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4章 都是雄心勃勃的人吶
霍成香進入雲初的官廨之後,就看來林長書一眼,林長書立刻就退下了,還主動站在官廨門外,防備別人靠近。
因為是老熟人,所以,雲初徑直對五十幾歲的霍成香道:「叟,百忙之中而來,亦將有以利某家乎?」
霍成香笑道:「公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已矣。」
雲初笑道:「仁義我這裡多,利我這裡少,叟萬萬不可只向萬年縣輸送仁義,而不言利。」
霍成香道:「聽聞富春此人對郡公不敬?」
雲初攤攤手道:「他是陛下的人,就算看我不順眼,我也只能忍著。」
霍成香道:「原來如此。「
雲初又道:「李靈夔伏誅了嗎?」
霍成香道:「殺盡滿門之後,自.焚於後殿。」
雲初道:「他殺了自己的滿門子孫?」
霍成香道:「也算是難得的決絕之人。」
雲初道:「應該算是一個難得的好人吧。」
霍成香道:「好不好的,天知道,不過,對於郡公而言,魯王李靈夔確實是一個很好的人。」
雲初詫異的道:「我與李靈夔不熟,相見不過三兩面,且是他的政敵。」
霍成香道:「請郡公隨某家一往。」
雲初搖頭道:「不去。」
霍成香道:「魯王府的萬貫家財,郡公也不看重嗎?」
雲初搖頭道:「去年的時候雲氏同樣有萬貫家財。「
霍成香道:「魯王還留下來了一些別的東西。」
雲初拿起自己的硯台,想都沒想的就朝霍成香砸了過去,霍成香武藝了得,閃身避過,手持硯台的雲初任由手臂隨著沉重的硯台向前沖,已經抬起來的膝蓋,兇狠的撞向霍成香。
霍成香雙臂交叉接下這一膝蓋,卻不防雲初掄圓的臂膀帶著沉重的硯台再一次朝他的面門砸了過去,眼看硯台的邊角就要砸到霍成香的臉上,雲初的手腕轉動了一下,讓硯台平平無奇的底部與霍成香的臉做了一個親密的接觸。
一聲悶響過後,霍成香的身體就撞破了公廨大門,一頭栽倒在門口。
林長書瞅著霍成香幾乎成平面的臉,忍不住對雲初道:「縣尊又打人了。」
雲初緩步走出官署大門,看一眼昏死過去的霍成香,再一次將手按在林長書的肩膀上道:「你他娘的又可以飛黃騰達了。」
林長書看著腳下平平無奇的霍成香道:「跟此人有關?」
雲初點點頭道:「你現在如果去抄霍成香的家,一定有很大的發現。」
林長書道:「縣尊的意思是說,昨夜搜檢魯王府火場的時候,霍副都督貪墨了?」
雲初道:「可能是貪墨的太多,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妥,一大早過來想著拉我下水,好幫他頂缸,你不會也有這樣的心思吧?
對了,你是霍成香的心腹?」
林長書點點頭道:「昨日才成為霍都督的心腹,既然霍都督有不法事,卑職依舊如縣尊教導的一樣,是陛下的臣子,心腹。」
雲初嘆口氣道:「可憐富春都督如今被困在驪山……」
林長書面帶微笑一言不發。
半天才道:「小人搜檢完畢霍都督家之後,即刻飛馬去驪山一趟,向富春都督稟報如何對霍副都督行家法一事。」
雲初笑著點點頭道:「小心了,聽說你們富春都督染上了傷寒。」
林長書道:「如此,卑職就更應該去探望一下富春都督。」
雲初送走了背負著霍成香的林長書離開,見溫柔在一邊等候多時了,就笑道:「真的很羨慕這個年輕人,官運居然如此之好。」
溫柔道:「爬的越快,胯.下挨刀的機會就越大,百騎司真正的主事都是宦官,張東海就是想不通,捨不得胯.下那二兩肉,才被調去了蜀中擔任一個不怎麼重要的都督。」
雲初道:「我覺得這個林長書應該是一個意志堅定之輩。」
溫柔詫異的道:「你覺得他會為了升官硬挨一刀?」
雲初笑道:「那是一個為了過上更好的生活,願意努力奮鬥的好小伙子,你不應該羞辱他。」
溫柔道:「真的如此啊,就像你以前說過的,運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就在他們兄弟兩個在門口說話的功夫,縣衙里的雜役們已經熟練的換好了公廨大門,還把破碎的大門也運走了。
驪山如今發現了十幾個傷寒病患者,雲初早就下令宣布驪山為疫區,任何人不得出,單凡有違反者,殺之!
這樣的圈禁令,對於官府來說是很普通的一項禁令,卻也是被執行的最為嚴格的禁令,哪怕富春一行人是百騎司的高官,這個時候也沒啥用,傻子都知曉放一個攜帶疫病的人出來是一個什麼後果。
鄉勇們的家就在他們身後,絕對不會有一個鄉勇願意為了占一點便宜,就把疫區的人放到自家範圍內。
不僅僅是人,就連驪山裡的野獸,也休想活著離開,他們甚至還組織了大量的彈弓隊伍,專門負責在高處射殺鳥雀。
按照老神仙對傷寒病的了解,一旦傷寒患者開始便血,那就是腸出血,以及腸穿孔的徵兆,支持不了幾天就會死。
所以,雲初現在很想知道李績到底死掉了沒有,按理說這個老傢伙六月就會死,現在馬上就要到七月了,怎麼都該堅持不住了吧?
雲初相信李承修不會有事,也希望他不會有事,畢竟,在雲初看來,傷寒病算不得一種很厲害的傳染病。
目前只能等,等裡面的人死的差不多了,傷寒病菌也被大自然消耗乾淨了,他才會放開對驪山的封鎖。
就是因為有這場封鎖,雲初就間接的掌握了所有留在驪山裡的人的性命。
這也是長安百騎司副都督霍成香來他這裡探聽口訊,看看有沒有可能通過雲初合情合理的弄死長安百騎司都督富春。
林長書也是這個想法,他也想弄死富春,雖然長安百騎司大都督的職位不一定會落在他的身上,卻是他更進一步的一個極好的階梯,畢竟,長安百騎司中的一多半精銳,都被富春帶去了驪山。
所以,溫柔猜測林長書會藉口送物資上去,用毒藥毒死富春。
因為,雲初說了一些模稜兩可的話,讓他以為自己有機會。
「你想用這個把柄來控制這個林長書嗎?」
雲初搖搖頭道:「我控制人從不用什麼把柄,能用把柄控制住的都是蠢材,而這種人很多時候很容易壞事。」
「武氏兄弟,你調.教的如何了?」
「已經初見成效,根據我觀察,再有一兩頓毒打,他們就應該對我形成一種依賴反應,當然,畢竟是我毆打了他們,他們還是會在表面上非常的痛恨我。」
溫柔搖搖頭道:「我從未想過,通過毆打,就能把人調.教成外表恨你,內心依賴你的奇葩出來。」
「怎麼,在姚崇身上不管用?」
「如你所見,阿歡已經打敗姚崇七次了,他也在熊貓窩裡睡了七天,可是呢,這個傢伙卻對失敗越來越無所謂了。
雖然每一次跟阿歡打架還是全力以赴,在被打敗之後,卻怡然自樂,似乎已經把心態調整過來不說,他的武技進步的很快。」
雲初嘆息一聲道:「這就是庸才跟精英的區別,庸才會臣服在肉體的傷痛之下,成為身體的奴隸,精英只想著如何駕馭自己的身體,更換自己的環境,永不屈服,就是精英的基本特徵。」
溫柔道:「不過,姚崇還是付出了極大的沉沒成本,最近,他已經開始認真的考慮開發黃河環線的可能了。」
雲初道:「那就繼續加大他的沉沒成本。」
溫柔點點頭道:「我已經去信跟裴行檢說了,調任姚崇的父親去熊津道擔任都督,算起來,官升一級,不過,調任的原因是洛陽流水牌子與長安流水牌子之爭,就說是有人不滿長安流水牌子準備執行開發黃河環線的計劃,這才遷怒於他的父親。」
雲初道:「這個不滿黃河環線開發的人是誰?」
溫柔道:「張柬之!」
「張柬之為啥要不滿?」
「因為他被太子派去檢校隴右屯田,人還沒有去隴右呢,就已經提出來了多達四十六條屯田的弊端,他這一次去隴右,必然會殺的血海滔滔。
同時,張柬之還認為,黃河環線開發對只會加重長安的話語權,對大唐向南的開拓極為不利。」
雲初皺眉道:「我怎麼不知道朝堂上什麼時候竟然會出現這種新的,向南理論。」
溫柔道:「我問過了,張柬之的話其實很有道理,其中的根基便是太子的農研院將安南雙季稻在廣州那邊種植成功了,如今,正在一路向北種植,只要雙季稻能在洞庭湖一帶種植成功。
張柬之他們提出來的南下戰略,並非是一紙空言。」
雲初點點頭道:「確實很有道理,說起來南下才是大勢所趨,北上才是逆水行舟。」
溫柔道:「你會阻止張柬之提出的南下策略嗎?」
雲初攤攤手道:「為啥要阻止呢?他南下他的,老子北上老子的,互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