聊會天。」
陶潔神色複雜地看了陶天一眼,卻終是沒再開口。
「那個小許啊,你就在這裡照顧小潔吧,我和恩曜出去走走。」陶天剛說完,便輕推著我的後背,和我一起走了出去。
我有些為難地看著莫名其妙的陶天,故作藉口道:「陶總,那個要不下次吧?我還有點事。」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微笑著說道:「是不是還恨我?」
「沒沒有。」我下意識地否認道,內心卻有些忐忑,因為我的確不想和他再廢話什麼,畢竟當初就是他「狗眼看人低」拆散了我和陶潔。
說恨倒不至於,但我看著他,內心卻總是生不出丁點好感。
「那就聊聊吧,走。」他繼續堅持道,「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我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終是妥協著,陪他走到了外面。
我們站在醫院的門口,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支煙,遞給了我,我頓時有些驚訝地說道:「陶總,你不是不抽菸的嗎?」
「你還是比較喜歡你喊我陶叔叔。」他悵然地說道,隨即給自己點了個煙,吞雲吐霧著繼續說道:「以前是她媽在世的時候,讓我戒菸的,後來也就習慣了,但現在看陶潔這樣,我又想抽了,抽了有一段時間了,感覺哎,一言難盡。」
我怔怔地看著他,也點起了一支煙,看著路面上的車水馬龍,心中百感交集。
「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是為了什麼是嗎?」他看著我說道,表情有些落寞。
「什麼事?」我問道,「難道是陶潔?」
「算是也不算是吧。」他淡淡地說道,「我其實想當面和你道個歉。」
我聽到他的話,頓時內心一驚,「道歉?」
「道什麼歉?」我支支吾吾道,「現在不是一切都挺好的嘛,你挺好的,我也挺好的。」
「可是小潔不好。」他失神地說道。
「什什麼意思?」我呆滯地看著他問道。
「她其實從沒忘記你。」他苦澀地說道,臉龐之上感覺滿是滄桑,「作為她的父親,我想真誠的和你說一句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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