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套攻城戰術勝捷軍總共也沒有演練過幾次,各方面的配合上都有一些銜接方面的問題。
不過在素質過硬的基層軍官的引領下,各方面還是比較好的契合了軍令上的要求,順從鼓聲號聲的指令,向城池發起進攻。
而反觀曲阜守軍,則顯得非常拉胯。
弓弩手射擊不能成群結隊,基本上是單個人進行反擊,稀稀拉拉幾支箭根本不能和勝捷軍成群結隊的弩手相抗衡。
城下進攻火力強大,城上防禦火力則相當拉胯,他們過於業餘的行為使得勝捷軍的進攻看上去是那麼的專業,儘管勝捷軍也剛剛經歷過擴編,根本不是什麼天下強軍。
很顯然,這場根本沒得打。
開戰不過半個時辰,勝捷軍已經完全越過護城河開始蟻附登城環節的進攻了。
他們完全沒有阻止勝捷軍進攻的步伐,就已經死傷慘重,而面對著勝捷軍的蟻附登城,看著那些紅著眼睛殺氣騰騰的勝捷軍士兵,他們直接潰散了。
整個城樓一片慌亂,勝捷軍的士兵迅速登城,登上城牆後邊揮刀砍殺那些守軍,守軍不能抵抗,紛紛逃竄,或者把戰友推到前面送死,自己趁機逃跑。
稍有一些訓練有素個人戰鬥力不錯的士兵,也不能集合起來使用,不能全部發揮實力,而被裹挾在亂軍叢中不能發揮最強的力量。
勝負已分。
開戰不到一個時辰,西城門樓已經被勝捷軍全面占據,城門洞開,戰線快速往前推,進入了巷戰階段,而蘇詠霖已經大大方方的縱馬而入曲阜縣城——作為一個征服者而來。
好言好語不聽,剩下的當然就是刀子和弓弩。
猶豫城池四面被圍困,城中人想逃跑也逃不走。
孔拯和孔摠帶著整個北宗孔氏宗族躲在了孔家大宅里,集合了城中最後的武裝力量保衛孔家大宅,做出誓死一戰的架勢,但是他們本身已經沒有什麼膽氣了。
孔拯正在被其他年紀比較大的長輩圍著痛罵,所有還活著的老人都在對孔拯愚蠢魯莽的行為表示痛恨,一個接一個的指著他痛罵,唾沫星子亂飛。
孔拯癱坐在地上不知所措,方才的膽氣蕩然無存,心裡除了懊惱,就是悔恨。
恨自己為什麼一時間鬼迷心竅居然選擇和這支賊軍開戰。
這下可好,本來能談的現在也不能談了。
雙方武力上的巨大差距已經承認了孔氏的失敗,而武力不能辦到的事情,談判當然也辦不到。
曲阜縣城不可能還有其他的武裝力量可以和軍隊抗衡。
事實上也是如此。
縣令匆匆集合起來的武裝力量很快就被勝捷軍殲滅,那個主張抵抗的漢人縣令被蘇詠霖押到了孔氏大宅門口親自斬首,把血淋淋的人頭丟到了孔氏大寨內。
「一炷香內開門投降,否則當我破門而入之時,宅內眾人的命就不好說了。」
蘇詠霖充滿殺氣的最後通牒直接擊穿了孔氏眾人最後的心理防線。
一群老傢伙根本不管孔拯怎麼想,直接成群結隊衝出孔宅打開大門,向蘇詠霖投降,放棄抵抗,動作十分迅猛,非常乾脆,毫不拖泥帶水。
他們交出了全部的武器裝備,護院家丁被全部解除武裝,成為俘虜被送到勝捷軍的軍營里等待安排。
蘇詠霖則作為征服者進入了孔家大宅,一群孔府老幼對他低眉順眼,和聲細語。
刀子果然比嘴皮子好用,哪怕是在嘴炮成精的孔府內,也是如此。
孔家大宅據說有一百多畝大,是歷代衍聖公的府邸,孔家其他族人並不都居住在這裡,只有最核心血緣最親近的才能居住在這裡。
其餘血脈較遠的住在城內,乃至城外,甚至是其他州府。
孔氏傳承至今血脈繁多,何時何地遷移出去開枝散葉的宗門也數不勝數,留在曲阜的只是主脈一支。
而眼下,因為南宋那邊有個南宗的存在,北宗孔氏也不再是唯一受到讀書人尊崇的孔氏主脈。
但是孔家大宅是真的不錯,古色古香,書卷氣迎面撲來。
看上去很名貴的花花草草被修繕的非常優雅,沒有一絲多餘的枝葉,仿佛多修剪那麼一刀都會破壞它整體的美感,讓它變得毫無意義。
看上去平淡無奇的書法畫卷,一定都是些當代或者前代大家的作品,放在和平時代,這隨隨便便一張畫或者一幅字都是千金難求的寶物。
沒有金銀器具,沒有珠光寶氣,但是隨隨便便一樣東西的價值都不會比金銀珠寶便宜。
用通俗一點的話來說,整座孔府就是低調奢華有內涵——奢華都奢華的很有內涵。
但是那又能如何呢?
蘇詠霖可不是一個客人,而是以一個征服者的身份來到這裡的,這裡的一切,在現在,可以說已經屬於他。
而孔氏眾人都要仰仗他的鼻息才能得以生存,他一個不高興,想要殺掉誰,就算之後蘇詠霖需要付出代價,他們也的確是現在就會死。
這筆買賣怎麼算怎麼不划算,所以他們堅決不做。
於是蘇詠霖毫不客氣地坐在了正堂客廳的首位上,看著站在面前的孔拯和孔摠兩兄弟,搖頭嘆息。
「好言好語不聽,非要和我打,打贏了也就罷了,偏偏還打輸了,你們讓我怎麼辦?我也很難辦啊!」
孔拯面色灰敗,孔摠低頭嘆息。
他們的身份尊貴——也僅僅只是身份尊貴而已。
真要是蘇詠霖混不吝下令殺了他們,他們也是哭都沒地方哭。
只是一刀子的事情而已。
而他們現在確定蘇詠霖武力強悍,本身也是個混不吝的大膽之輩,所以大氣不敢出一口,只能等待他的發落。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們孔氏素來都是識時務者的典範,可為什麼這一次你們卻栽了呢?是感覺光復軍是一群叛軍,並不能擊敗金軍奪取天下嗎?
須知凡事無絕對,你們覺得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往往真的會發生,而你們覺得會發生的事情,可能又不會發生,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吶!」
孔拯和孔摠不說話。
「你們不說話我也知道你們想的是什麼,但是你們更應該考慮一下什麼叫遠水解不了近渴,變通都不懂,可不要被渴死嗎?
曲阜是孔聖人的家鄉,天下文脈,所有讀書人都很嚮往這裡,把這裡看作聖地,所以,我本不想攻打曲阜,是你們逼著我打的。」
蘇詠霖站起身子走到孔拯和孔摠面前,審視著他們。
「被刀架在脖子的感覺就真的那麼好嗎?」
孔拯不說話。
孔摠卻抬起了頭。
「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覺並不好,但是刀也並不能辦到所有的事情!閣下看起來很年輕,談吐不凡,應該是讀過書的,所以更應該知道曲阜孔氏意味著什麼。」
蘇詠霖「哦」了一聲,看向了孔摠。
「對,我知道,我不僅讀過書,讀的還很好,差點就要參加科舉考試了,當然不是在金國,是在南邊宋國,我原先是宋人。」
孔摠一愣,孔拯驚訝的抬起頭看向蘇詠霖,周圍孔氏老老小小們也驚訝的看了過來。
「我的祖父是山東人,靖康年,因為不甘受辱,所以跟隨宋廷南下,一腔熱血報效國家,只為北伐恢復山河,他曾跟隨岳飛將軍北伐,岳將軍含冤去世之後,他出任過州刺史的職位。」
蘇詠霖稍微說了一下家世,便笑道:「所以嚴格來說,我雖然現在是一個反賊,但是曾經也是個官宦子弟,官場上該知道的事情,我也都知道。」