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林春推開扶著自己的門人,一拳揮向問無道的面頰,問無道不躲不閃被擊倒在地。一旁的諸葛無名也沒有插手的意思,只是抓著想要掙扎的諸葛琅琊站在一邊。
「問無道。傾城她在哪裡?」葉林春似乎全身的力量被抽空了一般,聲音也變得有些沙啞。
「葉大哥~」問無道站起身子,微微抬起頭,看著葉林春。
「不要叫我葉大哥,你不配。傾城她到底在哪裡?」葉林春此時,雙目通紅,似乎有些瘋狂。
「小葉子,她,她就,她就睡在我當初修煉的天山山洞裡的萬年玄冰床上。我用石頭堵住了洞口。」問無道的腦海里又浮現出葉傾城那乾淨的笑臉,問無道痛苦的閉上雙眼說道。將「睡」字說的很重。
萬年玄冰,是天地靈寶。人若是坐在上面修煉,可以清除心中雜念,輕而易舉的感受到天地間的靈氣,從而使人更加快速的吸收靈氣。萬年玄冰,還有一個功效,人長時間睡在上面的時候,可以凍結人體機能,防止衰老。換一個意思就是,凍結人體一切機制,包括體內的血液,永保屍身不爛。
葉林春想起妹妹與自己最後臨別時,笑嘻嘻的對著自己說的話:「大哥,我要下山一段時間。我要去陪我的無道哥哥修煉啦。放心啦,無道哥哥很厲害的哦。他當然會保護我的。他要參加這一次的聖戰呢。嘻嘻,大哥到時候也會去的吧。你到時候可要給無道哥哥加油哦。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自己這一次入住聚靈園時,也曾去極光廳想拜見晟長歌,順便見見自己許久不見的妹妹,可是卻直接被北聖極光城的弟子攔在外面。當他又問起問無道時,那位弟子竟然說不認識。當時自己心裡就隱隱覺得不安。當聖戰中,問無道出現的一剎那,並與他的師父,晟長歌反目相向時,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麼,卻依舊抱有一絲幻想。如今,這最後一絲的幻想,破滅了。
「是誰?」似乎為了證實自己最後的猜想,葉林春用沙啞的聲音,緩聲問道。
「晟~長~歌。」問無道猶豫了一下,還是講這個令自己痛恨至極的名字,念了出來。
葉林春走了。當他轉過身去的一剎那,問無道看著這個曾經總是笑話葉傾城「女大不中留」,總是笑著問自己說「無道,我妹妹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孩子吧?」,總是怒著對自己吼「問無道,你這小子,又惹我妹妹生氣了是麼?過來讓大哥我踹一腳!」的葉大哥突然老了很多。問無道向著葉林春的背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將頭點在地上,用盡全身的力氣對著葉林春吼道:「葉大哥,我求求你。小葉子的仇,我來報。」
問無道知道,以葉林春對葉傾城的疼愛,是無論如何也要去報仇的。可是以太白門的實力,去硬碰四大聖城的北聖極光城,根本就是自尋死路,以卵碰石。
葉林春頓了一下身形,頭也不回的帶著門人走了。
諸葛琅琊在一旁輕輕的拉著問無道,想將他拉起來。他看著跪在地上頭點著地面的問無道,小小的心裡,覺得酸酸的。他不知道自己的無道哥哥是怎麼了。當他看見問無道的側臉上流出的淚痕時,他小聲的問道:「無道哥哥,你怎麼哭了?」
站立在一旁的諸葛無名,拉過自己的兒子,輕輕的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機智如諸葛無名,將在問無道身上發生的事情,基本弄明白了。諸葛無名在心裡默默的問著:晟長歌,難道在你的眼裡。為了弟子的修煉不受分心,便可以輕易的去殺了一個無辜的人麼?你有真正的為你的弟子想過麼?他們不是冰冷的傀儡,他們,有心。
夕陽的餘暉,照著葉林春離去時那孤獨淒涼的背影,又為跪在地上的問無道,披上了一層血紅的外衣。問無道跪了很久。寂靜的演武場,只有諸葛無名父子安靜的站在一旁。問無道似乎在向葉林春贖罪,似乎又在向天上仍舊向她微笑的葉傾城贖罪。
「世叔,我就不隨世叔一同回天機山莊了,我要進死亡荒林。」聚靈園,竹院裡。問無道眼神堅定的對著諸葛無名說道。
若是在今天之前,諸葛無名對於問無道的這個幾乎送死的要求,絕不可能答應。可是當諸葛無名了解到問無道的一切後,諸葛無名實在是想不出任何拒絕的理由和藉口。儘管問無道經常對著別人抿嘴微笑,他又何嘗看不出來,問無道隱藏在骨子裡的落寞與絕望。他知道,如今的問無道,就像是一個披著人皮,掛著微笑面具的行屍走肉。若不然,以問無道平常表現出來的淡然與機智,他是斷然不會選擇在今天對著晟長歌出手的。當一個人心如死灰,只剩下滔天的仇恨,那麼這個人就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了。
諸葛無名嘆息了一聲,他覺得自己一年的嘆息,都在今天用光了。諸葛無名站起身子,拍了拍問無道的肩膀,說道:「無道,我知道阻止不了你。此次一去,千萬珍重。」
問無道對著諸葛無名深深的拜了一拜,被諸葛無名伸手托住了。問無道開口道:「世叔,您的大恩,無道永生難忘。此次一別,也請世叔保重。琅琊那邊,還望世叔~」
「無道哥哥,你個大騙子。又想偷偷的溜走嗎?」諸葛琅琊站在房門口,伸著小手指著問無道,有些難聽的聲音,卻令問無道感到一絲溫情。
「小琅琊。我~」問無道有些愕然的看著門口的諸葛琅琊。
「你不用再想騙我,我都聽到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讓你再想騙我,我讓你再想騙我~」諸葛琅琊邁著小腿跑了進來,伸腳就踢向問無道。
這小傢伙,這么小就顯現出非凡的腳功。今兒一天,就大顯神威,上踢聖品強者,下踢未來的名震天下的問禮閣閣主。
諸葛無名剛想出聲喝住正在胡鬧的兒子,問無道就輕輕的抱住諸葛琅琊,抿嘴微笑,開口道:「小琅琊,我沒有騙你。我是要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當然,當我回來的時候,我會給你帶很多很多的玩具。好麼?」
諸葛琅琊抽動了一下小鼻子,推開問無道,哼哼的說道:「哼~我才吧信你呢。你個大騙子。我都聽到了,你要去前面的死亡荒林。爹爹都跟我說了,那裡面都是會吃人的怪物。我不要你進去,被那些怪物給吃掉。」
問無道伸出手,摸了摸諸葛琅琊的小腦袋:「不會的,我可是很厲害的。你放心吧,我回來就給你帶一隻小怪獸來陪你玩兒。好麼?」
諸葛琅琊一聽到小怪獸,原本掛著的臉上頓時笑了起來:「真的?這次你真的不會騙我咯?拉鉤。」說著伸出小手指。
問無道微笑著點點頭,伸出手去,與諸葛琅琊拉鉤。
諸葛無名在一旁看著正微笑著與諸葛琅琊拉鉤的問無道,心裡又嘆息了一聲。唉~
天未亮。
問無道輕輕的推開房門,走了出來。他不想與諸葛無名與諸葛琅琊告別。自從認識了葉傾城,那個曾經如在晟長歌座下,與自己的師父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問無道,褪去了冰冷,心裡漸漸有了溫度。他喜歡葉傾城的微笑,於是葉傾城就教他如何微笑。如今喜歡微笑的問無道,在經歷過一次與葉傾城那痛至骨髓的離別之後,討厭了離別。
問無道走出自己住的小院時,卻發現正在等著他的諸葛無名。諸葛無名看著想要不告而別的問無道,微笑著說道:「怎麼?連我你都不準備告別了麼?」看著問無道有些詫異的樣子,諸葛無名不在調侃他。諸葛無名從手裡扔出一個精緻的錦囊。問無道伸手接住。
「打開收納陣的手訣,你自己會。這裡面是一些乾糧與水。還有,我準備了幾座陣法在裡面,刻畫在輪盤上。裡面有一本手繪本的筆記,上面有陣法的用途,與使用方法。需要用的時候,直接取出輪盤,催動靈力,而後揮出手訣便可。」諸葛無名細細的對著問無道說明這。
問無道將手中的錦囊正中的放進懷裡,與上次諸葛無名給自己的錦囊放在一起。這一次問無道並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諸葛無名對自己的情分,不是一句兩句言語便可以表達的清的。問無道對著諸葛無名抱拳道:「世叔,您多保重。」
諸葛無名轉身向著自己的房內走去,抬起手,揮了揮:「天色尚早,我進去補會覺。唉,人老了,容易犯困。」
問無道看著諸葛無名房間的門慢慢合攏,轉身,向著竹院外面走去,不再回頭。
晟長歌,你我師徒情份,我已經償還。此次,我若不死,他日定將你親手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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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章無道痛苦憶傾城, 再次孤身探荒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