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女謀 第一百五十一章

    韓方作為黑虎山的大頭領，加上對韓虎的偏聽偏信，這些年所犯下的罪行，已足以讓他死上十次八次。此時他已經看清了韓虎的真面目，更是讓他心喪若死，萬念俱灰。怎麼也想不到他一向敬重有加的叔叔，為了他的私慾，會出賣自己，出賣黑虎山上所有的兄弟？

    或許是因為心中失望，又或者是為了償還當初嬸嬸的恩情，總之韓方對有關韓虎的事什麼都沒有說，反而是將黑虎山眾人所有犯下的罪狀全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儘管在外人的眼裡看來，韓方是死有餘辜，可是尚未對他進行公開審判，甚至於他的被擒也只有少部分人知情。因此韓菲想要見他，只是有點風險而已，卻不存在程序上的問題。

    韓方此番抱定了必死的決心，自是不將所有的事情放在心上。如果還有什麼放不下的話，那就是妹妹韓菲。此刻回想起要不是當初他對她的幾次提醒和勸戒都置若罔聞，兄妹倆的關係也不會鬧得那麼僵，一度讓韓菲要下山出走，黑虎山的一眾兄弟也不會落到今天的下場。

    在馬南山精心的安排下，韓方再度見到了一直令他耿耿於懷的韓菲，兩人均是驚喜交集。

    兄妹倆在短敘了一番離情之後，韓菲不由地問起了韓虎可能藏身的地方。

    韓方對此一直保持沉默，被問急了，便道：「妹子，大哥實在對不住你，不但沒有聽你的勸，還把你給連累了……」轉而又道：「他雖然做了很多的錯事，可他再怎麼說也是我們的叔叔，照顧了我們這麼多年，不管我們再怎麼惱他恨他，這些都是沒有辦法改變的……」

    韓菲見狀，和他告別出來後忐忑不安地對馬南山道：「對不起，馬大哥。我沒能幫到你！」

    她知道大哥韓方這人最是認死理，他一旦認定一件事，就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他如果肯聽她的勸，事情也就不會弄成如今這個模樣了。也只能是無可奈何地放棄了對他的勸說。

    馬南山臉上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笑笑道：「沒有關係，你先等等，我去和他說幾句話！」

    他大步走到了韓方面前，緊盯著他道：「韓方。我不知道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肯說。但據我所知韓菲及有些人並沒有參與綁架和搶劫賑災糧草，不知道你有沒有為他們想過？」

    韓方突然打斷他繼續說下去，大聲地叫道：「你不要再說了，殺了我吧！」

    馬南山見他如此激動，倒是更有興趣說下去，道：「他們那麼相信你，原本可以在黑虎山無憂無慮的生活，可是如今只能是不明不白的受人凌辱甚至於死不瞑目……」

    韓方痛苦地抱頭大叫道：「夠了，我求求你不要再說了，馬上殺了我吧！」

    馬南山見他情緒幾近於崩潰。稍微停頓了一下，才又自言自語地感嘆道：「看那個標緻的姑娘，大概才十五六歲，真不敢想她關進大牢後會是怎麼悲慘的遭遇？」

    韓方心裡早就為此掙扎了許久，聽後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在那裡大喊大叫，狀若瘋狂。

    馬南山上前抓住他的雙手，等他安靜下來，便道：「韓虎是罪大惡極、死有餘辜，你如果能幫我們找到他。我可以答應放了你妹妹和那些沒有參與綁架搶劫的人。要是你覺得他們應該為他送命，那就什麼都別說，讓韓虎逍遙法外，讓黑虎山上其他的所有人陪你萬劫不復！」

    韓菲和黑虎山沒有參與綁架搶劫的人從黑虎山帶回來之後。暫時由縣衙關押。

    馬大虎早準備放了他們，只是當時頭領韓方韓虎都沒有落網，才沒有正式對外公布對他們的處理結果。馬南山知道韓方對此不知情，正好可以拿這點當作對方合作的條件。

    韓方不自禁地問道：「你真的可以放過他們？」隨即不信任的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馬南山見終於動搖了，微笑道：「我可以讓你和韓菲陪我們一起去找韓虎，如果證明你沒有說謊。我會馬上放了你妹妹，其他的人等回來之後，再一起釋放他們！」

    韓方知道他身份特殊，儘管頗為心動，可是猶自不放心的道：「除非你發誓！」

    馬南山強行壓抑著心裡的惱火，依他的意思當著幾名衙役的面，對天發了一個毒誓。隨後將事情對蘇曉苓等人說了，然後由韓方韓菲領著他們一行人去往黑虎山。

    龐韹受到馬南山的邀請，想著元始可能會和韓虎在一起，便點頭答應了與他們同行。

    蘇曉苓則和大姐想著她們過去也幫不上什麼忙，遂一道回了臨煙閣等待他們的消息。

    韓方很快領著他們來到黑虎山一處極為隱秘的地方，一邊和他們解釋道：「我也不確定他會在這裡，只是有一次來無意中看到他到這邊來，一時好奇便跟了過來。後來我聽到裡面似乎有女人的聲音，想著他可能在此處偷偷地藏了一個女人不想讓人知道，便沒有去理會了。」

    說話間，他小心翼翼帶著大家從一個狹窄的山洞口進到了裡面。

    進入山洞不遠，馬南山在邊上傾聽了一會兒，開口道：「裡面沒有人，大家小心！」

    韓方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故意引他們進入一個事先設好的陷阱，從而藉此脫身，轉過身從一個衙役手中接過一個火把，道：「要不你們先在這裡等一下，我進到裡面去看看！」

    馬南山自然不會允許，要是山洞內另有出口，他進去之後就逃掉了，那就變成大笑話了。

    龐韹能夠猜測到他心中的顧慮，平靜地道：「馬兄，你是此次行動的帶頭人，不能輕易涉險。不如你帶大家暫時在此等候片刻，我陪他進去看看情況，你意下如何？」

    馬南山遲疑了一下，一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點點頭道：「那就麻煩你了，千萬要小心！」

    龐韹應聲和韓方走進了山洞深處，一邊小心的觀察著四周的動靜。

    兩人不久來到一處較為寬敞的腹深地方。韓方舉著火把朝四下照了照，只見裡面一片混亂，卻是沒有半個人影，不禁大驚失色地道：「真的沒有人！」

    龐韹顯然是早知道裡面沒有人。並沒有如何失望。只是這裡摸摸，那裡看看，淡淡地道：「這裡之前應該來過十多二十個女人甚至是更多，不過至少已經有七八天沒有人來過了。」

    轉而又問道：「有一點我覺得奇怪，上次我走了之後。你為何沒有殺了他？」之前人多，有些話他自然不好多說，此刻山洞內就他們兩個人，自然就把心中所想的說了出來。

    「因為他是我叔叔……」韓方只是搖頭苦笑，既而道：「你說這裡有很多女人，這絕對不可能，黑虎山一起都沒有那麼多女人，你一定是看錯了！」

    龐韹也無意去和他解釋山洞裡有許多不同的腳印，說了他也不會明白，淡然道：「山上沒有。那就是他們從別的地方擄掠而來的，我想那些失蹤的少女多半有一些被藏在這裡過。」

    兩人從山洞內出來，龐韹將他發現的情況和馬南山等人簡單的說了。

    馬南山聽了神色稍微一緩，至少說明韓方並沒有說謊，遂道：「那你還知道其他的地方？」

    韓方一臉沮喪地看了看旁邊的韓菲，搖搖頭道：「沒有了，其他地方你們都已經搜過了。」

    韓菲看了看面前的龐韹，突然想起道：「你說，他會不會躲在茅草屋那裡？」

    馬南山聞言，疑惑地看了看龐韹。不經意地道：「走吧，都已經到這裡了，也不差這點！」

    一行人很快到了山上韓菲居住的茅草屋，屋內依然是空空如也。

    馬南山仔細地檢查了屋子裡的東西。驚詫地道：「這裡果然是有人來過！」

    韓方不解地道：「這裡是我們特意為我妹子安置的私人居處，自然是有人住過了。」

    馬南山看了看眾人，道：「韓菲離開這裡有十多天，所以屋子裡許多地方都落滿了灰塵，可是有些東西卻是乾乾淨淨的，因此最近幾天應該是有人來過才對。」

    說著。來到一處土灶，用木棍攪拌了一下裡面的灰燼，發現裡面還有些火星。

    韓菲疑惑地道：「可是如今黑虎山已經徹底的毀了，他為何還要留在這裡？」

    龐韹略一沉吟，道：「他或許是沒有地方可去，更重要的是他要在這裡等人？」

    眾衙役都知道韓方韓虎是白沙縣及覃州的重金懸賞犯人，對於韓虎躲在這個少有人知道的地方倒是很好理解，又有人好奇的道：「等人？莫非是他等著我們來抓他？」

    只有龐韹和韓方知道韓虎是在等元始，至於是早有約定還是另有所圖就不得而知了。

    龐韹心中暗想：如果韓虎真的是在此處等元始，那他就現在的處境危險了。如今黑虎山眾人近乎被官府一網打盡，韓虎也就沒有用處，偏偏他又知道對方太多的秘密，留著他終究是個後患。想到此，猛然道：「韓方趕緊給大家帶路，看看附近有沒有可能他藏身的地方？」

    韓方略微猶豫了片刻，還是帶著大家到了上次見到韓虎的地方，果然在附近發現了異常。

    只見韓虎仰面倒在草地上，嘴角掛著血跡，右手死死的按著胸前的位置，已然氣絕多時。

    馬南山低身在他身上檢查了一下，回頭對眾人道：「他是被人用掌力震碎心脈而死！」

    突然，他站起身對隨行的六名衙役道：「把韓方和韓虎帶回去！」

    馬南山從龐韹剛才所說的話，對他與韓方的關係有所懷疑，覺得他們之間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只是想到他與蘇曉苓和大姐的密切關係，多半也不是十惡不赦之人，何況此時也沒有更好的選擇，只得對他道：「有勞你相送一下！」話音未落，便朝山下狂奔而去。

    六名衙役都是你眼望我眼，不知所措地看著匆匆離去的馬南山背影。

    龐韹早聽到動靜，正想要追蹤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熟悉而特殊的標記，這才不動聲色的。見到馬南山匆匆忙忙的追去，把這堆人丟給他，他也不惱，對眾人解釋道：「他可能是發現兇手的蹤跡，才會追過去的。」說完，便與韓菲和六名衙役帶著韓方及韓虎的屍首下山去了。

    由於此次行動情況極其特殊，六名衙役都是馬南山精心所選身手相對較好之人。他們在衙門呆得時間久了，自然知道有些事該問，有些事不該過問，一切都照著龐韹所說去做了。

    韓方見韓菲一路隨行，情急地質問道：「不是說好放了我妹子的，為何還要帶她回去？」

    不等那六名衙役開口回答他，便聽韓菲道：「大哥，和他們沒有關係，馬大哥早就已經答應放我走了。只是我如今也不知道去哪裡，就讓我再多陪你幾天吧！」

    韓方正要說我怕他們不肯放過你，心裡愣了一下，道：「馬大哥，是誰？你叫得倒順口！」

    看著她望著馬南山離開的方向，不禁一笑道：「你到底是捨不得我，還是放不下別人？」

    韓菲聞言俏臉微微一紅，嗔罵一聲道：「大哥，你在胡說什麼？」

    韓方若有所思地道：「原來是那小子，人倒是不差，就是你莫要叫他給騙了！」

    韓菲見他這個時候還有心思來關心自己的心事，心裡頓時一軟，沒好氣的笑道：「你還是多關心自己吧，你以為我和你一樣笨，被人騙了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韓方看了一眼直挺挺躺在木板車上的韓虎，神色為之一黯，頓時沉默了下來。

    韓菲也是一怔，自知一時失言，便不再多嘴多舌。

    龐韹帶領一行人堂而皇之地回到了白沙縣縣衙，六名衙役將韓方及韓虎的屍體妥善安置好，再由龐韹將此行的情況和知縣馬大虎說了，隨後任他帶著無處可去的韓菲到了臨煙閣。

    如此一來，一路上便有不少的好事之人圍著他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隨後有關搶劫賑災糧草一案的最重要的兩名嫌犯韓方韓虎都一併落網的消息，也四下傳揚了出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