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板車的人被捆得跟粽子一樣,全都被拖回山寨。
板車上挨挨擠擠,兩個孩子全都靠在陸清棠的身上,哭得眼睛都腫了。
陸清棠用唯一能動的腦袋分別在兩個寶寶頭上蹭了蹭,「不哭了不哭了,回頭娘親給你們做好吃的好不好?不害怕,我們只是上山玩一玩,一會兒就把我們放下了。」
蘇木在一旁哭得眼睛腫得跟桃一樣,她一邊吸鼻子,一邊對陸清棠說:「對不起姐姐,都是我沒用,保護不好墨寶,連累你了」
她的話說完,又聽見文戰開口道:「也是我不好,明明腿腳不好,還非要跟著逞能,連累大家了。」
「知道就好,要不是你的拖累,我和水郎君何至於被抓!」余白憤憤地看向文戰。
陸清棠聽罷此話,立馬開口制止了他,「余白,別這麼說,他也不是故意的,他的腿也才剛好。怪就怪這些土匪陰險狡詐,竟然專攻別人的弱點,別說什麼拖累不拖累的話。」
「知道了。」余白低下頭,不再說話。
陸清棠又轉過臉對文戰說:「文大哥,你別介意,余白就是個小孩子的脾氣,其實他人很好的,你時間長了就知道了。」
文戰聽罷笑了笑,他搖頭道:「棠娘子,你的話嚴重了,這樣說我心裡更加愧疚了。其實都是我的不好,要不是我的拖累,也不至於全部被抓,余白對我有成見也理解。」
「理解什麼呀!」余白立馬緊接著嘟噥了一句,一臉不服氣的樣子。
陸清棠不明白為何余白會對文戰的敵意這麼大,他們又沒有接觸過,怎麼會有這麼大的仇,真是搞不懂。
但她也不好多說,畢竟都這麼大的人了,孰輕孰重還是有分寸的。
板車一路顛簸,終於上了山,他們幾人被關進一個大大的牢房裡。
牢房裡還有其他被抓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裡頭又黑又暗,氣息潮濕難聞,又騷又臭,差點沒把人給熏吐了。
到了牢房裡頭,她們的手腳才得到釋放,陸清棠抱著墨月蹲在角落裡,看著她濕潤的睫毛,心裡頭就覺得十分愧疚。
她一向乖巧懂事,卻要遭到這般劫難,若是因此丟了性命,那此生真的就白來一遭。
看了眼懷裡的墨月,再看看同樣可憐兮兮的墨寶和墨茉,陸清棠心裡一陣泛酸,她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三個孩子。
是她把他們帶到這個世界上,也是她讓他們落盡險境。當初在宮裡,若是她把態度放低一些,或許墨則深就留下三個寶寶。
跟著他,總比在外面風餐露宿的要好。
再退一步,她要是不來南州看什麼破醫神大會,也不會遭此一劫。或許隨便在農家租上一間房子,帶著孩子過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雖然無聊一些,倒也挺悠閒的。
可現在後悔也沒用了,世界上哪裡有賣後悔藥的。
她嘆了一口氣,將懷裡的墨月,已經兩個寶寶摟得緊緊的。
垂眸之際,她發覺有人在看自己,抬眼一看,正是一男一女。
男的約莫二十歲左右,生得唇紅齒白,正在沖自己笑,一臉善意的樣子。反觀女子,卻是滿臉怨毒,仿佛跟自己有深仇大恨一般,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然而最讓人注意的是那張臉,蛇精臉、額頭飽滿、嘟嘟唇,整個一整容女。再加上那雙怨毒的眼神,在這昏暗的大牢裡,看起來有些瘮人。
陸清棠隱約覺得,那雙眼睛好像在哪裡見過,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她避開女人的眼神,直接沖男人翻了個白眼,「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
男人笑了笑,然後沖陸清棠擺擺手,「娘子別誤會,在下曾少虞,是到渭南參加醫神大會的,我是鬼面神醫,專門給人治臉的。」
「然後呢?」陸清棠有些不解。
曾少虞笑了笑,露出了一顆可愛的老虎牙,他一臉認真地看著陸清棠,「娘子的臉生得如此之美,不知可否願意賣給我,反正你都要死了,不如賣給我,我以後就按照你這張臉幫人家易容換面。」
陸清棠:「」
她一臉嫌棄地看著這位「鬼面神醫」,立馬開始咋舌起來,「你丫有病吧!」
「你怎麼罵人呢!」曾少虞撇撇嘴,他跟陸清棠解釋起來,「我知道我的這個請求有些過分,但是你想你都到這裡了,這張臉也就沒用了,不如賣給我!」
他說著,扯著剛剛那個一臉怨懟的女人,向陸清棠示意起來,「你瞧瞧她的臉,一開始我遇見她的時候,她的一張臉都爛透了,腐爛的地方都能看到骨頭。你看現在,這張臉天庭飽滿,還有著女人夢寐以求的巴掌臉,這些可都是我的手藝。」
陸清棠撇撇嘴,她很不贊同曾少虞的審美,這是啥眼神呀。
還有,這人神神叨叨的樣子,以及說話的語氣都好像一個熟人。那個為她擋住醫鬧者菜刀的熟人,她的男閨蜜曾克,她還送給他一個外號,叫「歐陽克」。
此人天性放蕩不羈,經常沒事兒撩撥小護士,連到醫院看病的年輕姑娘也不放過,是醫院裡的婦女殺手。
他是一名整容大夫,在手受傷後就再也不能動手術了,便只能幹干醫院的後勤,因此陸清棠覺得特別對不起他。不過他人雖然不正經,但卻從不拿這種事來道德綁架自己,可越是這樣,陸清棠越是覺得愧疚。
往事不過雲煙飛過,陸清棠很快將其揮去,然後對面前的曾少虞鄭重其事道:「我的臉不賣,就算是我賣給了你,你也用不了。你以為土匪只殺我,不殺你?你好大的面子!」
「這你就不懂了吧?我有特殊的手段,他們不會殺我的,也殺不死我的!」曾少虞滿臉自信地同陸清棠說。
陸清棠嘴角抽了抽,然後立馬轉過臉,不再理會這個瘋子。
靠著牆,她想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又轉臉看向他,「這位大夫,我有一個問題不明白,就是為什麼你非要買我的臉,而不是直接用?」
按照他說的他死不了,他可以活著走出這個土匪窩子,這張臉隨便用不就行了,何必還要花錢買。
然後,陸清棠接下來聽到的話簡直震碎了畢生的三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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