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梁城池當中,在顏語嫣被送回來的時候,明秦帝接到消息,很快就下城池進到顏語嫣休息的房中。
雖然他不喜歡顏語嫣,但到底是他的皇后,於情於理,他該來查探一下顏語嫣的情況。
然而,當明秦帝瞧見下身一片鮮血,躺在那裡幾乎不省人事的顏語嫣時,還是忍不住心頭猛的顫了顫。
心頭像是有什麼預感一般,明秦帝袖口中的指尖緊緊攥起,面色微白。
許久,他才朝搭完脈收手的南梁軍醫問道,「皇后...怎麼樣?」
「唉。」軍醫起身對明秦帝一禮,隨即嘆氣地道,「臣盡力了,皇后娘娘已經小產,加上元氣大傷,怕是這輩子都不能有孩子了。」
此言一出,明秦帝不由得垂落眼帘,胸口沉悶地喘不過氣來。
哪怕孩子的母親,不是他心裡的那個。
但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若說當真不心痛,自然是假的。
「皇上!天闕大軍壓上來了!」
外頭有急促的喊聲響起,明秦帝聞言,也再沒有傷心的功夫,轉而給軍醫留下一句「好好照顧皇后」的話,很快身子一掠,就出了房間。
「準備一下,出軍迎敵!」
不管是對天闕,還是對南梁來說,這都是關乎生死的一戰。
所以容擎和容冥都是作為雙方主將軍,統領兩方兵力。
這是真正的,兩方王者,最後的碰撞!
當天闕和南梁大軍傾巢混戰的時候,容冥跟容擎就像是極其有默契一般,直接找上對方。
刀光劍影,浮光掠影,爭鋒相對!
沈長寧則是一手抱著兩個孩子在原離戰場的一處坐攆裡面躲著,她低頭望向兩個男娃娃,不由得面露無奈。
「還是戰場的熱鬧好看,連這剛剛才滿月的孩子都急著來穿插上一腳。」沈長寧無語地道。
原本她打算在這裡等容冥,忽然就收到照看孩子們的女兵傳信,說兩個孩子在軍營里鬧的不可開交。
沈長寧連忙急匆匆地回了軍營一趟,倆孩子揪著她的衣領,一直想營帳外看。
沈長寧還納悶他們想看什麼呢,就嘗試著把他們帶出營帳。
然後...她就懂了,倆孩子想看打仗。
沈長寧倒是懶得理會他們,但耐不住倆孩子受寵。
得知他們想看戲,重新回歸後方的陸靜安和因為重傷被送回軍營療養的冷悠然,直接備了坐攆,帶著沈長寧和倆孩子來這處地方。
讓圓圓滿滿能夠看的更加清楚一點。
「證明兩位皇孫心懷於民,將來必成大事。」陸靜安認真地道。
冷悠然一張面色雖然慘白,但眸底精神奕奕,狀態倒也沒有太差,跟著陸靜安一道點頭。
沈長寧:「...」
不遠處,用內力不停碰撞的二人,絲毫沒有停下的跡象。
或許是給容擎最後一絲尊重,容冥跟容擎對抗間,也沒有動用靈力。
直到天色逐漸陰沉下來,依稀能夠看見有一道人影踏著輕功而起,又很快被劍刺中。
然後『噗通』一聲,重重砸落到地上。
那一剎那,沈長寧閉上眼睛,然後又重新睜開,眼底有無數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逝。
倆孩子不明緣由,在她懷裡『咯咯咯』地笑著,還不停地揮舞小拳頭。
「那是誰贏了?」陸靜安忍不住問道。
沈長寧低低在圓圓滿滿額頭上相繼留下一吻,然後起身回頭走向天闕營帳駐紮的方向。
「走吧,我們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可以準備啟程歸京了。」
李靜安和冷悠然對視一眼,很快面露恍然之色,跟上沈長寧的步履。
戰場之上,風沙瀰漫,夜風吹著容冥墨色繡金絲紋路的衣擺,襯的他宛若幽夜中的冥王,尊貴而霸氣。
此時,容冥手中的劍滴著鮮血,指向面前倒地捂著小腹傷口的容擎,俊逸的容顏透著無盡幽冷。
「你贏了。」容擎唇角浮現出一抹諷刺,意有所指地道,「不光是這場戰役。」
容冥沒有答話,只是跟他四目相對。
倏爾,他手中凌厲的劍鋒直直指向容擎。
容擎宛若死寂一般地閉上眼睛,但那抹鋒芒只是從他的青絲間掠過,割下一縷頭髮,又很快收回。
「你...」容擎呆呆地望著將劍收回劍鞘的容冥。
「我答應過沈長寧,留你一命。」容冥漠然地道,「此戰已分勝負,天闕會吞併南梁,你可有意見?」
南梁當中,已再無可用之人。
南梁短時間內吞併太多小國,根基不穩,且許多人心懷不軌,其野性還未被徹底鎮壓。
放任南梁繼續下去,最終的結果,也南梁內鬥,步入毀滅。
倒不如,讓天下統一,再無戰爭。
「沒有。」容擎自然明白容冥的意圖,嘆氣地道,「都已經是如今這種情況,我還能有什麼意見。」
容冥餘光斜睨向容擎,再也沒理會他,而是隨手牽過一匹馬,翻身而上。
「趙無涯,以及剩下的弦衛,這戰場後事,就交給你們來解決了!」話落,容冥立刻駕馬離開。
趙無涯和弦夜等人望著容冥的背影:「...」
幾人互相對視,齊齊露出一抹苦笑之色。
殿下還真是會扔爛攤子。
但他們也明白殿下心繫妻兒,必然是想早點回天闕的,他們辛苦點就辛苦點吧。
做人下屬的,哪有不辛苦的?
...
天下太平,戰事已了,天闕邊關大捷的消息很快傳回京城。
「好!」墨幽殤在朝堂上大樂,猛地將手裡的摺子拍在桌上,笑道,「不愧是朕的兒子,天闕的太子,如此才能,頗有朕當年的風範!等他回來,朕定好好獎賞他!」
朝臣們也是高興的很,繼承人有才,意味著天下大興,繁華永盛。
「還有,聽聞太子妃在邊關給朕生下一對孫子,也得賞。」墨幽殤勾唇地道,「天闕,當真是雙喜臨門。」
「恭喜皇上喜得乖孫!」朝臣們齊齊跪地恭賀。
「免禮免禮。」墨幽殤今日開心,對待朝臣比平日裡不知溫和多少。
「對了。」墨幽殤朝遞交摺子的藺相疑惑地問道,「戰事已了這麼長時間,聽聞冥兒他們早就出發歸帝京,眼下為何一點消息都沒有。」
「這...」藺相頂著墨幽殤的目光不由得滿頭汗水,「臣方才就是想跟皇上講這件事呢,太子殿下說他還對皇上您憋著氣,所以改變主意,不想帶兩個孩子回京城補周歲宴。」
「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帶著兩位小皇孫沿著東邊出發,一路遊山玩水去了。」
「什麼?!」墨幽殤瞪大眼睛地道,「他們不回來?」
「也不是吧。」藺相抬手擦擦自己額間的冷汗,有點不敢看墨幽殤的眼睛,咳嗽道,「玩夠應該就回來了。」
這不是廢話嗎!墨幽殤捂住臉。
誰知道他們得玩到幾時啊!
「太子殿下還讓我帶句話給皇上您。」藺相嚴肅道,「太子殿下說,冷族長跟顏族長是真心相愛,他們是太子妃的雙親,你若是敢因為他們成婚的事情為難他們,他就再也不理你了。」
墨幽殤嘴角忍不住抽搐,「這臭小子!」
顏族和冷族相通,那威脅的可是天闕皇室的利益,臭小子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也罷也罷,左右這冷族和顏族也是顏家丫頭的父母。
顏家丫頭跟了冥兒,怎麼著冷族和顏族也不會做出背叛這種事來。
「傳朕命令,天闕皇室表態,同意冷族與顏族聯姻,無關人等,不得非議!」墨幽殤道。
藺相抱拳低頭道,「臣領命。」
墨幽殤站在龍椅前,雙手交疊覆在身後,望向敞開的議政廳大門外。
那裡,有一束亮堂的光折射進來,就像如今的天下,溫暖和熙。
墨幽殤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呢喃地道,「臭小子,帶著你的妻兒好好玩吧,老子還能活個個把年的,這天下,老子就替你先管著。」
「等老子干不動了,到時候就由不得你,綁也得給你綁回來!」
就算他綁不著容冥,可這小子如今有妻有兒,他就不信,他到沈長寧跟前撒潑,沈長寧不會心軟。
哼哼哼。
一年後,某繁華街道元宵燈會之日。
兩個戴老虎帽子的小糰子被弦夜跟弦歌一人一個抱在懷裡,他們前方,是一對極其養眼又出塵的壁人。
容冥摟著沈長寧的肩膀,手裡拿著沈長寧剛鬧著要吃的一包酸梅,陪她在這街道上遊玩。
不多時,天上開始綻放漫天煙火,燦若繁星,點點照亮夜空。
沈長寧看得出神,容冥卻是冷不丁在她臉側留下一吻。
「別鬧。」沈長寧紅著眼嬌嗔了他一眼,撇撇嘴地道,「老夫老妻了。」
「你我成婚才兩年多,哪裡老?」容冥失笑道,「倒是你,嘴上說著老夫老妻,可還是跟未出閣的姑娘家一樣,容易害羞。」
說完,他湊到沈長寧耳畔咬耳朵,「昨晚上為什麼都不敢看我?嗯?」
「你...」沈長寧瞬間抬手捂住他的嘴,羞惱地道,「我可告訴你,自今日起,不能再亂來了。」
「為何?」容冥疑惑地道。
沈長寧笑笑,奪過容冥手裡用黃紙包的酸梅,偏轉身型,一邊抬頭看煙花,一邊往嘴裡塞了一顆。
「不夠酸啊!」
容冥盯著沈長寧,恍然間像是明白過來什麼,墨色的眸子連忙浮現出激動,「沈長寧,你又...」
沈長寧朝容冥眨眨眼地道,「一個多月。」
容冥只覺得耳邊「轟——」地一聲,無論是周遭煙花席捲上空炸開,還是周圍的吵鬧,都像是灌不進他的腦海。
「看煙花吧。」沈長寧瞧他這副傻了的樣子,忍不住好笑。
「好。」
或許是容冥跟沈長寧的容貌氣質太過出眾,旁邊還有不少百姓偷偷瞧著他們。
還有人在感嘆這太平盛世。
「一年前的那場戰役,可當真是驚天地泣鬼神,要不是太子殿下力挽狂瀾,怎會有我們如今這樣美的光景?」
「是啊,還有太子妃,戰役過後,百姓傷亡,太子妃沿路跑了好幾座城池救人!她那雙妙手,不知從鬼門關拉回多少人!真真人美心善,醫術高明。」
「...」
容冥跟沈長寧對視一眼,相視一笑。
「太子殿下今年放燈,打算寫什麼願望?」沈長寧看著漫天煙火,靠在容冥懷裡問道。
容冥視線卻是一直沒有從沈長寧臉上挪移開。
我的願望麼?
只願你,所求皆所願,事事順心意。
「嗯?容冥,為什麼不答話?」
「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容冥柔聲道。
沈長寧又是一笑,沒有再多問。
因為,從他的眼神里,她看出來了。
那雙幽冷如冰山的墨眸,只倒映著她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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