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拱手笑道:「老奴叫七奴,你可以稱呼我為七先生。」
「我問你伍先生呢?」唐玉陰著臉滿臉不悅,這次來的目的便是見到伍先生,沒曾想伍先生去依舊躲著,只是讓所謂的七先生出面接待自己。
「伍先生還沒回來,估摸著科考前應該能趕回來。」七奴恭敬地回道:「伍先生有過交代,若你來了,讓老奴竭力配合你的行動。」
唐玉輕微點頭,突然從袖中取出一把彎刀,正是在雪地時小翠用來刺殺自己的那把,彎刀一出一道華麗的光芒隨即轉動,殺氣綿綿,直取七奴胸前。
七奴身姿微頓,轉而向邊上挪動一步,看似極為普通,就像往常飯後散步一般,然正是如此簡單的一步,卻恰到地避開了彎刀劈來的寒氣。
唐玉心下微愕,暗道好俊的功夫,一招揮出後他便收回彎刀,再次恢復到剛進來時的模樣。
這一招他只是想試試七奴的功力,他本以為七奴只是唐門一管家,不想功夫卻絲毫不亞於自己,由此也已判定七奴必定是八方賭局的掌事之人。小小的賭坊掌事便有這等功夫,也證實了唐玉之前對伍先生的猜測,在長安伍先生的勢力怕是要比想像中的強上很多。
「我這次來只是想告訴你們,我進長安了。」唐玉笑著淡淡說道,仿佛上刻的殺意綿綿只是開了個玩笑,又或者根本就沒有發生。
七奴呵呵笑道:「其實我們早就知道唐公子進長安了,這不正打算去拜訪,不想唐公子卻先來了。」
唐玉心中惡寒,好個打算拜訪,在韓府屠殺韓家十五口不就是拜訪嗎?陰聲問道:「伍先生可有交代什麼?」
「八個字:『低調做人,低調做事』。」
唐玉眯眼輕笑,這八個字似乎是在告誡自己切莫太過招搖,長安這幾日唐玉的行事風格卻恰巧與這八字相悖逆,伍先生留下的這八個字簡直就是無恥,屠殺韓家十五口算低調嗎?
「再會!」唐玉大步轉身離去。
身後七奴臉上陰晴不定,緘默片刻後笑著道:「我送送你。」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七奴將唐玉送至賭坊那棟小門後便停止不前,不知是那扇小門上設了某種禁制,使得七奴無法越過;還是他根本就不想走出那扇小門。
唐玉緩步行至櫃檯,朝花花姑娘甜甜地笑了起來,說道:「請取三千兩給我。」
花花媚笑道:「公子是要賒賬?」
唐玉搖頭笑道:「取我該取之財,不信你問問七管事。」
說罷,轉身朝小門前沒有表情的七奴笑著招了招手,七奴見狀忙回了個笑意也招了招手。唐玉陰沉笑了起來,這招還真管用,轉而朝花花姑娘道:「現在相信我能拿三千兩走吧?」
花花紅著臉從櫃檯取出五三千兩銀票遞到唐玉手中,低著腦袋道:「看來我是得拍你馬屁了。」
唐玉笑而不語,轉而朝身旁板著臉像死了爹媽的李霸道說道:「你可以拍我馬屁了。」
「哼!」李霸道將頭扭向一邊,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他很不明白,為何七先生要將三千兩銀票送給這位小白臉。三千兩啊,賭局幾天的收入啊!
唐玉走了,走的很愜意,任誰口袋裡憑空多出三千兩都會走得很優哉游哉。
他走後,小門前七奴朝李霸道揮了揮手,示意其過去。李霸道陰著臉行至七管事身邊,剛準備抱怨幾句,不想七管事的一番話卻氣得他差點沒栽倒在地。
「方才你們為何給銀票給他?給了多少?」
李霸道眼睛瞪得死大,顫聲道:「七管事,不是你說給銀票給他的嗎?」
「我說過嗎?給了多少?」七管事白了李霸道一眼,老子方才就只招了招手而已。
「三……三千兩!」
「噗!」七管事一口鮮血噴出,就差沒栽倒在地。咬牙切齒地朝唐玉離開的方向罵道:「竟來連我們八方賭坊的錢都敢黑。」
「七管事,要不要派人搶回來?」李霸道摩拳擦掌地蠢蠢欲動。
「搶你個頭,他到底還是伍先生的門人,這次就當吃個啞巴虧,這小子果然如伍先生說的那般狡猾,日後勢必要好好調教一番才行。」七管事一巴掌排在李霸道後腦勺,罵道:「|你好歹是個舵主,以後給我放機靈點。」
李霸道心中鬱悶得緊,這事關我啥事?分明就是你自己招手示意的。想起唐玉臨走前那副悠哉的表情他便覺得胸口一陣疼痛,這廝臉皮太厚了,竟連這等卑劣的手段都用得出來。
……
「紅牙摧拍燕飛忙,一片行雲到畫堂。眉黛促成遊子恨,臉容愁斷故人腸。榆錢不買千金笑,柳帶何須百寶妝。舞罷隔簾偷目送,不知誰是楚襄王。」
這詩出自三國第八回『王司徒巧使連環計』中貂蟬出現在董卓身前時。嫣然公主拿著手中三國新出的六章,眉宇微微蹙起,身旁海棠郡主端坐於此,正拖著腮子一臉無聊地看著嫣然。
海棠郡主與嫣然公主自小便相識,二人性格雖不太相同,卻情同姐妹,這些年二人每每有些小心思都會找對方傾述。
「姐姐,你說三國這書中寫的,司徒王允將女兒貂蟬獻給董卓,這事真有可能發生嗎?怎可拿女兒的幸福去兒戲。」海棠望著手中的三國新稿,心中很是替貂蟬不值。
「美人計!」嫣然公主放下三國新稿後,起身行至花圃前,望著那粟開的正艷麗的花朵,神色黯淡,似在感嘆年華之流逝,說道:「貂蟬是位奇女子,不僅生的漂亮,還有一顆存善之心,十六歲便甘願為了國事而獻出自己,如此女子可謂女中豪爵。」
「你說這寫書之人為何不能將貂蟬的結局寫得完美些?難道美人就沒有幸福嗎?寫成這樣還賣五百文一章,簡直就是可恥。」海棠咬牙說道。
嫣然公主悻然一笑,說道:「孫策十七歲便懂得屈己待人,招賢納士。貂蟬十六歲便甘願為國為父獻出自己,寫這本書的羅先生不僅心思縝密,且對兵法國道知之甚詳,他很不簡單,賣得貴點也是理所應當。」
「長安城的二品知府每月銀兩才五兩,這一章不過千字的文字都要半兩,可見賣書之人心有多黑。」海棠接著抱怨。
說起長安知府,她又想起那個吟出『卻道海棠依舊』的唐玉,心下不免一陣羞澀,怯生生道:「姐姐,花秋夜用酒壺砸方天靜那人,今早放出來了。聽說在公堂上幾句話功夫竟氣得方天靜也吐血了,而且還勝利地說服那個貪官廖知府將所有錢財拿出來接濟窮苦人家呢。方才我進宮前,那廝便在街上施捨錢財呢。」
海棠說著,對唐玉可謂一臉欽佩,唐玉這人口舌雖下作了點,卻也不失為一詩才驚艷之人。罵人能罵到對方吐血,吟詩作對亦能順手拈來,絲毫不做作,且每首詩都能震撼長安。這人不僅生的漂亮,名字也這麼好聽,海棠郡主一顆芳心早已動搖。
嫣然公主沉默著並未答話,早上發生在知府衙門的事她早已聽說,心中雖也被唐玉詩才驚艷,可卻依舊難以匹敵唐玉這個名字的出現時的驚訝。
起先花秋夜那幾首詩詞出來後,她便懷疑過那位王溝便是唐玉化身,幾番打聽下來卻又否定了自己的看法,現如今唐玉倒是自己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眼下唐玉二字在長安可謂如雷貫耳,不僅城中才子佳人皆想一睹其尊容,就連朝中文武百官都想邀其為座上賓。
想起自己當初在馬車上對唐玉說的那番話,嫣然公主眉宇間的愁容便濃了幾分,她本以為那番話至少能讓唐玉低調些,不想這人卻高調到將自己擺在長安風口浪尖之上,不僅公然得罪太子門人,竟還將知府都脫下了水。
「姐姐,你說知府廖大人這次放過唐玉,難道就不怕被**報復?」海棠突然問道,她對知府雖無好感,可知府今日接濟百姓之事卻在城中傳為佳話,日後若保持這等清秀作風,也不失為長安百姓的福祿。
「唐玉是個聰明人,他故意將廖知府的父親廖仁珏由貪官轉變成兩袖清風的好官,一則是想藉此告誡廖知府日後為官之道,二則是想抬高廖知府在百姓心中的地位。經過這番救濟事件,宮中各位貴人想必也大都聽說了廖知府的善行,若此時太子對廖知府動手無疑是在諸位皇子眼前公然與全長安的百姓為敵。」
嫣然公主接著分析道:「即使太子敢不將百姓與其餘幾位哥哥放在眼裡,可宮裡頭還有父皇在看著,這次太子怕是只能忍下這口氣了。」
「姐姐好像很了解唐玉。」嫣然公主分析得頭頭是道,只聽得海棠驚嘆連連,一邊感嘆唐玉之聰慧,另一方則是佩服嫣然公主看事竟能看得如此透徹。
「他便是我跟你說的那位孤傲無禮之人。」嫣然笑著解釋。
海棠大驚,失色道:「丟丟的少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