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很聽話,也很愛學,給他們喝了茶水,他們一個個就跟在學校里上課一樣坐得端端正正,埋頭寫作業,遇到不會的,再來請教穆淵。
穆淵會很耐心地教導他們。
林子淼和李梓余見狀也湊過去,幫孩子們檢查作業。
掌燈時分,便有孩子的家長前來領孩子回去。
陸陸續續的有孩子走了,最後只剩下一個女孩子等在院子裡往外張望。
穆淵在外面陪著她。
李梓余站在屋子裡,對林子淼道:「這個孩子,是留守兒童。」
林子淼詫異:「你怎麼知道?」
「穆淵講的。」李梓餘八卦道:「那孩子呢,叫妮妮,父母在外面打工,一年回來一次,平常妮妮都是她奶奶照顧的,今天她奶奶去探望她生病的姑奶奶了,所以要晚點才過來接她,穆淵本來打算留妮妮吃晚飯的,但小孩子倔強,想要奶奶,也不肯在屋子裡等,偏要跑外頭院子裡候著。」
林子淼聽了,心裡動容,「那孩子很乖。」
剛才寫作業的時候她安安靜靜,林子淼看了很是喜歡。
李梓余點點頭,從身上探了幾下,摸出一顆綠色包裝的奶糖,笑起來,一下子奔了出去從後面抱住妮妮,把奶糖遞過去,溫柔問:「妮妮要不要吃糖糖?最後一顆,給你啦。」
扎著兩個小辮子粉粉嫩嫩的妮妮愣了一下,眨巴著大眼睛瞅瞅身邊的穆淵。
穆淵摸了摸她腦袋,「吃吧,姐姐留給你的。」
妮妮羞澀地露出一個笑容,伸手接過李梓余手裡的奶糖,怯怯地說:「謝謝姐姐。」
李梓余開心地揉她腦袋,「乖嘛乖嘛。」
見妮妮把糖果小心翼翼收入了衣袋裡並不吃,李梓余好奇問:「怎麼不吃呢?」
妮妮漲紅了小臉,很小聲地說:「我想給奶奶吃。」
李梓餘一愣,連忙伸手往自己身上摸,但摸了半天再也摸不到第二顆糖果了。
穆淵微笑,「沒關係,我下次再給他們買。」
林子淼看了他們半天,默默從屋子裡走出來,繞到妮妮身前,遞過了自己的手掌心。
妮妮眨巴眼睛迷茫地看著她。
林子淼攤開掌心,一顆話梅糖靜靜躺在她手心裡。
「來,給妮妮吃。」
妮妮驚喜地笑了,伸出小手摟住了林子淼的脖子,「謝謝姐姐。」
林子淼抱住她親了一口,「乖。」
穆淵盯住她安靜美好的側臉,眼底柔軟。
李梓余瞅瞅穆淵,又瞅瞅林子淼,拉過她悄悄地問:「這糖哪裡來的?」
「剛剛那個小胖子送給我的。」
「我靠,你還收到那些孩子的糖果了?」李梓余表示驚呆了,「為什麼沒有男孩子送我糖果?」
林子淼笑得狡黠:「也許孩子們以為你是穆淵的女朋友,都不敢給你送小禮物。」
「喂,林子淼,不許取笑我!」
李梓余忽然平地一聲大吼。
林子淼拔腿就跑,李梓余狂追不窮。
等送走了妮妮,穆淵就動手給她們做晚飯。
期間,唐白又打來一次電話:「林子淼,你在哪裡?需不需要我來接?」
林子淼正和李梓余打鬧,聽到唐白的話豎起一根手指讓李梓余噤聲,一邊對電話那端說:「不用了,我吃過晚飯就會回家,李小姐會送我的。」
李梓餘一聽就知道是誰打過來了,哼哼兩聲湊到她電話旁煽風點火:「呦,是唐會長吧,唐會長,我們在雲來堡呢,等一下吃過晚飯,我就自己走了,你的未婚妻你自己來領!」
林子淼惱得擰了一把李梓余,李梓餘一邊吃痛的嚎著一邊衝著電話嚷嚷:「唐會長,你未婚妻行兇啦,她氣我和你報信!」
林子淼只得抱著手機去了院子裡。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兒。
林子淼提起了心臟,「唐白?」
電話那端有輕輕的笑聲傳了過來,「去雲來堡玩怎麼不告訴我?好興致。」
那笑聲無端詭異,林子淼心知不妙,趕緊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話未完,她納悶了,她好端端的幹什麼要作解釋?
輕咳一聲,她理直氣壯道:「等一下我會回去的,你不用擔心。」
「林子淼,見穆淵了?」唐白一針見血。
「是。」
「很好。」唐白的語氣凝了寒意,「在那裡別走,我來接你。」
「不用了,我……」
「別走,我過來!」唐白加重了口氣,掛斷了電話。
林子淼回頭,狠狠瞪住探著腦袋朝這裡張望的李梓余。
李梓余朝她扮個鬼臉,飛快回了屋子裡。
林子淼走回屋裡,李梓余又趁著穆淵還在廚房做飯,悄悄湊到她身邊小聲問:「子淼,說實話,你和唐會長的感情發展到哪一步了?」
林子淼瞪了她一眼,不答。
李梓餘八卦道:「上床了沒?」
「李梓余!」
「唐會長在床上是不是也這麼霸道?」李梓余嘿嘿怪笑,「唐會長是不是很厲害啊?」
林子淼隨手抄起沙發上的抱枕就要按她臉上,她哇哇慘叫,逃離魔爪後又不怕死道:「一定是!你們一定上過床了,所以你才這麼惱羞成怒!」
李梓余像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樣,甩著胳膊就奔進了院子裡。
林子淼頗感無奈。
為什麼沒人相信她和唐白是清白的?
吃過晚飯後已是晚上八點。
穆淵想送林子淼回去,李梓余跳出來道:「唐會長會過來接子淼的,你不用送了。」
穆淵怔了怔,「唐會長要過來?」
「是啊是啊,之前唐會長打電話過來,子淼說她在雲來堡,所以唐會長要過來接她回家。」
李梓余暗地裡用手臂捅了捅林子淼,林子淼瞪了她一眼,笑笑:「穆淵,你留步吧,我們自己回去。」
李梓余趁機道:「我還有些事想對穆淵說,子淼,你先走吧,到村口去,這個時間唐會長應該到了。」
李梓余暗想唐會長這麼霸道的一個人,一定見不怪別的男人接觸林子淼,所以未免穆淵和唐會長撞上,她拖住穆淵,讓林子淼先走。
林子淼轉身要走,穆淵喚道:「子淼。」
林子淼回頭。
穆淵站在院子裡,屋子裡溢出一絲燈光,灑落他後背,穿透了他俊挺的頎長身影。
他微微一笑,笑容如霧裡看花,朦朧而柔軟:「六月二十六,記住了。」
林子淼有些許的猶豫和恍惚,但是瞥到穆淵期待而溫和的眼神,她心裡一酸,最終點了一下頭:「好,六月二十六,我記住了。」
她轉過身走了,穆淵凝視她的背影,滿眼悵然。
李梓余狠狠捶了他一下,罵道:「你這個呆瓜!」
*
唐白的凱迪拉克擦過了李梓余那輛拉風的紅色保時捷跑車,停在了正前方。
打開的車前燈雪亮的照白了前方的道路。
林子淼站在村口一個顯眼的位置,看到他的車子停下,走了過來。
拉開車門坐進副駕的時候,唐白按住她肩膀就吻了下去。
林子淼眨了一下眼睛,感受他的親吻由重轉柔,也便抬頭應承了。
唐白放開她,摸了一下她被風吹得有些冰涼的面頰,啞著嗓子問:「今天開心嗎?」
林子淼認真凝視他,「我又不會跟別人跑了,你這麼怕幹什麼?」
「挺怕的,林子淼,自打有了你之後,我開始變得患得患失起來。」唐白嘲笑自己,「這算不算是一種病?」
「有病得治。」林子淼彎著眉笑了,暗暗嘆息:「傻瓜。」
唐白也跟著笑,驅車離開。
他說:「說來也奇怪,我不怕你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唯獨害怕你和穆淵單獨相處。我想了很久,也許是因為穆淵喜歡你,所以我才害怕。」
因為穆淵有覬覦林子淼的野心,所以唐白一直以來都忌諱他。
聽說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的臉色會下意識陰沉下來。
這是人對於危險的一種本能反應。
林子淼看了看他,見他白色襯衣的衣領有些翻折,啞然失笑:「你出來太匆忙了嗎?衣服都沒穿好。」
伸出右手,替他把衣領撫平了,動作仔細柔軟。
唐白一個字都不說,但嘴邊含了笑意。
他載著她直接回了金象湖公寓。
洗澡,睡覺。
穿著白色睡袍的唐白摸到了林子淼身邊。
林子淼警惕地回身。
唐白按住她肩膀吻了下去。
激烈地吻了一番,林子淼抬起右手摟住唐白的脖子,眼睛亮亮地問:「男人忍多了是不是不太好?」
唐白眯起眼睛:「寶貝什麼意思?」
林子淼親了他一口,「再忍忍吧。」
一翻身,從唐白手裡滾了出去了,拉起被子蒙頭就睡。
唐白哭笑不得,也只好熄了燈安安穩穩地睡覺。
次日,唐白還是拉她起床,這一次由不得她,親自把她送到了金鹿棠。
唐白叮囑道:「今天上我家吃晚飯,我五點來接你,不准跑,知道嗎?」
林子淼問:「為什麼突然要吃晚飯?」
「二叔和二嬸要結婚了,二嬸父母要過來,一家人吃個飯。」
「二叔和二嬸這麼快?」
「嗯,但是二叔不準備大力操辦婚事,所以不比歐少爺的婚禮,一切從簡。」
林子淼朝他做了個「ok」的手勢,進校門上課。
唐遠然的婚事準備得很低調,宴請的人也很少,除去親朋好友和歐家外,也就沒人了。
對此茅茵寧也沒有異議,她心裡明白,她和唐遠然的婚事只是一個交易,無關愛情。
而且這時候俞小恩鋃鐺入獄,俞小恩的家人都沒什麼心思趕到a市參加的婚禮,所以今天來唐家吃晚飯的只有茅茵寧的老父親。
林子淼下課前半個小時,畫室的門忽然被敲響了。
開門,林子淼意外地看到了一張怯弱的女孩面孔--穿著紫色衣裙的歐紫。
「歐小姐,你找我有事?」
「林小姐,很冒昧打擾到你了。」歐紫羞澀笑笑,「你有空嗎?我能和你說幾句話嗎?」
林子淼看了一下時間,讓她進來,又請她在一張椅子上坐了。
畫室里布置很單調,滿屋子的畫卷和顏料畫筆。
歐紫背朝窗戶坐著,林子淼與她面對面。
夕陽霞光萬丈,漸漸往下沉。
最後的金芒給歐紫的背影鍍上了一層金光,顯得尤其漂亮纖瘦。
「歐小姐有什麼話就說吧。」
「林小姐。」歐紫絞住手指,深吸了一口氣,聲音細細輕輕的,「不知道林小姐知不知道,唐……唐二爺要結婚了。」
「今天剛聽說,怎麼了?」
「我……我也不怕林小姐取笑,以前我在歐家的時候受唐二爺照顧過,所以,所以……」歐紫咬了一下嘴唇,顯得很為難,「我想請林小姐替我捎句話給唐二爺。」
她纖細的手指摸了一下自己平坦的小腹,忽然覺得心頭悲哀。
林子淼怪異地看著她:「讓我給二叔捎句話?恕我直言,只是一句話而已,歐小姐可以自己和二叔說。」
歐紫忽然大老遠跑到金鹿棠找到她,請她給唐遠然捎句話,這個舉動看在林子淼眼裡很奇怪。
歐紫突然變得有些驚慌起來,連連擺手道:「你不要誤會,我和唐二爺沒有關係,沒有關係的!」
一滴眼淚就那麼急促地落了下來。
歐紫用手一抹眼睛,垂著頭抑制不住地哭了。
林子淼滿臉愕然和狐疑,「你怎麼了?我知道你和二叔沒什麼,二叔人比較開朗隨性,也喜歡和小輩開些玩笑,我也挺喜歡二叔的……」
話至一半,停住了,因為歐紫哭得越來越傷心。
林子淼一頭霧水,實在想不明白她這是怎麼了,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和唐遠然要結婚了有什麼關係,怎麼說不到兩句就痛哭起來?
她抽了兩張紙巾放到歐紫手裡,安慰道:「歐小姐,你先別哭,發生什麼事了,你慢慢說。」
歐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她的指尖冰冰涼涼,乍一觸到林子淼的手腕,讓林子淼心裡起了寒意。
歐紫抬起臉來,淚痕交錯的面龐上,一片蒼白無措。
她的下唇被咬出一道深刻的血痕來。
「我,我……」她顫顫抖抖,眼帶畏懼,「我懷孕了。」
林子淼當即愣住了,瞪圓了眼睛半天沒回過神來。
歐紫抽抽噎噎繼續哭起來,林子淼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震驚問:「是是是……四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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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冷,長凍瘡了/(ㄒoㄒ)/~<!--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