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曼芬一口氣剛放鬆下去,可還沒來得及吞進胃裡,又提了起來。
她豎起眉毛,第一次在臉上鮮明地露出了不悅的情緒:「剛剛不是已經給了嗎?」
「郭嬸,您剛剛不是只表達了對三哥的新婚祝福嗎?」
許清川疑惑地歪了歪腦袋:「我還以為郭嬸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是想分別給出祝福,各送一份份子錢呢。」
「畢竟,對於郭嬸來說,這點錢也不是什麼吧。」
許清川訕訕地笑了一下。
被她這樣「真誠」的目光注視著,郭曼芬竟然真的產生了一種她原本就打算送出兩份份子錢的錯覺!
過了一瞬,郭曼芬才猛地反應過來,表情有些難繃。
周老太太也稍微皺眉,暗暗瞪了許清川一眼,示意她見好就收。
「曼芬啊,我這孫媳婦實在是不會說話,讓你見笑了,別跟孩子計較。」
周老太太都說了話,郭曼芬也實在不好意思再揪著這事兒繼續說道,只好順水推舟地揭過這個話題。
她還要維持自己的身份和體面,一直揪著那一百元錢不放,倒顯得自己不夠大氣。
郭曼芬不停地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但是當她看到許清川竟然堂而皇之地把那幾張大團結夾在指尖,動作熟稔地開始數錢後,臉上的表情還是寸寸裂開。
她眼中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了輕蔑的神情。
不愧是來自農村的小家子氣的村婦,就這麼點錢,也值得她一副獲得了珍寶的樣子。
郭曼芬頓時對她喪失了興趣,懶散地移開了視線。
許清川的眼角瞥見郭曼芬的眼神動作,微微低頭,頰邊的碎發散落下來,遮去了她眉眼間刻意壓抑過的笑意。
說實話,許清川上輩子什麼沒見過。
儘管這一百元在八十年代是一筆巨資的,但她許清川還真不放在眼裡。
剛剛只不過是在故意噁心郭曼芬和宋立夏罷了。
眼瞅著自己的目的達到,許清川也不再裝腔作勢,把錢揣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抬眼時,她冷不丁地對上了陳娟直勾勾的目光。
許清川詫異地挑了挑眉,用眼神問她有什麼事兒。
陳娟咬緊了腮幫子,修剪整齊的指甲掐進了肉里,強逼著自己移開了視線。
今天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現在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宋立夏突然開口道:「周奶奶,冒昧問一句,進廷哥……」
她頓了頓,既說不出「妻子」兩個字,更喊不出「嫂子」兩個字,只好沉默了一秒後,把稱謂跳過。
「……她叫什麼名字呀,現在在哪兒工作?」
還不等周老太太開口,陳娟眼睛一亮,像是抓到了機會,急不可耐地回答道:「那位呀,叫唐瑤,就是個普通的鄉下丫頭,結了婚才第一次入城。」
「至於工作……立夏妹子你這不是埋汰人嘛?」
宋立夏饒有興致地追問:「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說錯話了嘛?」
「立夏妹子真不愧是從小金尊玉貴養大的,真是不知道人間疾苦。」陳娟不輕不重地嘲了一句,解釋說,「鄉下農村里能有什麼教育的條件,我聽說,唐瑤連小學都沒畢業,估計字都不認識呢。」
「這……」宋立夏像是第一次聽說這消息似的,當即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怎麼會?我瞧著她長得挺漂亮的,比我在滬市大學的同學也不遑多讓呢。」
後一句話,宋立夏倒是沒撒謊。
和滬市的摩登女郎比起來,唐瑤只輸在了打扮過於樸素。
如果認真裝扮起來,只怕連大學裡眼界最高的滬爺們也忍不住為她傾心。
宋立夏嫉妒地咬了咬唇。
她的容貌只能算清秀,家世在偌大的滬市大學裡也平平無奇,四年的大學無疑給她的自尊心造成了極大的打擊。
只有回到了京都,再次踏足這個小胡同里的破敗四合院,看著曾經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的周家人如今只能搖尾乞憐,宋立夏才能感知到心中那抹名為自尊之心的重新復甦。
許清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剎那間,她好似明白了宋立夏全部的心路歷程,不由得掀唇輕笑了一聲。
滬市那個地方,她最是清楚不過。
要是讓宋立夏知道,她最看不起的唐瑤在上輩子就是滬市首富的獨女,豈不是會嫉妒地直接當場暈厥?
陳娟還在繼續暗戳戳地上眼藥:「漂亮有啥用,又不能當飯吃,還是立夏妹子你這樣的好,讀過書,上過大學,是新時代的優秀女性。」
陳娟玩得一手捧高踩低,把宋立夏哄得笑眯了眼。
「儂曉得伐?上過大學是蠻了不起額呀,知識好改變命運額。」
正當陳娟和宋立夏倆人賊眉鼠眼地傻樂時,許清川突然插話道。
略顯軟糯的腔調和奇怪的發音,讓在場的人全都愣住了。
陳娟臉上浮現出茫然:「四弟妹,你這說的是什麼?」
宋立夏錯愕地看著許清川,話不過腦子地驚呼道:「你怎麼會滬市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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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滬市話?」陳娟也傻眼了,用一種奇怪的視線打量著許清川。
她記得唐瑤和許清川都來自西北的偏遠農村,和全國最發達的滬市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別是隨便叨叨了幾句,瞎貓碰上死耗子了吧。
陳娟眼神有些狐疑。
許清川嘴角向上翹著,眼神中閃爍著微光,似乎也有些驚訝地捂住嘴:「這真的是滬市話?」
「之前我和唐瑤吵架,她總是用這個口音罵我,還一直說這是她跟人學的滬市話。我當她一直在騙我,感情沒有撒謊啊。」
許清川咬牙切齒,眸中燃燒起怒火,似乎是想起了曾經和唐瑤的「罵架」,原本平靜的心境頓時怒火中燒。
宋立夏不自然地反問:「唐瑤怎麼可能會滬市話的?」
「這我哪兒知道,我和那死丫頭向來不和,哪兒有閒心關心這個?」
許清川不屑地「嘁」了一聲,又看宋立夏一臉在意的樣子,便裝作努力地回想著,說:「不過我隱約記得前幾年,村里來了個滬市的人,不過待了幾天就走了,那人和唐瑤這死丫頭的關係好像還行。現在想想,應該就是跟著那個人學的吧。」
言外之意,唐瑤比宋立夏聰明很多,幾天的功夫就能學會複雜的滬市話。
許清川這話一出,頓時把剛剛因為自己上過大學而洋洋得意,嘲笑唐瑤的宋立夏的臉都打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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