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西雅圖,安德魯總部城堡。
林子淼和皇逸一接近安德魯的莊園就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殺氣,這種殺氣是殘留下來的,也像是血腥過後殘留下的肅殺之氣,空氣里流淌著的氣息很是沉悶。
林子淼皺起眉頭,當先進了大廳。
偌大的大廳很是空曠,大理石地面光潔的倒映出人影,若不是地面上沾染著絲絲縷縷的血跡,林子淼幾乎要懷疑這裡有沒有攻打過。
事實證明,是有人打了進來。
皇逸斂眉,伸手一招,沉聲喚道:「騎士!」
數道白影從四面八方躥了出來,帶起隱約的風聲,徘徊在皇逸和林子淼身側。
林子淼領著這群皇家騎士往別墅深處走。
一步一穩,上了二樓。
二樓的氣息很沉悶,比起一樓還要古怪,瀰漫著一股死人的氣息,血腥味加腐爛味,充斥滿了不詳的預感。
林子淼在樓梯口停下了步子。
皇逸和皇家騎士靜默站立在她身後,屏息注意四方動靜。
片刻,一陣火光從二樓盡頭的一間房裡竄起,火光無聲無息,像一陣煙火似的轉眼便消失不見了。
「穆淵。」林子淼心裡一緊。
快步趕過去,一腳踹開房門,一顆子彈從門內射了出來,林子淼不動,其中一名騎士揮刀一斬,檔掉了那顆飛流而來的子彈。
那是穆氏的房間,依舊很歐式,甚至還很整潔,牆上掛著油畫,那張白色的床擺在正對門的位置。
但是燈光大亮,潔白的燈光,顯得有些刺眼,窗戶洞開著,夕陽的餘暉淡淡灑過來,映在一個人的身上。
是穆淵,他穿著薄薄的白襯衣,背對著林子淼,襯衣上一片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
夕陽餘暉映照在他身上,襯出如血般的殘酷和淒涼。
他單膝跪在地上,懷裡抱著一個人。
他的正對面站著五個黑衣人,五把明晃晃的鋼刀刀尖淌著血跡,逆著夕陽而立。
林子淼清清楚楚看到這五個黑衣人,第一直覺是阿爾瓦洛的人。
再一眼,她看到了窗外半空中懸停著一架直升機,直升機呼呼轉動著,在草坪上颳起巨大的風。
林子淼恍惚覺得這個場景像極了兩個月前在阿爾瓦洛城堡里受襲擊的事件。
但是,穆淵懷裡的那個人是誰?
林子淼心裡隱約猜到了幾分,但不願意去相信,手腳忽然冰涼起來。
「林小姐。」皇逸在後面拉住了她,「不要再進去了,裡面危險,是維列爾家族的人。」
他卻想不到,他們剛剛殺了維列爾家族的頂尖殺手,維列爾家族的勢力就圍剿了進來,速度未免太快了。
這一次的殺氣,比之前遇到過的所有襲擊都要強烈。
他一揮手,身後所有的騎士都現了身,前後左右將他和林子淼圍成了一個包圍圈。
林子淼不動,眼睛仔細盯著房間中央的穆淵。
穆淵跪地的身形凝固了好久,才動了一下肩膀。
他一動,離他最近的一個黑衣人手上一揚,鋼刀眼看就要落下。
林子淼反手奪過一個騎士的長刀,遠距離一擲,恰好攔住了那把置人於死地的鋼刀。
「穆淵!」她揚聲一喊,「站起來。」
場地中間的穆淵微微側過了頭,也就是在他側頭的瞬間,他面前那五個靜立不動的黑衣人出手了。
齊刷刷揚起的鋼刀在如血的夕陽下划過冰冷的寒光。
皇家騎士在皇逸的命令下也動了,瞬移而去,攔住了黑衣人的進攻。
房間裡霎時間揚起一圈圈雪刃的寒光,刀光散發凜冽之氣,籠罩在房間窗畔。
窗外的直升機里,安德魯穩穩坐著,嘴邊拉開一點嘲弄的笑容。
「林來得真及時,這群速度極快的武士倒是很有意思。」
「中國的功夫?」莫西詢問。
「亞洲功夫。」安德魯猜測,「看到那個林身後的小白臉了嗎?他是這群武士的首領,這次他陪林回來,就是帶了這麼一群功夫很強的武士,之前沒見過,現在一看之下,倒讓我驚訝。」
「再厲害也擋不住子彈的攻擊。」
「不,他們擋得住。你有沒有仔細觀察過林的功夫?她的身手有一部分很像這群武士,但火候是差了點。莫西,你知道那個姓皇的小白臉是什麼人嗎?」
「先生請說。」
莫西做事一向不多問不多說,所以對於林子淼的來歷只是一知半解,但聽說她在中國有一個很厲害的未婚夫。
「中國唐會長的人。」安德魯藍色的眼珠子微微眯起來,「我派人查了一下,皇家在他們中國也算是一個特務組織,是遊走在黑白兩道中間的特務組織,他們地底下培養的人才都是有很棒的功夫,這批騎士只是其中一類,狙擊,格鬥,暗殺,他們皇家是全都承包的。照理說,這麼強大的組織,應該是獨立的,而不依附任何勢力,但是皇家卻聽命於一個人,這個人……」
說到此處,安德魯停頓了一下。
莫西心思一動,微微挑高了眉:「皇家聽命於那個唐會長?」
「能這麼聽命唐家的,你猜唐家有多厲害?」安德魯冷嗤一聲,「皇家言聽計從於唐家,多半是為了錢。」
「錢?」
「你知道美聯儲多有錢嗎?他們都能夠堂而皇之雇殺手取走總統的性命。」
「所以先生的意思?」
「那個唐會長不容小覷,當初就是他出錢向我買了林的命,真是大方。」不待莫西驚訝,安德魯又說:「這個唐會長,就是林在中國的未婚夫。」
莫西面露訝色,竟不知道林子淼的未婚夫那麼有本事。
他轉頭看向那個窗畔,透過窗子口,可以看到林子淼站在房間門口,一臉的冷然。
她大概剛做完任務回來,來不及休息,面色隱隱透出一絲蒼白。
「穆淵,站起來!」她再度朝穆淵喝了一聲。
寒光罩頂的室內,穆淵側頭回眸的表情脆弱而迷茫,墨色眼眸里含著淚光,那抹淚光順著窗外消失的夕陽一起轉瞬即逝。
天地間轉為暗色,穆淵的眼裡也沉晦一片,像星光毀滅,宇宙失色。
林子淼還沒來得及叫他第二聲,他已經站了起來。
瘦削頎長的身影,沾染著血跡,搖搖晃晃,卻透出無盡的殺意。
殺意?是的,林子淼第一次在這樣溫柔的人身上看到了那些骯髒和殘忍的血腥氣,那身影,分明帶著想要殺光一切的戾氣。
隨著他的起身,林子淼徹底看清楚了躺在地上的那個人。
是穆氏。
穆氏穿著針織的衣衫,仿佛依舊乾淨整潔,但是此刻她躺在冰涼的地面上,胸口一灘血跡,她閉著眼睛,面色蒼白毫無血色,整個人一動不動,安靜得就像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穆淵站在她面前,超前跨了一步,朝黑衣人混戰的場地里邁了過去。
林子淼連忙奔過去跪倒在穆氏跟前。
「伯母!」她伸手一摸穆氏脖頸,動脈已經不再跳動。
直面死亡的恐懼,讓林子淼心裡忽然就慌了起來。
「伯母!伯母!你睜開眼睛看看,是我啊,子淼回來了!」她驚慌地扶起穆氏半邊身子,手從她胸前摸過,沾染了一些血跡。
皇逸走過來,只看了穆氏一眼,斷定:「已經死了。」
「不!」
「林小姐,節哀順變。」皇逸嘆息,眼裡憐憫,「你早該料到的,林小姐。」
林子淼猛地抬頭看他,眼光犀利。
皇逸面色不變,「林小姐心裡比誰都清楚,不是嗎?」
皇逸雖然不了解這場戰役里的很多事情,但有些事情也是看的比誰都清楚。
從一開始林子淼向他請求保護穆氏的時候他就有預感有人要殺害這個可憐的婦人,直到後來有一天穆氏自己不需要他們的保護,從那時候起,皇逸就隱約有了預感。
而林子淼對皇逸撤出對穆氏的保護沒有多問半個字,想來她比誰都了解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還有幾個小時前他們剛剛躲避開阿爾瓦洛的搜尋,她忽然說她忘記穆氏還在安德魯手裡了。
從以上幾點來說,林子淼是最清楚穆氏會遭遇暗殺的人。
而暗殺的人到底是維列爾家族的人還是……
皇逸看向場地里那幾個使用鋼刀的黑衣人,從表面上來看,他們很像維列爾家族的殺手。
林子淼沒說話,伸手顫顫覆上穆氏安詳的面容,觸手的冰涼讓她心裡浮起淡淡的憂傷,這份憂傷像海水一樣,一點點將她的思緒都遮蓋了。
她目睹過阿夜的死亡,此刻又目睹了穆氏的死亡。
很輕很輕地笑了一聲,緩緩閉上了眼睛,表情轉瞬間沉寂下去,喉嚨里泛起苦澀味,「只有死亡才能改變一個人嗎?真是殘忍的一種方式。」
「林小姐。」
「皇少爺,請什麼都不要說。」
這一場死亡,是她和穆氏的小秘密。
睜開眼睛,她望到前方。
皇家騎士已經退了出去,只有穆淵白色帶血的身影四處周旋,一招一式都不再留情。
黑衣人一刀劈下,穆淵伸手去擋,手上被劃開了一道很長的口子。
林子淼三度皺起眉頭,喝了一聲:「刀!」
其中一個皇家騎士毫不猶豫向穆淵扔過了自己的刀。
穆淵一接而過,閃身迎了上去,劃開的刀尖像一道銀光,流露出嗜血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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