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天豹心不由一顫,雖然他武功一般般,但在大斧上浸了近十年,可以做到一點人斧合一。他的這一斧,蘊含著近十年的功力,每次與人對決時,這一斧常常能夠一斧定音,很少有人躲開。就算能躲開,躲得也狼狽不堪,決不會像陽朝宗那樣躲得輕鬆自如。
他的這一顫只是一瞬間。決鬥容不得一絲走神大意。他一斧沒劈中又橫劈過去,要將對方攔腰劈成兩半。鋒利的斧頭夾著呼嘯的風氣勢洶洶劈來。
陽朝宗微微一笑,猛地一矮身,躲過斧頭,左手叉開,撐住地面,右腿一掃,把呼延天豹絆倒在地。將其連人帶斧跌得頗為狼狽。
陽朝宗已神定氣閒的站起來,笑眯眯看著狼狽不堪的呼延天豹。
「好,好!」唐家這邊傳來女子的讚揚聲。陽朝宗一瞧,原來是唐家碧。兩人目光一接,心領神會的點點頭。
呼延天豹在眾目睽睽之下跌一跤,還遭來女子的諷刺,所謂「士可殺不可辱」。這一跌,受損的不僅僅是他的榮譽,還是整個萬惡門的面子。
呼延天豹紅了眼,瘋狂了,不顧一切向陽朝宗衝過來。他已抱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更有甚者,打不過,也要與其同歸於盡。
榮譽和面子高於一切。
陽朝宗開始打起精神應付。須知瘋狗更難對付。
呼延天豹的大斧如雨點般劈向陽朝宗。斧頭在陽朝宗周身遊動,每次幾乎都要砍到他,但卻被他躲過。斧頭砍得更密,陽朝宗閃得更快。
呼延天豹「哼」了一聲,皺起眉頭。
在不懂武功的人看來,呼延天豹顯然占了上風,暴風驟雨的攻擊令對手如同在海嘯的小船,時穩時現,隨時有覆舟的可能。
故唐府眾人個個為陽朝宗心驚肉跳,甚至有人為他祈禱。但是實際上,呼延天豹一味蠻打,於他不利之甚。而陽朝宗卻一味遊走,不損力氣。
呼延天豹就算再有力氣也會衰竭的時候,一旦力氣大大不如時就是他失敗的時候。
鄧珊卻安安心心的坐著,喝點小酒,吃點小菜,似乎根本不關心眼前的劇斗。因為她深知,陽朝宗必贏。
果然,呼延天豹的大斧慢下來了,正是陽朝宗反攻的機會。
只見他一腳踢在呼延天豹的斧杆上,這一腳暗含內力,別說呼延天豹力氣已衰,就是力氣正旺時,這大斧也許會震飛。
呼延天豹只覺虎口一震,雙手已拿捏不住,大斧已脫手而飛。「哐啷」一聲飛落在地上。
陽朝宗不等他回過神來,雙腿連踢,次次踢在他胸口上,把他踢得連連後退,口中哇哇大叫。陽朝宗一轉身,又一次飛踢,重重印在他的胸前。
登時,呼延天豹如斷線的紙鳶跌落幾丈之處。倒地時,身子一痙攣,口吐鮮血,半天迸出一句,「大。。。哥!」就永遠躺在地上。
「三弟!」呼延天龍和呼延天虎一齊撲過去,呼喚著他們的三弟。但是他們的愛弟卻永遠聽不到了。
「萬惡門這點本事就想在江湖上立足,簡直是痴人說夢,不自量力。」陽朝宗趾高氣揚的說。諷嘲之聲激怒萬惡門上下。
陽朝宗並非濫殺之人。行走江湖,不是大奸大惡之徒,決不斃其命,有一點能知錯而改的情況也會饒其一命。
今日可不一樣。萬惡門行事心狠手辣,尤其對待有壓倒性優勢之時,更是會斬草除根,手段絕對令人髮指。照這樣下去,唐家將遭滅頂之災,何況還有眾多女眷,恐怕更加殘酷。
陽朝宗下狠手,是為了除掉一個是一個,萬一群斗,避免唐家更大的傷亡,能救一個是一個。但又怕打死一人引起圍攻,所以故意把話來激,讓其一對一,一個個將其消滅殆盡。
萬惡門已是群情洶湧,只等門主一聲令下,來個一擁而上,殺對方一個片甲不留。
唐家眾人已是面如死灰,每個人不由牽起手來相互安慰。
唐家偉緊握妻子的手,仰天長嘆,暗道:我唐家真的亡種麼?
唐家寶一手牽一個,表現得倒還鎮靜,黃泉路上有兩位佳人相伴,此生足矣。
「大哥,由我來替三弟報仇。」呼延天虎一躍而至,早已站在陽朝宗面前,怒目道:「狗賊,讓你瞧瞧萬惡門真正的本事。」
「朝宗,退下!」鄧珊不緊不慢走過來。
「娘們,你急什麼,等我收拾他再來收拾你。」呼延天虎顯然沒把鄧珊放在眼中,儘管看她背負著劍。
「你使劍?」鄧珊反問。
「不錯!」呼延天虎只盯著仇人陽朝宗,連眼角也沒瞟她一眼。
「我也使劍。使劍的對使劍的,很公平!」鄧珊說話還是很平緩,絲毫沒有咄咄逼人的氣勢。
「哦!你想挑戰?」呼延天虎這才看了一眼鄧珊。
「怎麼,一個爺們也怕娘們,是不是太膿包了。」鄧珊冷冷的說。
「好,你想死,我成全你。」呼延天虎不想在兄弟們跟前失面子,決定接受她的挑戰。
陽朝宗深知鄧珊是天地會一流高手,既然出手一定不俗。其實也想看看她的武功究竟有多深,畢竟只是聽說而已。
陽朝宗笑了笑,退到一邊。
「報上名來,某不斬無名之輩。」呼延天虎看不出鄧珊有多大的本事。
「姑奶奶行走江湖從不留名。」鄧珊並非誑語,知其名字的除了天地會就數與天地會較密切的山寨幫會,其餘幫會流派一概不知,只是風聞天地會有一個行俠仗義的女俠而已,至今姓什麼,叫什麼真的是一無所知。
「無名女流之輩,敢跟老子單挑,活膩了吧!」呼延天虎以為鄧珊一定害怕,連自己的姓名也不敢說,或許她的名字在江湖一文不值。
「多說廢話無意義,拔劍吧!」鄧珊鳳眼倒豎。
呼延天虎「哼」了一聲,緩緩從背後拔出劍來。
他的劍一出鞘,鄧珊和陽朝宗同聲道:「好劍!」
呼延天虎道:「總算你們還識貨。」
「青冥劍的確是名劍,鋒利無比。朝宗,送給你吧!」鄧珊淡淡的說。
「多謝女俠相贈。」陽朝宗說了一句感謝的話。似乎青冥劍已經換了主人,而不管它原來的主人答不答應。
呼延天虎感到受到無比的恥辱,這是從來未有之事。他面色呈青銅,雙眼冒出火花,一言不發,一招「金龍吐舌」向鄧珊刺來。
鄧珊也抽出她的青霜劍,格開其刺來的劍。兩劍相交發出清脆的「噹」聲。
「名劍就是名劍。發出的聲音都與眾不同。」陽朝宗搖頭讚嘆道。
「朝宗,你看鄧女俠能不能贏得過?」唐家偉心繫家人,過來小聲對陽朝宗說。
「放心,女俠一定贏。」陽朝宗對鄧珊充滿信心。
唐家偉擔心的是即使鄧珊贏了,但還有眾多手執利器的漢子在,單憑鄧珊和陽朝宗能否抵擋得住。萬一唐家有任何人閃失,他作為當家人不僅難辭其咎,還會抱憾終身。
「萬一歹徒群起而攻之呢?朝宗,咱們怎麼辦?」唐家偉把心中所擔心的提出來。
「這。。。。。。」陽朝宗也考慮過,只是暫時沒辦法解決,「大哥,走一步算一步,把危險減到最低。」
唐家偉心中一寒,陽朝宗的話已挑明,傷亡不可避免,把傷亡降到最低才是當務之急或許是最好的辦法。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他希望帶出來的人一個不缺的帶回,尤其是幾位妹妹,中間有一個傷亡,父親一定會傷心欲絕。
他猛地一握拳,決不讓家人受到一點傷害,哪怕犧牲他的性命。他暗暗吩咐小廝和家丁,把一眾女眷圍在中間,儘量保護好女眷們。
陽朝宗早已觀察四周來的敵人,數了數,除了呼延三兄弟外,還有二十七人環伺周圍。一口氣刺殺二十七人不是他能力辦到的,除非是絕頂高手,劍術已達臻化。
他極度擔心,只好寄希望於鄧珊。
鄧珊與呼延天虎交過幾招,發現他招式猛和狠外,內力卻很平常。
劍術要內力與招式相結合才能達到頂峰,任何單修一樣,只能算二三流角色,永遠成不了一流絕頂高手。
呼延天虎顯然屬於這類二三流角色。
鄧珊所考慮的不是將其打倒,而是要瞬間全殲在場的敵人。
她邊打邊細察在場的敵人、方位、手拿的武器等,算著在最短的時間內殺死全部。本來她可以十招之內殺死呼延天虎,但為了觀察敵情,和其拆到二十招。
觀察完,她心裡有底了。
只見她一劍粘住對方的劍,內功一運,對方虎口一震,劍已脫手。隨即她把劍撥向陽朝宗之處,大喊:「接劍!纏住呼延天龍,餘下由我解決。」
陽朝宗一接劍,想都未想,一劍刺向呼延天龍。
呼延天虎一怔之際,鄧珊一劍刺入其咽喉,並大聲道:「唐家的人不許亂動,看我表演。」揮劍殺入敵群。
她奔走如鬼魅,出手如閃電,殺得眾敵人「啊啊」連連。
呼延天龍眼見自己手下一個個被鄧珊殺之殆盡,心中焦躁萬分,無奈被陽朝宗纏住,而且還不敢過分分心,須知陽朝宗的武功與呼延天龍在伯仲之間,一時是難以分出勝負。
唐家偉等人先是驚慌,既而是發怔,後來是歡欣,最後是佩服和讚嘆。
鄧珊的劍真的太厲害了,每一劍都是見血封喉,絕無刺偏,劍劍要人性命。一瞬間,二十七個生龍活虎的大漢此刻已倒在血泊中,毫無生機。
隨著最後一聲「啊」,二十七個大漢終於全部被殺。
鄧珊在屍首衣裳擦拭著劍身,隨後插回劍鞘中,觀看著陽朝宗和呼延天龍的決鬥。
唐家偉竟然不敢相信眼睛,剛才己方已是千鈞一髮,隨時丟性命。轉眼間,危險全部沒了。不親身經歷,決計不會相信的。
陽朝宗與呼延天龍兀自酣斗。
唐家偉終於長吁一聲,看決鬥的心情也大大不同。唐家眾人也是一樣,面有笑容,一齊為陽朝宗吶喊助陣。
陽朝宗包袱一丟,精神一振,越戰越勇。反觀呼延天龍,眼見其大勢已去,不僅萬惡門已滅,連他自己也岌岌可危,不由心慌意亂,萎萎縮縮,越戰越怯。
本來雙方實力相當,不拆三百招決分不出勝負。但是局勢一變,各人心態已大大不同。
一個是勇猛無比,一個是驚惶四顧,一個是誓要殺敵,一個是趁機想逃。如此一來,勝敗已定。
呼延天龍瞅准一個機會,大刀虛晃一招,拔腿就想跑。
陽朝宗哪能讓其輕易逃出,劍尖已直抵其背。呼延天龍背脊已感到陣陣冷冷之氣,知其青冥劍已要刺入背部里,無奈之下,只好用大刀相格。
他的大刀雖不是神兵利器,卻也不是一件普通兵器,居然能擋得了青冥劍的鋒利。
只見兩種兵器「噹」的一聲,尖聲直入眾人耳中,震得眾人雙耳嗡嗡直叫。有的人已雙手捂住耳朵也無濟於事。
「朋友,一定要趕盡殺絕麼?」呼延天龍開始求饒了。但手中的大刀卻沒閒著,朝陽朝宗全身要害直砍。
「正如你想趕盡殺絕一樣。」陽朝宗曉得這人可怕之極,今日放虎歸山,他日報復更凶。此人決對留不得,一定要死。
「朋友,放了我,萬惡門的金銀財寶全歸龍虎寨。」呼延天龍想用金錢買他的性命。
「龍虎寨不缺錢,更不會要你們的不義之財。」陽朝宗不為所動,一意要刺死敵人。
呼延天龍既逃不掉,又不能說服對方放了他一命。立刻感到退無所退。
他把心一橫,反正是死,殺一個是一個。這麼一想,大刀的招式由守轉為攻,攻得愈來愈猛。
陽朝宗曉得對方破釜沉舟,要與自己決一死戰,遂打足十二分精神,見招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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