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太一臉懵,狐疑的視線掃過許清川平坦的小腹,又上移,對上了許清川坦坦蕩蕩的目光。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登時變了臉色。
「死丫頭,你和長宗才結婚三天,怎麼可能懷孕?」
許清川卻說:「怎麼不可能?難道奶奶你不想享受四世同堂、子孫承歡膝下的天倫之樂嗎,怎麼聽說我有可能懷孕,反而這個態度?」
周老太太被她堵得說不出話。
周老太太的年紀大了,最喜歡的就是幾個各有出息的孫子,怎麼會不喜歡軟乎乎的小重孫?
只是眼下看著許清川那副抬著下巴,一臉目中無人的樣子,她心裡的火氣就不由自主地一陣一陣往上冒,偏偏不想順著她的意。
「你二嫂也懷了孕,不是一樣得幹活?做我們家的媳婦,可不是讓你享清福來的。」周老太太嘟嘟囔囔地吐槽,「昨天居然還慫恿著長宗帶你出去玩了大半天,花了那麼多錢,就買回來一些沒用的東西。」
「我們以前,一分錢都要掰成兩半花,哪有你這麼敗家,真是不會過日子。」
周老太太越說越上火,氣得連飯也不吃了,指著許清川的鼻子罵。
反觀許清川,一副沒事兒人一樣,老神在在地坐在餐桌前,拿起了筷子。
陳娟在一邊幸災樂禍地看戲。
奶奶罵了她,可就不能再罵我了哦。
正這麼想著,只見周老太太似乎是覺得自己罵了半天也沒得到回應,氣得鼻子都歪了,乾脆換了矛頭。
「還有你陳娟,別以為自己肚子裡揣了個貨就能蹬鼻子上臉了。」
昨天陳娟打著她的名義想占她乖孫便宜的事情,周老太太心裡一直還記著呢。
陳娟原本上揚的嘴角頓時垮了下來。
可以往挨罵的經驗告訴她,現在不能回嘴,順著周老太太的意,讓她罵個痛快,事情也就過了。
所以陳娟只好忍著脾氣,也學許清川那樣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罵完前兩個,周老太太刻薄的眼神落在了唐瑤的身上。
唐瑤表情柔婉,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出飯桌上劍拔弩張的氣氛,反而還拾起公筷,往周老太太的嘴裡塞了一塊肉。
「奶,你嘗嘗這個,我今天特意換了個做法,好吃嗎?」
周老太太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指責頓時被堵住。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下意識地嚼了兩下,吞咽下去。
確實挺好吃的。
周老太太心中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可下一秒,她一臉不自在地撇開了臉,佯裝一副窮凶極惡的模樣:「別以為你主動請纓,做了頓午飯,我就會對你改觀。這都是你該做的,新媳婦進家門,就應該好好伺候老公和婆婆,這都是你們的分內職責!」
周老太太咬緊了最後四個字,鮮明地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這種封建的婆媳觀支配了周老太太的一輩子,在她還沒嫁人前,就看到自己的母親被奶奶教訓。
等她嫁進周家,又被自己的婆婆刁難。
所以當她成了婆婆,成了這種婆媳觀里的上位者後,也理所當然地用這套觀念來支配下一代。
不出意外,陳娟就是下一個受害者。
可這些對唐瑤造不成任何影響。
她仍舊笑著給周老太太夾菜,順著老人家的心意,乖巧地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好的,我知道了奶奶,先吃飯吧。」
周老太太覷了唐瑤一眼,見她比另外兩個要溫順得多,頓時覺得省心。
加上她罵了半天,也罵累了,喘了兩口氣後,理所當然地端起碗,準備吃飯。
這時許清川不樂意了。
「奶奶,您罵了我這麼久,卻只罵了她唐瑤一句,是不是不太公平?」
許清川勢必將自己和唐瑤不和的人設貫穿到底。
周老太太卻只是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吃你的飯,哪來的這麼多屁話。」
唐瑤沖她做了個鬼臉,那模樣,得意極了。
許清川「氣」地握緊了筷子。
飯後,陳娟叫住許清川,語氣不滿地說:「奶奶把咱倆罵的狗血噴頭,卻唯獨對唐瑤不輕不重地一句話就過去了,這壓根不是她老人家的性格啊。」
許清川眯了眯眼睛,裝傻地問:「二嫂,這是什麼意思?」
「你說,是不是唐瑤私下和老太太說了咱倆的壞話?她昨天還躲懶,在房間裡窩了一下午,今天卻突然主動跑出來做飯,怎麼看怎麼奇怪,是不是故意在老太太面前賣乖,想挑撥我們和老太太的關係?」
陳娟越說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她的思維不斷發散,很有危機感地說:「本來那麼多孫子輩里,老太太最喜歡的就是周進廷,本著愛屋及烏的念頭,也對唐瑤多了幾分愛護之心。」
「要是再讓她故意賣乖討巧下去,那以後我們豈不是更沒有好日子過了?」
許清川靜靜地看著她,心裡想:才不是這樣。
按照周老太太那彆扭的性格,如果她最喜歡周進廷,那肯定會對唐瑤更加不滿,雞蛋裡挑骨頭。
但此時此刻,看著面前驚慌失措的陳娟,許清川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一個弧度。
她慌亂地抓住陳娟的手:「二嫂,我仔細想了下,覺得你說的有道理,不能再讓唐瑤這麼一家獨大下去了。我們得想想辦法,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陳娟瞳孔一縮,眼底浮現出深深的笑意。
她就知道許清川這個蠢貨肯定會上當,許清川和唐瑤的關係本來就不好,現在看到唐瑤取得了周老太太的歡心,許清川怎麼可能會甘心?
一定會心甘情願地為她所用。
陳娟眼珠子狡黠地轉了一圈,湊近許清川的耳廓,悄悄說了些什麼。
許清川大吃一驚,像是一隻受驚的小兔:「真、真的可以這樣嗎?」
陳娟理所當然地道:「為什麼不行?」
見許清川還是猶豫不決的樣子,陳娟不爭氣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繼續挑撥:「你難道甘心以後一直被唐瑤壓一頭?等著你以後懷孕了,也像我一樣,還得被唐瑤驅使著做這做那,你真的能容忍那一天的到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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