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啊,你的歷史還是得好好學啊。」
莊友賢的口吻中隱含著淡淡的批評。
學校里教文史哲的老師,大多數都對國外的東西很排斥,尤其是莊友賢這樣年紀大的,偶爾思想更是迂腐。
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倒也看不出他有多大的歧視,只是在聊到這個話題時,才忍不住多說了一句。
「不管怎麼說,歷史和語文才是我們的本啊。」
莊友賢無奈地搖了搖頭,低頭翻書去了。
宋立夏呆坐在椅子上,頓時尷尬地無地自容。
她高中學的是理科,只是大學才選了英文專業,畢業後理所當然地通過宋建國的關係,來到明華高中當英文老師。
在宋立夏看來,她對歷史一竅不通,是很正常的。
偏偏現在要遭莊友賢的冷嘲熱諷。
她氣得鼻子都歪了,卻又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岑琳發現了她的臉色不太好看,過來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給她遞了個安慰的眼神,用口型問道:「沒事兒吧?」
宋立夏強撐著揚起唇角,搖了搖頭。
岑琳這才鬆了口氣,回到自己位置上了。
同在一個辦公室里,她也不想看到氛圍鬧得太尷尬。
*
今天一大早,宋立夏就穿著新衣服出了門。
王喜畫瞥見她的身影,眼睛一亮:「四弟妹,你今天真漂亮。」
「謝謝大嫂,這就是我昨兒個和你說的新衣服,你瞅瞅,好看不?」
許清川笑眯眯地從王喜畫手裡接過一碗粥,邊往碗裡吹著氣兒,邊問候道。
王喜畫大吃一驚,她還以為許清川穿的是周長宗給她買的新衣服,沒想到這就是許清川準備做的生意。
考慮到許清川昨天向她拋出來的橄欖枝,即便王喜畫現在還沒答應,仍舊下意識地多了幾分認真的打量。
片刻後,她才嚴謹地點了點頭:「好看,衣服好看,襯得人更好看了。」
她沒讀過什麼書,這時候,只能用最樸素的形容詞來描述心裡的感受。
許清川聽到這話,嘴角的笑容也愈發擴大了。
「我屋裡還有很多,其他款式顏色也有,等會兒大嫂你去挑兩件穿吧。」
王喜畫婉拒著擺擺手:「不、不用了,多謝四弟妹。」
「大嫂,你別急,我這不是逼你做決定,權當是咱們妯娌之間的互相照顧,我送你個禮物而已。」
見她還在猶豫,許清川乾脆態度強硬著說:「大嫂,你難道剛剛都是在騙我,實際上根本看不上我的衣服不成?」
王喜畫頓時錯愕:「才不是這樣……!」
「那您就別推辭了,收下吧,幾件衣服而已。」許清川笑著打斷了她的話。
王喜畫這才無奈地說:「好吧,多謝四弟妹了。」
一旁正被周老太太驅使著來掃地的陳娟聽到兩人的對話,耳朵頓時豎了起來,不經意地插嘴問道:「什麼衣服啊?」
王喜畫正熱心腸地準備回答,可話到了嘴邊,才想到這是許清川的東西,就又識趣兒地把話都收了回去。
她可沒有替許清川說話的資格。
許清川淡淡瞥了一臉好奇的陳娟一眼,不動聲色地又喝了口粥,直到陳娟臉上的不耐煩越來越多,快要按捺不住的時候,她才不緊不慢地吐露說:「就是穿的衣服。」
陳娟一聽這話,原本焦躁的表情立刻跟被魚刺卡住了似的,哽的表情都僵硬了不少。
「衣服除了穿,還能有什麼別的用途?許、四弟妹,你明明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陳娟皮笑肉不笑,脫口而出想要直呼許清川的名字,卻又硬生生改了口。
「這應該和二嫂你沒關係吧。」
許清川淡笑著抬眼看她,眼底全是漫不經心的涼薄。
她喝完粥,放下空碗,又看向陳娟說:「麻煩二嫂過來把碗收拾了吧,我記得昨天奶奶說過了,以後全家的碗都是你來洗,對吧?」
「……」陳娟頓時破大防。
「走吧,大嫂,帶你挑衣服。」許清川拉著王喜畫的手,拐著她往自己房間裡走。
剛一打開門,王喜畫就被裡面光鮮亮麗地疊放在一起的衣服閃瞎了眼睛,忍不住驚嘆道:「四弟妹,這都是你準備賣的嗎?真漂亮啊!」
許清川點了點頭。
現在房間裡的這一批,是昨天服裝工廠里加班加點生產出來的。
因為資金不足,設備還只是最初級的縫紉機,所以現在的成衣一共只有15套。
她身上穿了一套,準備再送唐瑤和王喜畫兩套,剩下的10套今天拿出去賣。
第一天做生意,許清川也不期望自己有多好的成績,只要能賣出3套,就算是開門紅了。
她心裡籌劃著,大方地對王喜畫伸了伸手:「大嫂,你隨便拿兩套走。」
「這、這多不好意思……」
王喜畫侷促地站在房間裡,微微低著頭,眼睛都不敢亂看。
許清川嘆了口氣,知道想讓王喜畫挑衣服是不可能了,她只好自己掃了一眼王喜畫的身材和相貌,從中選出了最適合她的兩套衣服。
一套是當下最時興新穎的牛仔褲,又給她搭配了一件簡單大方的白色襯衣。
另一套,則是直到腳踝的連衣長裙。
兩套衣服都是均碼,王喜畫因為平時幹活多吃飯少,身材勻稱,穿均碼應該剛剛好。
「大嫂,你先把這兩套拿著,穿穿看喜不喜歡,到時候如果再相中別的,你立刻和我說,我這別的沒有,衣服管夠!」
王喜畫愣神的功夫,手上就卻被塞了兩套衣服,嚇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她目瞪口呆地說:「這也太貴重了!」
別的她不知道,這牛仔褲在商店裡貴得很,平常的工人,兩個月的工資都買不起一件牛仔褲。
王喜畫前段時間回娘家,她弟弟的媳婦就花大價錢在商店裡買了一條牛仔褲,據說花了足足60元。
弟媳在全家人面前炫耀了好一段時間,等到王喜畫回去後,又天天穿著牛仔褲在她面前晃悠。
所以,雖然王喜畫從來沒有逛過商店,也知道牛仔褲的價值有多高。
她立刻就想把衣服放回去:「真的不行,這些衣服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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