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邈的『手術』相當成功,李敬業像殺豬一樣嚎叫完全沒有影響到老頭子的發揮,沉著穩定的做完了手術,把李敬業胳膊上腐肉全部剔除乾淨。
蕭庭覺著這跟殺豬多少有那麼點異曲同工之妙,豬叫喚的越起勁,那屠夫八成就越興奮,要是殺了半天,豬翻著死魚眼一臉茫然的望著屠夫,想必屠夫也會感到雖然無味。
「謝天謝地。」武媚娘長長的吁了口氣,李敬業沒死,她這趟『皇差』不光是圓滿完成,還遠遠超過了預期,畢竟最初她來的目的只是探病,而現在他們兩陪了一夜,李敬業活了下了,這其中或多或少都有個和李家患難與共的味道在裡面,對皇帝對朝廷對英公都是最好的結果。
李大郎長長的吁了口氣,沖蕭庭做了個鬼臉:「我就知道您出手,沒辦不成的事。」
蕭庭神情不變,笑眯眯的,心裡卻是暗道僥倖。
發霉漿糊也好,半酒精也罷,離著後世的醫用產品差著十萬八千里,全是野路子。李敬業的傷勢他是親眼看見過的,就算是有真正的青黴素和醫用酒精,也未必就一定能救活。因此在動手術之前,蕭庭嘴上沒說,心裡並沒十成把握,一顆心也始終提著在。李敬業能活下來,當中有很大的運氣成份。
「也是小英公身體底子好,一般人根本熬不過。」孫思邈笑了笑。
眾人都是會心一笑,李敬業的身體底子大家剛才都『親耳聽見』,病的快死的人了,居然殺豬一樣扯著嗓子叫了半個多時辰,還中氣十足的,著實罕見的狠。
也就這位從小練武,吃了不知道多少大補之物的小英公,身體底子打的太好,才能叫得這麼歡暢。話句話講。沒這樣得身體素質,李敬業甚至未必能熬到今天,或者在手術中就流血過多死了。
孫思邈的醫術,蕭庭拿來的土青黴素半酒精。李敬業這小子自身的底子,再加上些好運氣,總算保住了他一命。
武功高手大概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耳聰目明。去向李績報信的下人還沒出院子,李績已經從外面一陣風般沖了進來,也不知道隔了好幾個院子。他是怎麼知道手術已經完成。
「怎麼樣?」李績聲音有點發抖。
「恭喜英公,總算不辱使命。」孫思邈沖他笑笑。
李績聞言,好像卸下了千斤重擔,身子微微一晃。
邊上那個內侍伸手就去扶他,李績擺擺手:「不打緊。我去瞧瞧他。」
說完,李績以完全和年紀不相符的敏捷,一個箭步就鑽進了房裡,不多時,帘子一晃,人又回到了院子裡。
也就瞬息的功夫。李績進門前後的臉色已經判如兩人,他也不多說客套話,簡簡單單沖孫思邈一抱拳:「有勞了,待這孩子能下床走動了,我親自帶著他去府上拜謝。」
孫思邈笑笑:「治病救人是我的本份,本也犯不著謝。不過英公這次卻謝錯了人。若是沒修齊帶來的那兩件東西,我就是醫術再高十倍,就是束手無策。」
「我自是曉得。」
李績偏頭看看蕭庭,道:「等敬業能動彈了,修齊你那邊。我也是要帶著他上門道謝的,不過卻不是孫老神仙這種謝法。」
蕭庭一愣,這又是什麼個意思?不同的謝法?都是治病救人,怎麼還區別對待?
「好了好了。雲開月明,漫天的烏雲都散了,守了一夜,英公身子骨健壯還精神奕奕的,我可不成了,困得眼皮子打架。也該告辭了。」武媚娘捂著嘴打了個哈欠。
都熬了一夜,李績這麼大年紀,這兩天精神緊繃情緒劇烈波動,嘴上不說,想必也是疲憊到了極點,都是有眼色的人,不等李績趕人,蕭庭和裴行儉也沖他一抱拳,道了告辭。
孫思邈留下幾張藥方,叮囑了一些個李敬業養傷換藥需要注意的事項,也跟著離開。
李績的確累了,沒挽留,親自挨個送到了大門外。
「你回去之後,送一桶綠毛漿糊給我,還有烈酒也送些來。這是好東西,我試試看能否製藥。」孫思邈跟蕭庭交代了兩句之後,直接上馬閃人。
「棉花的事就這麼說定了,過陣子我再派人來跟你詳談。」武媚娘也沖蕭庭點點頭,說完拉著李大郎就要上車。
李大郎拽著車,磨磨蹭蹭的不肯上。
「怎麼了?」
「我想去蕭叔叔莊子上玩兩天,成不成?」李大郎抬頭望望武媚娘。
武媚娘笑了起來:「吆,這我可做不了主,得回去問了你阿爺。他要是准了,你願意去玩個十天半個月的也成。」
李大郎低著頭也不說話,就是拽著大車不肯挪步,偷偷的抬頭朝蕭庭投去一道求助的目光。
武媚娘也是無法,不好生拖硬拽的,望了蕭庭一眼,同樣是求助的目光。不過兩人求助的目的卻截然相反。
李大郎到處亂跑的確不是小事,除了皇帝陛下誰也做不了這個主,萬一出了點事可不是開玩笑的,蕭庭走過來揉揉李大郎的頭,笑道:「我這兩天在搗鼓個小玩意,你先回去,我鼓搗出來了,給你送去,成不成?」
「哦,那我就不耽誤您了,不過您可得說話算數。」李大郎還挺懂事,聽說蕭庭要忙,也就沒堅持了。
「當然算數,到時候送你頭一份。」蕭庭呵呵一笑,給李大郎抱上車:「回去好好練練箭法,等李敬業傷好了,自個兒去把場子找回來。」
「恩,您放心好了,下次說什麼不能再給他笑話了!」李大郎重重一點頭。
「這孩子。還就聽你的話。」武媚娘話里話外的居然有那麼點嫉妒的味道。
一群人分道揚鑣,各走各的,裴行儉打了個哈欠,問蕭庭:「事也辦了。咱們幹嗎去?要不趁熱打鐵,挨個府跑一趟,把地的事給辦了?」
蕭庭一翻眼皮:「扯淡吧,你回營,我回家。睡覺。」
……
小車滴溜溜一通跑回了蕭家大宅,剛下車,就有一大堆事,棉花、酒精、漿糊什麼的,管事的都等著回話。
蕭庭也就是鬱悶了,老子一個閒散爵爺,連個正兒八經的官位都沒有的,怎麼成天就這麼多事,一樁樁一件件永遠辦不完似得,隔三差五的還有個突發情況要熬夜。
「都看著辦。天不塌下來就別吵我,我睡覺去。」一個都不見,鑽進房間倒頭就睡。
呼呼呼睡了一整天,眼皮子一睜先從後門閃出去,找了個河埂釣了半天魚,徹底把精神狀態調整過來之後,第三天開始辦公。
棉花脫籽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不過效率卻大大出乎蕭庭預料:不是效率高,而是效率太低。沒有有效的脫籽方式,僅僅靠手工的話。幾千斤棉花還得有一段時間才能全部處理完。
彈棉花機倒是做好了,宋大頭手腳挺利落,叫上工匠們做了七八台,和後世的一模一樣。暫時沒有多少棉花可彈。蕭庭先讓人對著空練習,蕭家大宅里不時就就會響起『砰砰砰』的聲音,像是鞭炮場爆炸。
由於趙安一家人的巨大貢獻,專門又在莊子上單獨建立了一個小型的作坊,專門釀造烈酒,就由趙安負責。
蕭家的管理層結構。最高的自然是蕭庭這個家主,接下來牛老漢這個大管家總攬全局,然後是幾個府里的大管事的,熊二吳嬤嬤宋大頭等一干人,負責蕭家不同方面的具體事務;再下面一層,則是莊子上幾個作坊的管事的,趙安這麼搖身一變,直接就加入了蕭家的管理層。
不光是趙安,他媽也跟著得了個差事。蕭庭專門為了發霉漿糊,建立起一個微型的作坊,專門培植『變種菌』。孫思邈坐鎮他自己的莊子,遙領『供奉』之職,負責搞科研,研究並且改進發霉漿糊的『菌群』;蕭家派了兩個內宅的丫鬟,負責生產;
發霉漿糊,原始的青黴素,無論是實際的藥效程度還是藥效的穩定性,都不能和後世的青黴素相提並論,這次能救李敬業,有不少的運氣成分在裡面。蕭庭和孫思邈商量過,想辦法從發霉漿糊里,試試看能否提煉出一些真正意義上的『藥物』,可以量產、藥效穩定的那種。
至於趙安他媽趙氏,掛了個管事的名頭,唯一的工作就是定期拿一份例錢。這是對她貢獻發霉漿糊的回報,沒這東西,李敬業八成活不了,蕭家和英公府也結不下這段善緣,相比之下,給她開的那點月例錢實在不值一提。
趙氏帶著趙安來府上謝恩,說什麼爵爺對她家有天大的恩典她做牛做馬也還不清,無論爵爺有什麼差遣指示,奴家絕沒有二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還是說者也有心。反正蕭庭聽著怪怪的,總感覺趙氏話里話外的,有那麼點暗示的意思,就差沒說您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保證積極主動配合。
熟/女人人愛,蕭庭也不例外。三十歲冒頭正是有風韻的年紀,水蜜桃一般的身子,看著就忍不住要狠狠搓揉一番。這和情感無關,純屬本能。
可一看到趙安,蕭庭那股子躁動又當頭一盆冷水,從這一世論的話,趙安年紀也就比自己小三歲,算起來是同齡人。擱在後世,自己見著趙安他媽,要叫一聲『阿姨』。
上同學他媽?仔細想想的話,這事其實挺刺激的。
趙安同學正一本正經的在聆聽蕭庭同學的教誨。
「烈酒作坊里有幾件事你得記住了。第一還是保密,方子工藝萬萬不能流出去,我讓熊二帶著聯防隊給你護衛,有什麼要求直接跟熊二提;第二樁,以現在這個烈酒為底子,朝兩個相反的方向搗鼓,一個是儘量再烈些,越烈越好;二是要淡些,有酒香,這是給人喝的。」
趙安一邊聽,一邊拿個小本子把蕭庭說的每一個字都記錄下來,回去日夜誦讀領悟其中深廣博大的精神。
小趙剛走,閻立德來了。
蕭庭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又到了吃晚飯的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