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撲進了懷裡,有依靠的感覺真好。眼淚似決堤的洪水,嘩啦啦的涌。但心卻在這一刻找到了歇息的地方。
手掌之下是寬厚的胸膛,緊實的肌理,即使隔著冬衣也清晰可辯。按理這樣的懷抱應該很溫暖,但卻有些涼意。外衣是冰涼的。
心雖然找到了歇息的地方,但還是本能的渴望溫暖。她的手不受控制的動了起來,最後伸進了黑衣男子的裡衣,那裡是暖和的。
冰冷的手掌清楚的察覺到了黑衣男子的僵硬,但他沒說,她也就固執的沒有將手拿出。
不知過了多久,凝固的血液再次流動起來,冰冷的身體也慢慢溫暖起來,理智跟著慢慢回籠。宋淺淺開始覺得有些彆扭了。
在黑衣男子的懷裡蠕動了幾次,但那人還是紋絲不動,保持著最開始的姿勢。宋淺淺尷尬的將手抽出,慢慢後推兩步,低著頭小聲說道:「謝謝你救我。」
一條淺灰色手帕出現在眼前,宋淺淺不解的抬頭,正好望進一雙深邃的眸子。那眸子悠遠深邃似要將她吞噬一般,宋淺淺急忙別開目光,木訥的問:「做什麼?」
隨著她的問話,黑衣男子拿著手帕的手慢慢伸到了她眼前,為她輕輕擦拭臉頰殘餘的淚水。
宋淺淺會意,頓時囧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我自己來就可以了。」慌亂的伸手去搶黑衣男子手中的帕子,卻不小心抓住了他的手。
宋淺淺頓時又像驚弓之鳥,急忙收回手在身前來回攪動,好不自在。
黑衣男子停下擦拭的動作,默默望著宋淺淺低垂的腦袋,她這樣低著頭他沒辦法幫她擦眼淚。深邃的眸子裡一絲無奈划過,轉瞬便將手中的帕子塞到了宋淺淺手裡。
淺灰色的帕子還帶著黑衣男子的體溫,這溫度不高,卻燙得宋淺淺臉頰發紅。
片刻,她又被純白的狐狸披風包裹了。她知道那是她的披風,但這一刻她覺得更燙了。仿佛這衣服不是她的,而是黑衣男子的。
「謝謝。」低若蚊啼的答謝讓宋淺淺覺得懊惱,她覺得自己平時挺霸氣一人,怎麼這會兒這般忸怩。
等她收拾好心情,打算大大方方的答謝時,房間早已空無一人,就連剛才倒在地上的四具屍體也已經不翼而飛。宋淺淺不敢相信,飛快的跑到外間,卻只看到陷入昏迷的方嬤嬤與純倩。
心裡空落落的,卻說不出是為什麼。最後宋淺淺把它歸集成沒能好好答謝,也沒能問清楚對方叫什麼。不過很快她又反應過來,對方都已經蒙臉而來了,又怎麼會告訴她真實姓名呢?
低頭瞧見手中的淺灰色帕子,宋淺淺不由得緊了又緊。
翌日清晨,當房間響起急切的敲門聲時,外間的純倩才悠悠轉醒,她一邊答應著,一邊嘟噥:「今兒怎麼睡得這麼死。」
跟她一樣不解的人,還有稍遲醒來的方嬤嬤。
「合業叔,這大早上的你敲門能小點兒聲嗎?萬一把小姐吵醒了怎麼辦?」開門見到是宋合業,純倩就忍不住想要抱怨兩聲。
一瞧純倩的樣子,宋合業同樣忍不住皺眉道:「怎麼現在才起身!?」
「我也…」
「行了,快去把小姐叫起來,樓下來了好多官兵說是要搜查客棧。」事態緊急,宋合業不得不打斷純倩委屈的申辯。
「啊!」一聽有官兵要搜查客棧,純倩那點沒精神頓時就變成有精神了,「為什麼?」
「聽說昨天夜裡有四個男人在客棧失蹤了,有人懷疑被謀害就去順天府報案,現在官差正準備搜查客棧。哎,我跟你說這麼做什麼,快去把小姐叫起來,可不能讓他們闖了進去。」
「不好了!先生,不好了!」宋合業正想下樓去給官差塞點兒銀子,好讓他們最後搜查宋淺淺的房間,卻被滿臉慌張的方嬤嬤給叫住了。
「嬤嬤怎麼了?」
「可是小姐有什麼事?」他剛才就注意到方嬤嬤去內室了,而此刻她也是從內室跑出來的。
「小姐現在燙得嚇人,必須馬上去請大夫!」方嬤嬤一臉急色的說道。
「怎麼會突然這樣?」
「哎喲,現在可不是管這些的時候,先生還是快去請大夫吧。」昨晚休息的時候還是好好,至於今早為什麼會這樣,她也很想知道。
宋合業聞言忙點點頭,他剛轉身離去,又被追出來的方嬤嬤叫住了,「先生別忘了打發官差,可不能讓他們隨便闖進來。」
交代完,方嬤嬤又趕緊回到內室,讓純倩先去打了水替宋淺淺梳洗一下,好歹還是要先穿衣服才是。
出去打水的純倩還沒回來,走廊再次傳來了吵鬧聲,這次不用出去瞧,也能知道是官差查房來了。沒辦法,方嬤嬤只得先扶著昏迷不醒的宋淺淺穿衣。
「官老爺,我家小姐生病還未起身,您看能不能就免了查房。」宋合業一邊陪著笑臉,一邊將一個五兩銀子的元寶塞到為首的人手裡。
那人低頭瞧了瞧手裡的銀子,眼神都不曾變一下便將銀子揣入懷中,宋合業覺得有戲,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
可惜他這一口氣還沒出完,收了銀子的官差瞬間豎眉冷哼,「讓開!讓開!都讓開!官差辦案!」
宋合業被推得撞到一旁柱頭上,肩膀頓時發麻。不過此時她卻顧不得那麼多,趕忙又沖了上去賠笑,「官老爺,我家小姐還是未出閣的姑娘,你們這樣闖進去不太好吧。要不你稍微等等,等我家小姐出來你們再進去。」
「一邊兒去,官差辦案還得聽你的不成!」說著又是一個猛力將他推開,宋合業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這次的力道明顯比剛才要大上許多,在接觸地面的那一刻,宋合業當即就感覺到尾椎骨傳來一陣錐心的疼痛。但他已經顧不上去想那麼多了,眼見那些官兵要將宋淺淺的房門踹開,他立刻就心急火燎的想要起身阻止,但他才剛行動起來,後腰就疼得他又倒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