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白見林子淼疼得直皺眉毛,當機立斷抱起她下樓,叫司機去把車開過來。
方悠等人圍過來。
唐白道:「我送她去醫院拍個片,沒問題,你們不用擔心。」
俞小恩見狀也想早早離開,知道姑姑是不會輕易放她走的,於是彎下身佯裝腿疼,長長吸了一口氣道:「我腿疼,我想早點回去。」
茅茵寧回頭,見她皺著眉頭,有些懷疑她是不是真的腿疼,「你剛才不是說沒事嗎?怎麼現在腿疼了?」
俞小恩還沒作答,唐遠然道:「那可不得了,侄女的腿本來就摔斷了,要是現在感覺疼,一定是之前沒處理好,還是趕緊上醫院讓醫生給瞧瞧。」
「正好小白要送子淼上醫院,姝寶小姐也一併去吧。」方悠接話,真的扶了俞小恩往外走。
俞小恩急了,連連擺手,「不用了唐夫人,我可能是剛才碰了一下,沒關係,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她要是和林子淼在一起她也不怕,只是林子淼身邊陪了個白面煞神唐會長,她要是跟在他們屁股後頭,保不準會忍受怎麼樣的低氣壓。
唐魏然和李景初沉默著。
林子淼縮在唐白懷裡,瞧著那幫人各懷心思,突然勾了勾嘴角,「剛才姝寶小姐和我一起摔了,怕是磕到了那條傷腿,姝寶小姐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跟我們一起去醫院吧,但是唐白要照顧我,怕是沒工夫顧及姝寶小姐,不如二嬸陪著姝寶小姐一起去吧。」
茅茵寧嘴角抽搐了兩下,她最討厭醫院那種地方,又是大晚上的,奔波來奔波去,加之她一向不喜歡姝寶這個小侄女,本來在a市被人委託要照料姝寶就很讓她煩心了,現在還要跟個保姆似的跟在姝寶後面照顧她的傷勢。
思慮在心裡過了一遍,茅茵寧還沒開口拒絕,林子淼又說:「哎呀,剛才在餐桌上的時候聽二嬸說回去後還要備明天的音樂課,怎麼辦?」
茅茵寧愣了愣,等反應過來,附和道:「是啊,姝寶,姑姑回去後還要備課,你看你……」
「姝寶小姐是北都人,李司長也是北都人,反正李司長也是要回去的,倒不如讓他送一程……」
「侄媳兒,你這話倒是見外了,二叔怎麼說也是姝寶以後的姑父,茵寧沒空,我卻是有空的……」
唐遠然笑著打斷了林子淼的話,但話還沒完,一直默然的李景初也打斷了他的話。
「唐首長,我送她去醫院,還早。」頓了頓,他又補充一句:「都是北都人。」
冷淡的話,說的意味深長。
唐魏然和唐遠然眼裡一深。
茅茵寧挑起眉毛,笑了:「是啊,我倒是把李司長忘了,我以前見過李司長,知道李司長心腸熱,現在我侄女有事,交給李司長照顧,我也放心不少。」
她一邊說一邊把白了臉的俞小恩往李景初跟前推。
俞小恩僵硬著身子,想開口拒絕,但是一接觸李景初冷漠的面容,她又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只能抿緊了嘴唇,心裡不住苦笑。
茅茵寧退後一步站到唐遠然身邊,掩著嘴笑,暗暗警告俞小恩:「姝寶,你性子野,可千萬別衝撞到了李司長。」
「我會安全把姝寶小姐送回去的。」李景初薄唇一勾,面無表情地往外面去了。
俞小恩杵著不動,茅茵寧從身後擰了她一把,小聲告誡:「我告訴你,你再敢逃,可真的完了。」
俞小恩回頭盯視她,在旁人看不見的角度里,眸光泛冷:「你這麼出賣我,有沒有想過我姐姐和父親?」
「哈,姝寶,你已經不是茅家人了,以後不要再用我哥哥來壓著我了。」
茅茵寧捏了把她的臉,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像蛇一樣滑溜溜刮過她的臉頰,皮笑肉不笑地把她推了出去。
唐遠然在一邊瞧著,一直覺得有些奇怪,等人都出去了,他才問茅茵寧:「我看你那侄女和李司長有點古怪,像是舊識一般,還有你,我以前可沒聽你說過你認識李司長。」
「哦,可能以前和你說過,是你忘記了。至於我那個侄女,脾氣有些古怪,不用理會。」
外頭,兩輛黑色豪車打起車前燈從唐宅里開了出去。
唐家的車在前,李族的車在後。
唐白和林子淼安坐在後車座。
林子淼靠在唐白肩上,一隻手摟著他脖子,無聲閉著眼。
唐白撫摸了一下她的頭髮,忽然出聲:「林子淼。」
「嗯。」她懶懶應。
「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什麼?」
「非要把俞小恩和李司長湊在一起。」
剛在在唐宅裡脊椎疼,摟著他的脖子還哼哼唧唧的,話卻是不少,非要在別人的事情里插一腳。
林子淼睜開眼睛狡黠地笑了,「很明顯啊,李司長和俞小恩有點故事。」
她是女人,骨子裡總有點八卦的,又是關於那個愛撩撥人的俞小恩的。
她可是清清楚楚看到李司長對俞小恩的情緒很不一樣。
「唐白,你想啊,那個李司長怎麼看都不是個好說話的人,要讓他大半夜送個不認識的人去醫院,他會輕易答應嗎?而且我覺得二嬸也怪怪的,她又和李司長認識。」
「這是哪門子推理?」
「林氏推理加第九感。」林子淼得意洋洋。
「我不管別人的事,即便俞小恩和李景初是不共戴天的殺父關係,我也不關心。」唐白伸出手指摸到她臉上,捏了兩下,「你少管他們的事,過了歐家大婚的事情後,他們都會回北都。」
林子淼拍開他的手,「我就是想氣氣俞小恩,她怕李司長。」
此刻,和李景初並排坐在車裡的俞小恩確實很生氣。
她身子僵硬,目視前方,面孔在明滅的光影里染了一絲蒼色。
李景初不說話,她也便沉默。
過了很久,李景初才輕淡地開口:「我找了你很久。」
俞小恩的眼圈一下子發紅了,嘴唇緊緊抿出一道血線。
她依舊倔強地不開口。
「你恨我,我無話可說,可我真的一直在找你,找了你一年。」李景初的聲音很低沉,帶著一絲澀然,像被繃緊了的琴弦拉出的脆弱之音,稍一用力,就會全面崩潰。「你走之後,我去找了你父母,又去找了你姐姐,他們都不知道你去哪裡了。但是姝寶,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為了不讓我知道你在哪裡,你居然整整一年都不和你姐姐聯繫。」
俞小恩神色一動,緊著牙關冷漠道:「李景初,茅姝已經死了,我叫俞小恩。」
「好,恩寶。」
「李司長,我們不熟,請不要用那種名字稱呼我。」
「恩寶,你到底想怎麼樣?」李景初神色一黯,口吻里透進了無盡的痛楚。
他轉頭盯著她,她也轉過了臉,與他面對面。
她瘦削了很多,他也憔悴了不少。
他膚色好,所以眼瞼下那重黑眼圈很明顯,顯而易見的倦怠之色。
他倉促趕來a市,沒來得及休息就又去唐家赴了宴席,只因為茅茵寧會帶著她出場。
他只是想見她一面,卻花費了很大的心血,換來的也只不過是她的冷眼相待。
「怎麼樣?」俞小恩冷笑,忽然朝他伸出手去,「你把手機給我,我給我姐姐打個電話。」
李景初盯著她,半天沒動作。
「怎麼,不相信我?」俞小恩譏笑。
李景初嘴角輕輕一動,「恩寶,不要再走了。」
他摸出手機,遞過去。
俞小恩按下一串號碼,打出去一個電話。
電話很快就通了,她用一種很冷靜的聲音說:「是我,姝寶,李景初找到我了,我腿傷,正在去市醫院的路上,你不要擔心。」
短短几句話後,她馬上掛了電話,把手機扔還給李景初。
李景初接了手機也不查看通話記錄,只是收進衣袋裡,看著她問:「你的腿怎麼回事?」
「如你所見,摔斷了。」
俞小恩說的漫不經心,李景初卻蹙起了眉頭,「不要撒謊。」
他了解她,她功夫很好,很少有人能傷得了她。
事實上,他一點都不喜歡女生打打殺殺,他和她是在一個機關大院裡長大的,而且受她影響,他們李家的喬一弦姑娘也很喜歡武術,爺爺一度管制不了喬一弦。
想起喬一弦,李景初道:「恩寶,思盈回來了。」
俞小恩面無表情。
李景初安靜了一會兒,伸出手覆住了她擱在膝蓋上的手背,觸手冰涼,像初雪融化那般寒意滲人。
「恩寶,回來吧。」他長長嘆息一聲,眼底沉澱無盡苦楚,那些苦楚化作洶湧的潮水,似乎要將她傾沒。
俞小恩立刻別開了臉,抽回手,冷冷道:「我會回北都,為了姐姐,我也會回去。」
卻不是為他回去。
她將抽回去的手放在了胸口,隔著薄衫微微一按,她都能觸摸到胸前那一道猙獰的傷疤。
李景初注意到她這個舉動,心裡更痛了,沉沉喚道:「恩寶!」
「一個殺人兇手沒資格要求被害人原諒。」俞小恩轉過臉,涼涼一笑,笑容里的無情徹底割裂了她白淨的面龐,也硬生生在她和李景初之前劃出一道無法痊癒的溝壑。
李景初心臟劇烈一跳,情緒幾乎在那一刻沉入了谷底。
他抿緊了薄唇,眼裡漫開無盡的悔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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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去看病了,拿化驗報告要等大半天,所以一直在外面,對於斷更,鞠躬,今天晚上九點多還有二更,請稍等。
對於俞小恩和李景初的故事我要說明一下,他們本來是我下一個系列文里的主角,因為那個不打算寫了,所以一部分簡略劇情會通過穿插的方式移到這裡來。<!--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