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那滴水滴,就在這一瞬渾實了很多,距離真正成滴,已經相差不多了!」瑜然疾聲叫道。
李之卻是苦笑道:「一滴石元液,竟然凝不出一滴癸水,直接使用石元液餵食它實在奢侈,看著就心痛!不如這樣,我找機會把它送到那處石元液誕生的山腹中溶洞,讓它日夜久浸於濃郁靈氣里,會不會加快癸水的凝結?」
清綺的看法更趨向理智,「無論石元液亦或癸水,既然同為天地元氣中極致,就有它們共通之處!正文所說這個辦法很適合,反正我們手裡有存貨,送到那裡去,我想比留在手中更適合!我們的修煉,也不能總要藉助外來之物。」
龐啼、瑜然也隨聲附和,將石盒再次封好,李之已打算幾日後的驪山一行。
置換了身上沾滿了泥水衣物,返回西市的路上,李之問起上官婉兒交給自己的那套特殊遮掩氣息之法,他交給三女修習,可將氣息通過氣血流經改變,隱藏在某個特定空間裡。
這等法訣屬於妖修的天賦神通,卻不帶絲毫妖氣,無疑要比道法本身遮掩功用更神奇。
「我們三個都在臨睡前休息一遍,反倒是你自己,這段時間只顧了忙碌,缺少有機會觸碰它。」龐啼回答。
「好吧,既然如此,我個人方面也要勤學苦練,可不能落在了你們後面!」
「就是,你自己也要起到帶頭表率作用,不能光顧了生意。想想看,有幾天我們沒在一張床上休息了?」清綺特意點明李之看似敷衍之詞。
「哥哥也是無法,馬上又有酒業開業,他也是想趕在大婚之前,我們的生意正式穩定下來,才好開展商貿城一事!」
瑜然替李之開脫,說話間已來到店鋪之內。
他們幾人走開,如此異常繁忙時候,就需要春柔等幾女頂上來,好在有離其、楊高澹等人暗中看護,她們心裡也有底氣。
此時已近晚間時分,天色漸有暗色,李之他們卻還沒有吃過午飯,也只能在迅速進入繁忙狀態後,瞅機會啃上兩口水果。
二層銷售果然較之昨日更火爆,但沒有多久,就有人將李之請到了三層,清綺見到他,指著龐啼身邊幾人:
「他們說來自於洛陽,為宮內採辦,我們的宣紙就是他們此次主要目標,聽由太平公主介紹,始知有這等精油麵市!因為是洛陽方面來人,我與龐啼把不准尺度,這才要你來主持!」
李之明白了清綺話里意思,「既然為太平公主介紹來,應該為真正採辦人員,這事交給我,你們不要管了!」
隨即他走上前把龐啼替下,來人主要為兩人為首,其中一人叫做方石虎,一個名字聽上去很有些虎氣,卻是位文質彬彬的東宮三寺負責具體事務的執行,其性質與九寺五監相對應。
雖然東宮官職龐大繁多,但實際上多為閒職,這位方石虎同樣如此,但他身邊那名宦官支京泰,卻是內務府二總管身份,為一行人中最高身份之人,三品洛陽紫微宮採辦總管。
既然為洛陽來人,又是紫微宮內府人員,本來李之是抱著謹慎心理的,沒想到那位支京泰開口說話,語氣里充滿了尊敬:
「還要勞動李先生親自前來,我在太平公主身邊從小將她看大,提前前往洛陽,就是為了公主將來落戶開路的。」
不用明說,此人三言兩語就表明了身份,他就是太平公主一人的嫡系,與洛陽紫微宮干係不大。
只要是宮內之人,就知道目前相當微妙的李唐與武氏之間情形,作為最近高宗眼前紅人,李之在武氏一系人眼中出於何等狀況,自然勿需解讀。
支京泰這般直言不諱,也就等於提示給李之,他只為太平公主做事,並不屬於武后一系,雖然作為女兒的太平公主亦為武后嫡系。
「支總管,事先需要向你表明,恐怕正清文綺堂暫時提供不出大批量精油供貨,目前也僅是試營業狀態。不過我私下裡個你透個底,御花園婁副監那裡也有他們自製的精油,雖然較之我的精油尚有差距,但作為尋常環境香氣噴灑,還是沒有問題的,而且遠遠比之前所有香水都要濃郁得多!」
支京泰笑道:「李先生放心,紫微宮就是需要大批量採購,也必須有樣品試驗過。我此行並無採購香水專項,因而這一次也只是每一樣拿上兩瓶,這些批量可是有的吧?」
「那是當然,幾百瓶的量我還是能拿得出來!」
「怎麼?一樣兩瓶,就有幾百瓶了?」
「根據花色品種,目前我們僅開發出一百六十餘種,每樣兩瓶也就是三百多一點兒,不過有幾種精油尚屬於絕品,只有處於研製階段的一兩瓶,並不在一百六十餘種之列。」
「李先生,你們的花香提煉工藝真是了得!剛剛龐啼夫人也介紹了,一滴就能勾兌一斤山泉水,也就是說,此時精油屬於極度凝實最原始狀態,這種凝鍊方式我還是首次聽聞!御花園婁副監那裡我也要去拿上些,還多虧了李先生提醒,不然將這種極致精純植物油用作環境噴灑,可是駭人的奢侈了!」
「既然能勾兌出這許多,我認為這價格還真算不上昂貴。」方石虎此時插言,「李先生,那種五百兩銀子的可否能帶上一瓶?僅看三種花品,長安城、洛陽城御花園也是沒有的。」
「二位遠道而來,怎麼說也要給你們帶上,昨日裡太平公主給我討要也沒給她。標明非賣品,也就意味著原材料存世量稀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得到支京泰點頭示意,方石虎自行前往櫃檯交付銀兩採辦,三人間極短暫交流就此結束,但他們雖也沒有意識到,將來在洛陽城會有很密切往來。
尤其是方石虎,屢次通過李之,幫太平公主挽回幾回危機,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送走了兩人,看著櫃檯後腳邊千兩黃金,龐啼咋舌道:「我們還是首次一次性收到這麼多黃金,還是宮內採辦有錢,千兩黃金就這麼隨身攜帶?」
清綺呵呵給她解釋,「宮內採辦一趟出行,身邊跟隨餉車,差官隨從無數,浩浩蕩蕩,比王公大臣出行還要壯觀!」
「不僅如此,只要被採辦光顧過之處,也就意味著所採購商品品質極高,生意上門也就飆升,專有人盯著這樣的採辦隊伍,這也是一種判斷行情的手段!」
他話音一落,就有大批人轟隆隆進入,當首之人很明顯是朝內官員。
李之神情很詫異,如此視商賈為賤類的年代下,膽敢堂而皇之身著官服出入坊市者可是不常見,便是臨淮郡王、關銘等人,也是身著便衣出入。
那幾位官員身後,就是些一群穿戴著白色纏頭巾,與寬大白色長袍的阿拉伯人走進來,其中摻雜著一兩位身著黑罩袍,面垂黑紗的女人,黑紗上只留兩個小孔,以免遮擋視線。
當時的世界兩大極是阿拉伯和中國,沒有歐洲什麼事,而且那時歐洲有相當的土地是被阿拉伯統治著,屬於阿拉伯的管轄。
「李先生,這是倭馬亞王朝阿卜杜勒—馬利克派遣使節納西爾!」一名大唐官員介紹道。
李之拱手回禮,那時的倭馬亞朝阿拉伯帝國,相比唐朝還要強大,他們的東擴之路,一路所向披靡,唯有唐軍將其攔在國境之。
儘管邊界衝突不斷,倭馬亞王朝也是派系林立,為方便使節在唐朝版圖內赦建清真寺,阿卜杜勒—馬利克一系派遣使節抵達長安與唐朝通好,大唐胡風一時間昌盛,也是得自於他們的到來。
因而此時的納西爾也算是所有外國使節中身份、實力最強者,但李之對他們的到來,並不顯半點受寵若驚,能起身拱手相迎,已算是難得了。
或許是看出李之的心中不屑,另有大唐官員附耳過來:「看到朝廷買辦來過,他們心下好奇,於是跟過來看看有何珍貴之物,我等顏面上的尊重還是要給的!」
顯然此人深知李之其人,言語中不帶絲毫官腔,反倒是敬重之意更濃一些。
眼見得一名官員對一個商人如此俯首帖耳,那位納西爾來了興致,再看到李之身邊清綺、龐啼,這人眼前一亮,嘴裡嘰里呱啦對身旁人一通絮叨,那名白袍翻譯磕磕絆絆地說道:
「使節大人問起,你身邊兩人是什麼身份?可否請二位女子同進晚餐?」
「啪!」李之身手如電,不見身形展動,那名翻譯已騰空飛落在一丈開外。
儘管來時那些大唐官員已經阻攔了進入店內之人,但三層還是有不少客人的,眼見紛爭一起,許多人尖叫著奪路而出。
唰唰兩道人影出現在李之身前,那位納西爾並不驚慌,含著笑意後退幾步,這時候襲來兩人單臂揮掌還未拂下,便覺各自的喉嚨一緊,就被李之掐住了喉嚨。
納西爾臉上終於起了變化,也不見他回頭,只是微微頜首,他身後又有兩人飛身撲到。
身子還在騰空之時,兩人手裡已出現阿拉伯圓月彎刀,刀身閃著寒芒凜冽而至。
李之兩手回拉,兩臂彎起尖肘揮動,那兩個被掐住喉嚨之人已慘叫著飛出去。
再看他踩著步點,已如鬼魅般出現在後面來人身後,二人只覺眼前人影一晃便失去了蹤跡,手中彎刀不待迴旋,各自脖頸同樣被人牢牢捏在手中。
「倉啷啷!」一陣兵器拔出聲響就密集顯現,讓納西爾更感驚愕的是,這一陣響動之後,自己身後的那些人,已經一個個如雕像一般凝固在當場,持刀手臂停在揮起的半勢當中。
那些被定住了身形之人身後,走出來楊高澹、離其,徑直看向李之。
眼見得李之揮手欲抽後背兵器,那位納西爾突兀兩手鼓掌大笑,嘴裡又是一陣念叨。
這時是大唐一方翻譯說話了:「納西爾使節並無惡意,李先生還請稍安勿躁!」
此人說話間,另有一批身著白袍與唐朝官兵服飾之人沖了進來。
李之揮揮手,楊高澹、離其二人神情冷淡地走過來,站到李之左右。
納西爾口中兀自滔滔不絕,翻譯緊跟著轉述:「在阿拉伯帝國,請人同進晚餐是種禮貌行為,是不是貴方有些誤會了?」
「這二人是我夫人,要他解釋一下,所謂的禮貌行為是否妥當?再告訴他,我請他夫人共進晚餐如何?」
聽聞李之如此強硬口氣,翻譯面現難色地望向李之身後那名唐朝官員,官員點點頭,翻譯才轉頭向納西爾嘰里呱啦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