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逃脫了被送回家的命運,她還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范芊芊將眼淚硬生生的逼回去,答道:「感謝夫人栽培,芊芊一定能學好。」
陳氏點頭,吩咐何媽媽:「她的月例銀子,從我這裡出,就比照我房中的大丫鬟來。「頓了一頓,她又道:」她這雙手不行,你找個方子來,精心調養一下。」
范芊芊跪下,恭恭敬敬的磕頭謝恩。
陳氏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你不用謝我,各取所需罷了。三個月後,你再來我這裡。規矩要是學好了,我自然有事吩咐你做。若是學不好,你還是回晉陽去吧。」
范芊芊心頭一緊,道:「芊芊定不會讓夫人失望。」
帶范芊芊帶著杏兒退下後,陳氏招了招手,旁邊走出來一個伶俐的小丫頭。她稟道:「夫人,二少爺在進院子的時候,見著芊芊姑娘時,愣了一下,又看了她一眼。」
陳氏冷冷一笑,對何媽媽道:「你看,男人都一個德性。」
「都是夫人神機妙算,知道二少爺今日一早必定來尋夫人,才特意讓她等在院中。」何媽媽恭維道:「夫人的用意,老奴也是現在才明白。」
陳氏不置可否,她的心早已死去,不會為這樣的恭維而高興。
「范芊芊出身是差了些,好在有個漂亮臉蛋,是個美人兒。二少爺是來興師問罪的,在這關口還能注意到她,足見這人選沒錯。」何媽媽繼續道。
「你準備好藥,等三個月她把規矩學好了,就讓她喝了。」陳氏囑咐。
……
嘉善坊,徐宅。
「沒想到你這第一趟進宮,就被賜婚。好在這家之前莊夫人來提過,我讓人打聽了,這位忠國公府上的二公子沒有什麼劣跡。」徐老夫人感慨。
徐文敏道:「確實萬幸!要是賜婚給的人家不好,我們也只有認了。」他此時有些後怕。
之前徐婉真被莊夫人認為義女時,他還替她高興。可是,沒想到這一趟進宮就被賜婚。身份地位越高,離權力中心越近,就更加身不由己。
這種人生掌握在別人手裡的滋味,真不好受。
都是因為自己惹的禍,若不是自己,祖母和妹子都不會進京,眼下還安安穩穩的待在蘇州。妹子此時應該正在備嫁,及笄後就會嫁入孫家。
看到徐文敏面上的表情,徐婉真微微一笑,道:「阿哥別再自責,這不是你的錯。好在,這個結果不錯,是嗎?」
她心中有數,太后賜婚一事,乃武正翔一力推動。若不是他的謀劃,她一個區區安國公府義女,哪裡就入了太后的眼?
「阿哥要是著實愧疚,不如,幫妹子將藥膳食坊開起來,如何?」與其讓阿哥繼續愧疚下去,不如找件事讓他幫忙,切實的減輕他心中的負罪感。
此事在之前就跟徐文敏商議過,蘇良智醉心醫術不善經營,徐婉真畢竟是閨閣女子,不便拋頭露面。最好的人選,當然就是徐文敏了。
提起生意,徐文敏興致勃勃地和她討論起來。
看好的幾個位置,哪個更合適。應該怎樣將醫館和食坊分開,客人怎樣進出,每一季的菜品應該怎樣輪換等等。
生意之道,都是想通的。徐文敏沒有經營過食坊,但他有著好幾年的經商經驗,從大理寺獄中出來後,在人情方面更加練達。
這又是妹子布置下來的任務,他用了心在城中的各種各樣的食坊中轉悠了幾天,頗有些心得。
徐婉真也沒接觸過,但她在前世見識過不少的餐廳、酒樓、飯館,取其精華拿出來討論,幾下子兩人便有了定論。
徐老夫人喝著蜜棗茶,笑眯眯的看著兄妹兩人,老懷大慰。
討論結束,徐婉真猛然驚覺,不好意思笑道:「是真兒不好,擾了祖母清淨。」
徐老夫人哈哈一笑,道:「你們很好。這商談生意的勁頭,跟你們祖父一模一樣。徐家有望了!」
說著,眼眶竟有些濕潤。
她將徐家在江南道的產業悉數變賣,口中雖然不說,但心中還是覺得辜負了徐老太爺辛辛苦苦打拼下來的家業。落到她手中,而她竟然未能將這產業守住。
這份自責,平日雖刻意不去想它,但始終沉甸甸的壓在她的心口。
徐文敏恭敬施禮道:「請祖母放心,孫兒定當竭盡全力,讓徐家興盛。」
徐老夫人含淚點點頭。是啊,只要人在,希望就在。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多想無益。
見氣氛有些凝重,徐婉真轉移話題,問道:「祖母,昨兒孫女進宮,太后娘娘提起過往,還問起您的身子。原來祖母和太后娘娘竟然是有交情的?」
「那個時候兵荒馬亂的。先帝爺的兵馬進了京,城中有些腐儒榆木腦袋,不認先帝爺為正統。」徐老夫人追憶過往,道:「先帝爺派人找到你曾外祖父,請他出山。就是在那時,我見到了當今太后娘娘。只是見過,論更深的交情卻是沒有的。」
原來如此,徐婉真恍然大悟。難怪在上京時,祖母並未提到這層關係。
「後來,你曾外祖父被貶,我遠嫁江南。念著當年他為先帝爺說服眾儒的舊情,太后娘娘特意給我添了妝,也間接表了態,才沒有有些人對塗家落井下石。」
「這麼說來,太后娘娘對塗家是有恩的?」
徐老夫人點頭:「也許是先帝爺在背後授意,皇家的心思,我們哪敢妄自揣測。」
既然說起這個話題,徐婉真將存在心頭許久的疑問問出:「祖母,真兒一直不明白,當年曾外祖父是因著何事被貶?」
按徐老夫人的說法,塗山長對先帝爺,是有擁立之功的。
徐老夫人嘆了口氣,道:「這件事過去好些年了,當年也有好些人知道,算不得什麼秘密,讓你們了解一下也無妨。」
轉頭吩咐:「玉露,你帶著人都退下去,將門口好生看著。」
玉露領了差事,將在房中伺候著的小丫鬟,還有徐婉真帶在身邊服侍的桑梓統統帶了出去,自己則搬了小几子坐在門旁,和桑梓打起絡子來。
房中只剩下祖孫三人,徐老夫人道:「事涉皇家秘辛,你們聽了就給我爛到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