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苓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後,又感悟了一回小人物心底的那種悲涼。
蘇家綢緞莊這兩年來,之所以能夠迅速地發展壯大,除了蘇星河等人經營有道、勤奮努力之外,當然離不開黃家在白沙縣全方位的支持。這點恰恰是證明了黃家在白沙縣官場和商場的能量有多麼恐怖,也就怪不得蘇家人對這樁婚事,連帶對蘇曉苓都如此重視了。
誰也不想受制於人,蘇星河不只一次地想要擺脫黃家對蘇家的控制,才知道這有多不容易。隨著這兩年來她對黃家的了解越多,尤其是此次覃州之行後,越發的變得心灰意冷。
表面上看起來蘇家新近崛起,在白沙縣也算得上有錢有勢,可謂是風光一時。然而真正與根深蒂固的黃家比起來,完全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
蘇星河知道黃家在白沙縣就算是不能做到隻手遮天,也是最有份量的三大家族之一,更是隱隱地覺察到事情遠沒有自己看到的那麼簡單。直到這次親自到覃州求證之後,才發現黃家在白沙縣的勢力僅僅是冰山一角,事實上他們在覃州也是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如果放在以前,他或許還想著在關鍵時刻,可以和黃家拼個魚死網破。但是現在他明白就算是魚死得不能再死了,也絕對不可能傷得了黃家的一點根基。
正因如此,蘇家其他人可能不知情,可蘇星河最是清楚黃家既然可以放心將他捧起來,也就隨時可以將他打下去。當他得知女兒患了重病,才會迫不及待從覃州趕了回來。
蘇曉苓突然患病的事情,黃家早已經收到了蘇星河緊急傳遞過來的消息,當夜一家人便商量好了對策。為免夜長夢多,決定由黃書強次日上門提親,早日完成兩家的婚約。
蘇星河收到他們的消息,心裡是又驚又怕,若是讓黃家人知道女兒是因為中毒而差點喪命,他們會怎麼想?又會對蘇家做些什麼?現在大小姐中毒的事,在蘇家早已經傳開了,即使對眾人加以嚴厲地警戒,也難保不會有人說漏了嘴,最終也只能寄望於蘇曉苓出面化解。
蘇曉苓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女兒,將所有的事情告訴她,利與弊顯而易見。既讓她有個思想準備,又免得她一時衝動將蘇家落入萬劫不復的地步。相信有了她在中間斡旋,就算是黃家人知道了中毒的事,也可以解釋成是她自己不小心弄得,便怪不到蘇家人的頭上去了。
覆巢之下無完卵,蘇曉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後,總算是明白他們為何那麼緊急地來找自己商談婚約了。看著蘇星河焦急和期待的神色,不由得點頭答應了下來。
次日,蘇家均是沉浸在一片喜悅之中,似乎是對黃書強這個未來的姑爺極為重視。不但將房屋打掃得窗明几亮,而且將整個宅院都找人清理、翻修了一遍,看起來顯得煥然一新。
蘇曉苓更是蘇家的重中之重,一大早便被江月兒帶來的幾名侍女上下包裝梳理了一番。那個慵懶疲倦的她,登時搖身一變成了身姿曼妙、嬌艷絕倫的大家小姐。
她腫脹醜陋的面容,用一方輕薄近乎透明紫色面紗遮掩了起來;又以華麗的衣裳襯托出她完美的身材。如此一來,自然看不出她容貌的美醜,反而是多了一種令人嚮往的神秘感。
蘇曉苓明白這個時候就算是兩個人訂了婚,也不是那麼隨隨便便就可以見面的。心想:若是讓那個人渣見了自己現在這副模樣,只怕是會讓他更為心癢難耐。雖然明知道現在是露出廬山真面目嚇跑那人渣的最好時機,可是他一旦惱羞成怒,拿蘇家開刀又該怎麼辦?
正午時分,一個二十來歲的白衣男子大張旗鼓地帶著一大隊迎親隊伍一名到了蘇家。
此時離雙方約定的婚約日期尚有三個月,原以為黃家人收到蘇曉苓患病的消息後,只是派人過來探查和照看一下,哪曾想他們招呼都不和這邊打一聲,直接便上門迎親來了。
蘇家人縱然對此有點詫異和不忿,奈何形勢比人強,又想著遲早會有那麼一天,也就沒有人多說什麼,反而是早有約定一般的熱情接待了他們一行人。
蘇星河卻是有苦自己知,這兩年來黃家打著各種藉口早已經在蘇家綢緞莊安插了不少他們的人,不說對所有的生意都了如指掌,至少對每天進出的帳目是十分清楚的。
因此之故,自己和蘇家在綢緞莊有什麼動作,或者是想要做些什麼,都瞞不過黃家人的耳目。既然掌握了對方的命脈,也就無怪乎黃家敢不盡餘力的的對蘇家綢緞莊加以扶植了。
蘇星河自認為將這些事情告訴家裡的人,也改變不了任何情況,只會是讓他們跟著鬧心,更擔心她們會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壞了大事。自然也就一個人將所有的事情都埋在心裡,唯獨在他沒有把握說服蘇曉苓答應黃家的婚約之時,才不得不對她吐露了此事的真相。
周春紅一聽黃家的意思是要黃書強與蘇曉苓立刻完婚,儘管心疼蘇家依照約定要拿出近六十萬兩白銀,可是也希望從此以後徹底地斷了與黃家的瓜葛,也免得每天提心弔膽的了。
然而讓她和蘇家眾人始料未及的是,黃書強居然要求先在蘇家成親,之後再返回黃家。
蘇家人雖然實力相對不濟,可是誰也不是傻子,自然不難猜到黃家人的險惡用心。依黃家的條件,絕不可能入贅,卻又要留在蘇家,什麼時候離開完全是他們說了算。目的可謂是顯而易見:不僅要想得到美貌絕倫的蘇家大小姐,明顯是還不滿足於只占有蘇家三成乾股。
如今蘇家在白沙縣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巨富大家之一,對於黃家這般蠻橫無理的要求,不可能欣然地接受。否則以後他們得寸進尺,就徹底地沒有蘇家的立足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